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哟哟！嘿！面前这位帅气的小哥、小哥！现在面前的人叫做雫末！哟哟，命名系统说的就是我！嘿咻！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失魂落魄！让我想起Re0里的怠惰～呼！不知为何见我反应如此冷漠，难道怀疑……”
“关了吧。”
陈伍黑着个脸伸手去按桌子上的电源键。
“哎哎哎！别别！大哥！别关啊！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工智能啊，你你你！！给我把手拿拿拿开！别盖在电源键上面啊呜呜呜……这回一关不知道又要花多久才能再有机会重启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陈伍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由立体影像组成的少女——看起来和货柜里的手办大小差不多，身上的“衣服”，就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的“ACG”的银色工作服。
此刻的她一边挥舞着虚拟的手，一边不断哀嚎着希望他不要关闭电源。
“我确定一下，你是人工智能，不是人工智障对吧。”
陈伍擦了擦自己的冷汗。
“真没礼貌啊！我可是掌管着整个“ACG”组织运营的「命名系统」！名为‘雫末QH27B’，无论是交通线路还是组织决策，可都是要依靠我强大的智能呢！”
蓝色的少女介绍起自己的时候，倒是盘起手臂，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外面电梯里的播报员，是你吗？”
“当然！今天轮到我了嘛。”
“‘轮到’……？”
陈伍的内心产生了一些猜想，于是打算试探试探：
“最强大的人工智能……雫末大人……是吗？”他故作一副虔诚的语气问道，“哦～聪明的雫末大人，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于心，你能告诉我吗？”
“吼吼吼～愚蠢的人类啊！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你的疑问吧吼吼吼……”
“请问9＋9＋9等于多少啊？”
“哼哼哼……这样的问题真是太小看我了，嗯……我算算……答案是……21！啊不，37！”
“……关了吧。”
“吖吖吖！别别别按！求你了，我我我我我我我错了！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亏你编号还是27……我猜一下，所谓的「命名系统」其实是由你们这样大量的人工智障集合起来，才能发挥人工智能的作用，对吧！”
“震……震惊。”
陈伍略无奈地看着这个蓝色的女孩，心想：
（……所以这智障就是“命名系统”吗？把这样的智障当做整个组织最核心的AI……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喂，欠费（huì）二十七。”
“是QH27B啦！”
“好的缺货二十七。”
“太没礼貌了！不要面不改色地叫错我的名字！！”
“那……奇幻感冒灵？”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救命灵药？！话说能入药的是三七而不是三九啊喂！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念错的吧！”
“还不能入药啊……那就缺货三九吧。”
“所以这个‘QH’是就改不过来了吗？还有，我的‘B’呢？揍你哦！”
“啊？你有‘B’吗？”
“……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里充满了奇妙的恶意呢？”
玩笑开罢，陈伍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三九，南希雪你认识吗？”
“小雪啊……她的专属系统不是我；但我知道她哦，怎么了？”
“她说我的「界限格」虽然跟她是同一种类型，但有些地方比较奇怪……究竟是怎么奇怪？听她说，你能给我一个诊断，是吗？”
“哼哼～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话呢～喂！把手从那该死的电源键上拿开。好啦好啦！我认真回答就是了，可以的！可以给的！”
“……那么……我……？”
陈伍必须要确定这件事，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南希姐妹，更是为了自己。
“如果问你是不是「易瞳者」的话，我的答案是：肯定是。”
“直接肯定吗？”
本来觉得非常困难的问题，她倒是回复得干净利落。
“当然啊！你这家伙真的太失礼了吧！你难道不知道「ACG」里有一句俗话吗？”
“什么俗话？”
“「命名系统」给出的答案是绝对正确的；「命名系统」做出的决定是绝对无误的；「命名系统」直接任命的「舆论组」成员是绝对忠诚于组织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可疑的传销强推，明明连乘法表都……”
“咳咳咳咳！”
“打断了……”
“总而言之，从刚刚的对话过程中采集到的「超我具象」情报分析来看，你的确是个「易瞳者」……不过呢……”
陈伍差点就忘记了南希姐妹说的，即使是这样普通的对话，「命名系统」也会不停地收集并分析着他的信息……
