“何为赎罪，为何赎罪。”
奥罗夫·福斯特在这片地区四处搜寻了很久，一直一无所获，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废弃的寺庙……
（这里平常不会有人靠近，应该很适合藏人，去找找看吧。）
到底怎么说是冤家路窄，奥罗夫一进入寺庙的范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跟前，然后他认出那个倒在地上的，正是他的副队长——谭天。
“贺滔——！！！你这个混蛋！”
奥罗夫几乎是咆哮着冲向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而那个背影——贺滔，似乎也被奥罗夫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他转过头，面部刚好接上了奥罗夫愤怒的拳头。
这一拳的力道裹挟着冲刺时的惯性，威力极大，贺滔只感到一股让人目眩的疼痛从自己的颌骨传到了自己的脑门，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飞了出去，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倒在了距离刚才站着的位置，半米远的地方。
“你对她做了什么！”
贺滔因为剧烈的冲击，感到有些耳鸣，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而奥罗夫此时也没有傻站在原地，连忙蹲下来查看谭天的情况……
女人已经死了。
通过触摸她的皮肤，奥罗夫可以看出谭天至少已经死亡了好几个小时。
也就是说，贺滔不是杀死谭天的凶手。
但这也不意味着奥罗夫·福斯特的怒火会因此消减。
另一边的贺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挣扎地想要爬起，但没想到在这之前，奥罗夫却率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用一副恨不得要吃了他的表情对着他低声说道：
“贺滔，你就是一个混蛋。因为你，莫问兰，赵子轩，谭天都死了，玫尔和赵心玄还下落不明。「滔天组」已经名存实亡，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对「ACG」胡说八道导致的。现在你最好在我掐死你之前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根据你的回答我会决定是让你痛快的解脱还是让你死的非常痛苦……”
贺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性，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此时一个毫无战斗能力的「易瞳者」正勒着排名前10%的「易瞳者」的衣领，威胁着自己要杀了对方。
要是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场合下，贺滔都不敢相信这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它却真实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奥罗夫·福斯特的眼珠子看起来的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配合着这样狰狞的表情，贺滔感觉他好像有一种说什么都能做到的魄力。
两人长久地对视着，就好像死神和即将离去的灵魂，贺滔只感到自己一阵战栗：
“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良久，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这对奥罗夫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回答，相反还激怒了他，他将男人的衣领拽的更紧了，然后又向上抬了抬，狭窄的领口挤压住了贺滔的气管，他的脸开始因为缺氧而逐渐变红……
“你在向「ACG」写投递信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最后一定会不得好死了混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真的会直接派杀手来处理，我还以为……最多只是关他们几……”
贺滔的脸已经憋成了紫色，如果奥罗夫就这样不放手的话，不需要多久，他就可以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为其他的队友报仇。
“原谅我……求求你了，原谅我……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我……”
然而可惜，在近乎疯狂的复仇愿望面前，丑陋的求饶根本不可能激起奥罗夫的同情心。
但……
“我……知道，玫尔…的…位……”
在听到玫尔的名字时，奥罗夫·福斯特的耳朵一动，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贺滔瘫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点，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
奥罗夫·福斯特心急如焚地追问道，他已经找了她们好久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可以在这里得到消息。
贺滔还在喘气，就好像好不容易穿过沙漠的人遇见了可以畅饮的水，等到他可以正常说话后，他才回答道：
“她们的身上……有清道夫准备的定位器…只要她们戴着，就可以用我的手机……”贺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移动设备，“找到她们……”
奥罗夫一把将其抢了过来，果不其然，在屏幕上果真有几个小点在一个地图上不断地闪烁。
而另一处的三角形应该指的是奥罗夫现在的位置，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奥罗夫将手机收入自己囊中，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滔一眼：
“你找她们干什么。”
很显然，贺滔会出现在这里，目的也是为了玫尔一行人，而且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奥罗夫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这家伙没安好心。
贺滔也意识到了奥罗夫这句话里暗藏的质问，但他却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求得你们的原谅。”
“吼？那可真是稀奇，贺滔，是什么让你突然改邪归正了？”
奥罗夫继续追问，并不想给面前这个卑鄙的家伙台阶下。
