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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30日,晚
你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靠近死亡的,是什么时候?
如果这个问题让他来回答的话,那么他会说:是现在。
郑元洲奄奄一息地靠在地下室的墙壁上。
十天,整整十天。
这十天的时间里,他没有吃一点东西。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去。
现在,所有的人质中,就只剩下了他自己,旁边的两个女孩,一个夏荔森,一个程诺。
生命在流逝。
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最多存活四到七天。只喝水,不吃饭,最多只能活十天。
好在剩下的两个女孩来到这里的时间都要晚,而郑元洲身体此时已经无限接近崩溃了。
生命是何其的脆弱?
和机器相比,人的寿命远远长于大部分机械;但在没有能量摄入的情况下,只需要几天,就可以彻底终结一个原本可以存活百年的人类。
何其的讽刺。
就在今天早上,郑元洲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明了。
真是好笑,明明昨天他还咄咄逼人的拆穿了「杀人者」——奥罗夫·福斯特的身份,一副局势反转的模样,可惜,那家伙根本就对此毫不在乎。
「情报掌控」的能力,要在自己的眼睛能够能够看见的情况下才能顺利的发动,所以在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的现在,可以说自己已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了。
如果自己人生最后一次使用能力的机会,就被他用来拆穿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那可真是有够好笑的。
其实郑元洲很早就开始产生怀疑了。
当他第一次使用能力,试图看出他们的所在位置时,就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首先:人质之中,除去自己的「易瞳者」,只有一个。
这是有问题的,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奥罗夫·福斯特是「滔天组」的人,而那个小女孩夏荔森,单从眼睛显示出「界限格」这一点上来判断,就绝不可能只是普通人。
但为什么会少了一个「易瞳者」?
这不是郑元洲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只需知道,「情报掌控」所显示出的情况是绝无差错的。
因此绝对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存在于夏荔森,或者奥罗夫·福斯特的身上。
至于其次的这一点,郑元洲一开始其实还没有发现。
4b24c5524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因为未知的原因,郑元洲无法用能力查到其坐标。
所以上面的一串字符,是郑元洲结合所有人质来到这里之前,最后的所在地点,通过脑内作图所推测得出的位置信息。
虽然说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郑元洲需要一一比对目标被绑来的当天,其记忆中的位置信息……直到「情报掌控」显示出“无法查明”的提示之后,郑元洲才能把目标先前认知信息中,最后的所在地列为可用项,将重复的过程对每个人质都使用一次,将得到的所有可用项目划定出范围,最后再根据地图中的建筑,人流量推测出适合藏匿的位置,这样才能勉强得出一个大概的推论——对于「掌控」来说,工程量极大。
郑元洲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在所有人中,有一个人的位置移动得有些诡异。
这个人是奥罗夫·福斯特。
他被绑架来到这里的那一天里,行动轨迹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跨度极大的位移。
这本是毫无相关的两个地点……
两处坐标之中,倒数第二个的位置,在江华区的北部,很接近江畔区和云梦泽区三个位置的交界处,但是下一刻,他就凭空出现在了盘龙区东偏南的地区。
跨度如此之大的位移距离虽然引起了郑元洲的注意,但考虑到对方「易瞳者」的身份,他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郑元洲联合起了其它的人质一起,通过口型传达位置信息,可惜的是外界似乎并没能成功找到他们的所在位置,小男孩林希望和奥罗夫也死了。
但,真正的转折也是从这里开始。
在奥罗夫“死”后,郑元洲首先就注意到了「杀人者」的一些违和之处。
虽然只是一些比较细枝末节的地方:
比如体型上,之前的「杀人者」似乎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有一定的差别,就连说话的语气或者态度都会有些变化。
还有就是,郑元洲之前曾和「杀人者」达成了交易,换来了其他人每天的水;但是在那其中有一天,「杀人者」好像是忘了这回事似的,还是给了郑元洲的那一份。
郑元洲问其“是什么意思”时,那人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水硬生生地灌进了他的喉咙……
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让郑元洲逐渐开始觉得:「杀人者」不止一个人。
但是,在奥罗夫·福斯特“死”后,「杀人者」却突然不再换人了。
就好像是其它的「杀人者」,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不需要再来了似地,后面的几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毫无疑问都是同一个人。
这让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家伙的身上。
而止到此时,他才赫然想起——自己之前查询奥罗夫位置的时候发现的诡异之处:
那突然出现的巨大位移,其中的倒数第二个地点,距离自己根据人质信息所推测出来的实际位置「4b24c5524」,非常接近……
紧接着,他又联想到,自己在被抓走之前,也感受到了跨度极大的位移距离。
这才让郑元洲开始产生了一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奥罗夫·福斯特就是「杀人者」之一,或者真正的「杀人者」?而在他作为“人质”时出现的另外两个人,只是暂时顶替他的位置呢?