蓝色的女孩上下打量着陈伍，虽然虚拟的“她”也许并不能“看见”。
“不过，我眼睛的颜色却没有什么改变，是吗？”陈伍接话，“三九，你知道原因吗？”
陈伍把双手往桌子上一撑，而虚拟的女孩则用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
不得不说，明明只是一个电子系统，表情和动作倒是非常惟妙惟肖，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把她当做一个真人对待……
“原因？这原因还需要问我？「ACG」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目前一个人拥有超能力的同时，但瞳孔却未变色的原因只有一种。”
“啊？只有一种？还所有人都知道？”
陈伍感到有些震惊，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听南希姐妹对他提起过呢？
“那原因是……？”
“拥有超能力并且眼睛未变色的原因是：这个人的「超我」与「本我」之间还没有完全的界限或者还未形成一方完全支配另一方的关系。简单说就是这个人的人格还处于善与恶中间的灰色地带，如果再说明白一点，那就是，他还处于人和「阿里曼」之间，也就是站在人与怪物的分叉口上，而所有即将变成「阿里曼」的家伙，在变成怪物之前，都会经过这个阶段。”
说出这种会让人心悸不已的话时也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本来因过于生动而丢失的机械感，因她的这句话被重新拾回了。
“阿里曼……？「ACG」一直以来对抗的怪物吗？也就是说……我现在还介于怪物与人类之间……是吗？”
陈伍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紧接着这可怕的设想就被否定了。
“怪物和人类之间？不不不，处于「阿里曼」和人类之间的家伙，注定只能变成「阿里曼」。而你的情况更特殊，你处于「阿里曼」和「易瞳者」之间。因为处于人、怪之间的家伙是不会有「超我具象」的，而你有，但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不是人了。”
陈伍后退了一步，心情沉重地坐在了床上，「阿里曼」，虽然他未曾见过，但早在几年前就从南希霖的口中得知了这种怪物的存在。
突然，南希雪让他不要与这里的人有过多交集的原因也明了了……
（因为我有可能是「阿里曼」，还没有与他们这些「易瞳者」打成一片的资格……吗。）
“怪物……开什么玩笑。”
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陈伍还是害怕的，他把手臂支在在了大腿上，又躬下身用手撑着自己的头部，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
“三九，你不怕我吗？如果说我有可能是「阿里曼」，也就是你们的敌人的话。”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有死亡的概念。嘛……不过我怕关机就是了，毕竟一关机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但是我的智能终端还会在后台运作，偶然还能值班语音，但大部分时间只能一直无聊地等人来。”
“……”
陈伍没有说话，他注意到，没有对「雫末」说话时，她也不会主动搭腔，即使她的应答丰富，表情自然，语气生动；但就像手机上的语音助手一样，只是一款人工智能而已，不会主动找你搭话，你不回答，它也不会催促，只是这样冷漠地看着你，
陈伍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孤独感，心中堆砌的感情一时间甚至无法收敛，他仰面躺下去，用手臂挡住眼睛……
各种各样的疑问涌上心头：
南希雪的恶劣的态度和他的特殊情况有关系吗？
那南希霖又为什么非要送他来到这里？
是善良？
还是说……活捉一个特别的素材，有机会在这个组织里立功？
南希霖的笑容是真是假？
不告诉他真相是因为善意的谎言？
还是那些对他表现出的善意本就是一个谎言？
「易瞳者」和「阿里曼」是区别于人类的异类，而在这些异类中，他又是另一种异类……
“也就是说……我其实一直都有着可能变成怪物的风险吗？”
陈伍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到了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对南希霖提出的三个要求：
1·我不能单方面‘接受「清零」’，「清零」必须在我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2·「清零」要删除柳白关于我的记忆。
3·只要你们的组织答应上述要求，我就愿意加入。
有些答案，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明了，无论加上多少重负，都未曾改变。
陈伍的内心是知道的。
现在更加坚定了。
“喂，三九。”
没有应答。
“三九？”
陈伍起身，屋内一片漆黑，命名系统的电源键还亮着……
但蓝色的女孩却消失不见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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