贺滔没有回答，只是兀自捞起了自己的袖子，奥罗夫在看到他异样动作的瞬间警惕了一下，但是当他看清了那袖子底下的手臂的情况时，刚才的那种警惕瞬间就不攻自破了。
“怎么样，好笑吧。这是那个清道夫干的。”
贺滔自嘲似地调侃道，而他举起的那只手臂，此时已经肿成了原来的两倍粗，皮肤上有一块兀自突起的位置，显然其中的骨头早已经断成两段，周围的肉已经全都变成了骇人的紫黑色，就像是颜料洒在了上面。
“我利用你们的信任欺骗了你们，然后自己也被同样的方式欺骗了……这伤就算是对我的报应。”
奥罗夫的嘴角抽动，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迟迟说不出来。
贺滔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因为我嫉妒玫尔的能力，不想她将那些发现公布出来，所以才去「ACG」举报了她和赵心玄……但真的，原本我只是想在她们被调查的期间将成果据为己有……可我却没想到，居然会因此将清道夫引来……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奥罗夫抓了抓自己的拳头，深呼吸了一下：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原本你只是想窃取发现的名誉，但是却弄巧成拙引来了「清道夫」……之后又觉得，把我们杀了全部灭口也不是不可行；等到你自己现在也被「清道夫」列入了清理名单之中，就又决定再回来投靠自己昔日的同伴了，是吗？”
贺滔：“你要是当我是个‘墙头草’也可以……事实上我的确是……为了自保不惜出卖自己的队友，甚至鬼迷心窍地害死了……她。”
男人用一只手将自己撑起，试图站起来看一眼此时早已经停止呼吸的谭天。
“不要做出一副怪恶心人的样子，贺滔，你不配对她忏悔！你不配！”
奥罗夫一脚将贺滔踢翻在地，这回那只断掉的手先触地，他亲眼看到贺滔痛得流出了几滴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所以我才想找到玫尔……”
“什么意思。”
“福斯特，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所有人，我只是想要稍稍弥补一点自己的过错，仅此而已，我来找玫尔，只是为了将把她身上的跟踪器摘下来，然后我就会离开…今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所有人的心头之恨了吗！副队长！莫老头！小轩！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因你而死！”
“当然不行……福斯特，我知道，所以我真的非常庆幸，现在能遇见你……现在，我可以赎罪了。”
奥罗夫一瞬间愣住了，贺滔的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深邃，他只是这样看着，这句话的背后含义便不言而喻。
贺滔的意思是：他原本打算在将跟踪器取下后，便自行了断；但是现在，奥罗夫来了，他就可以把这一切托付给奥罗夫，再让奥罗夫杀了自己。
如此这般，既拯救了玫尔，同时也向奥罗夫赎了罪。
奥罗夫·福斯特的拳头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攥出了血，他缓步向前，将自己的双手叩在了贺滔的脖子上，贺滔没有挣扎。
其实按照双方的实力差，贺滔完全可以反抗，甚至说严重些，只要他想，奥罗夫这样的「易瞳者」，杀死一百个都毫不费力。
但是贺滔却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迹象，奥罗夫盯着他的眼睛：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贺滔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只要这多多少少可以赎下一部分我犯下的罪……福斯特，动手吧。”
说罢，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奥罗夫·福斯特的双手用力，像钳子一样扼住贺滔的咽喉，他能感到自己的指尖触到了那致命的骨骼，只需要一扭，就可以轻易拧断他的脖子了。
贺滔依旧没有挣扎，他面带微笑，仿佛在享受一个舒适的按摩，恍惚之中，意识就好像水中的气泡，开始上升，上升……上升到死亡，上升到顶端那一片金黄色的地方。
就在他即将到达那个顶端的一刻，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安适如常」”
迷离的意识一瞬间被拖回了自己的身体——很显然，自己并没有死，奥罗夫·福斯特甚至还使用能力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包括他为了欺骗自己的队友，拜托清道夫在自己小腿上开的那个洞……
贺滔急了：“奥罗夫！你这是干什么！”
他刚才就快要解脱了，与其死在清道夫手里，不如让自己的队友亲手给自己一个了断，但奥罗夫却没让他如愿以偿。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赎下你的罪了吗。”奥罗夫低着头说道，“不够……根本不够……你对我们所做的事，只是死根本偿还不够……还是说什么？你是想自己解脱，留下我们几个在清道夫的追杀下，继续痛苦绝望吗？想的太美了！”
他一把抓住贺滔的肩膀：
“你别想自己先逃走！我知道，清道夫的实力很强对吧！强到你根本看不到希望对吧！那才好！这种绝望……这种痛苦，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轻易地从这里逃脱……我要你活下去，你这个混蛋！活下去，和我们一起感受痛苦！这才是对你的惩罚！这他妈的才叫赎罪！你听到了吗！贺滔！”
贺滔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虽然他的话里全都是对贺滔的贬损，但是眼睛里却全都泪水……
原来，到最后的时刻，奥罗夫·福斯特还是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的。
已经有三个离他而去了，奥罗夫没办法亲自下手再杀死一个。
即使贺滔的所作所为简直罪恶滔天……但奥罗夫依旧更乐意看到一个活着的队友，而非是一具尸体。
“站起来……我们一起去找玫尔。”
“……”
贺滔也知道，接下来的赎罪之路一定相当的痛苦，但是此时的他，却感到格外的轻松。
这一刻，这一秒，「滔天组」的队长张了一下嘴巴，欲言又止。
然而下一瞬间，奥罗夫却看到他的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随后，鲜血就像是被扎穿的水瓶一样从贺滔的额头上的洞里流出。
他的身体一下子倾倒在了奥罗夫的怀里，和他来了一个“被动的拥抱”。
但是从这个拥抱里传来温暖的东西，不是体温，而是大量从脖颈处灌入奥罗夫衣服里的血液。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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