假设这个推测成立,很多的事情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首先,和郑元洲达成交易的人如果是奥罗夫·福斯特的话,那么在奥罗夫作为人质期间,替补上场的第一个「杀人者」,是不会知道这个交易的,所以他才会做出给郑元洲喝水的举动。
而后是第二个,也就是杀人直播的这一天,又出现了一个不同的「杀人者」。
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显然没有第一位那么沉稳,他非常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家伙的体型和奥罗夫非常相似,如果说,是因为第一天替补的那个「杀人者」因为和郑元洲对话时险些露馅,表现不佳被换掉了的话,倒是情有可原。
然后是第三个,也就是在林希望和奥罗夫死后,再没更换过的家伙。
这个家伙和前一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几乎每次登场,都必然会提到一些词……“同胞”“正义的执行者”……甚至就连自己的作案目的都是由这个「杀人者」阐述的。
这个人会是奥罗夫·福斯特吗?
虽然郑元洲如此推测,但真相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
断水绝粮绝对是聪明到不能再聪明的决定。因为郑元洲的能力消耗太大,每一次使用都必须慎之又慎,这实际上,也为奥罗夫·福斯特的身份能够隐藏这么久,上了一层保险。
直到昨天,奥罗夫的一句口误,习惯性地将胡梦甜叫做“患者”的那一刻,联想到奥罗夫“医生”的职业,郑元洲才敢下定结论……
而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果然,奥罗夫·福斯特就是策划了这起恐怖的杀人事件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他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协助他进行杀人直播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是他在「滔天组」的队友?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这个男人,他已经先后杀死了林希望,丁盛华,胡梦甜……犯下了滔天大罪。
现在,他还要自己和身边的两个无辜的女孩的命!
郑元洲绝对不甘心就在这样的地方毫无作为地死去。
在为林希望报仇之前他怎么可以死?
在为丁盛华报仇之前他怎么可以死?
在为胡梦甜报仇之前他怎么可以死?
之前,他所做的一切的补救措施,都是以“自己就是下一个牺牲者”为前提,所制定的。
他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只是希望剩下的人可以靠着他所给出的信息活下去。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心中燃烧出熊熊的烈火,复仇的信念充斥了他的内心,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死亡到达之前,他绝不会放弃斗争……
而且,在他对奥罗夫·福斯特使用能力的那一刻,他所做的早已不是“确定他的身份”这种事,事实上,郑元洲已经掌握了可以直击奥罗夫心脏的“匕首”。
现在,这匕首就要发挥作用了……
他首先将希望放在了那个「易瞳者」小女孩身上,身为同类,显然郑元洲更加信任她一些:
“荔枝……你们两个的身边,有没有那种…非常,非常聪明的朋友……”
被称为荔枝的女孩,此时还处于被绑的不能动弹的状态,但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出她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莫名产生的巨大恐惧……
良久都没有听到回复,郑元洲觉得她应该是指望不上了,这才开始询问程诺……
“程诺,你呢?”
程诺看了他一眼,自从这个女孩被绑到这里开始,几乎就没说过什么话,原本元洲还担心她也和夏荔森是相同的类型呢,谁知她接下来的表现却让郑元洲有些惊讶:
“……这位大哥,没关系吗?”
“你指什么?”
“像这样跟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程诺紧接着说道,“现在的这种情况,聊天,是很耗费体力的。在警察找到这个地方之前,人质只有活得够久才有可能等到被救的时候。像你现在这样…会容易在那个面具男杀你之前,就耗尽体力,先死在这里的。”
郑元洲愕然,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说的话一时之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呃…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懂这方面的事啊……”
程诺叹了口气:
“是啊,我从小到大经常被绑架。迄今为止,是第四次了吧,早就习惯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郑元洲似乎是想轻松地吐槽一下,但声音太过沙哑,反而听起来让人有些害怕了。
程诺没再吱声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
郑元洲:“说认真的,小姑娘,你身边有没有那种,很聪明的孩子?”
程诺:“你这个问题是解决现在这种情况所必要的吗?”
郑元洲点了点头。
程诺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前不久认识了一个。emm,也不能算前不久才认识的吧,总之是认识的。”
郑元洲的嘴角咧了一下:“我也认识一个,那家伙,算的上是天才吧。”
奇怪的对话。
程诺皱了一下眉头:“所以呢?你有什么点子了?”
郑元洲感觉和这个小女孩说话很有意思,而且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有预感,自己可以放心地对她说出一切,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你别急,下面的这些概念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难以理解,我需要你听我慢慢说……首先是……关于「易瞳者」……”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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