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女儿们，你们在家吗？”
南江点了点脚后跟，脱下皮鞋，然后便快步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是特意折返回来踩点的，而南希霖此刻正在父亲的房间里不知所措，父母的双人床整体形状是一个五面的长方体，藏在床下根本不可能。衣柜是双层的，每层半人高，下层放着体积庞大的收纳箱，上层堆砌的满满当当，也不可能。
唯一的出口只有房门，但一旦出了房门，就会跟父亲撞个正着，可以说现在的南希霖已经是身陷囹吾、四面楚歌。
南江已经快走到了门口，再有几步，就踏进了房间，就在此时，南希雪从房间里冒出来问道：“老爹，你怎么回来啦？”
“哦，我回来拿钥匙，你姐姐呢？”
“霜霜姐好像出去玩了，霖姐不知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
南希霖心中暗想，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去吐这些无用的槽了，南希雪争取这一小点时间，她要充分的利用！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间门，打算趁父亲不注意溜出去，出了房门再往左几步就是阳台，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她完美复原了，只要跑到阳台上就不会被发现。
南希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她刚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赫然看见了父亲高大的背影：
（该死的，哪里有卖橘子的啊！居然已经这么近了吗？！）
这下南希霖算是栽了，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没有不被发现的可能，虽然现在父亲还暂时没有看见她，但小雪此时的视野范围却刚好对着这边，要是她贸然跑出去，难保南希雪不会冒出一句：“哎？你在干什么。”
除非她会隐身，不然无论多么隐蔽的动作都是毫无意义的！
南希霖灰溜溜地缩回房间，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但无论什么理由，好像都不可能，因为父亲已经知道了她们姐妹三人中有人在查些什么，甚至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她去钻……
所以在这个当口，鬼鬼祟祟出现在父亲房间的南希霖，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好，那你写作业吧。我拿了东西就走。”
父亲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要进房间。南希霖已经在双人床上躺好了，目前这样的情况，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为了不打扰妹妹学习所以跑去父母的房间睡觉”了。
南希霖当然不指望这能糊弄过父亲，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用这种勉强还说得过去的理由一试而已。
就算父亲起了疑心，只要事后她装傻充愣，一口咬定不知道白纸的存在就行了。父亲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从结果来看，行动其实已经完全暴露，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沓白纸上藏着的秘密了。
南希霖闭上自己的眼睛，尽力让自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但是，接近的脚步声却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敲门的声音——谁啊？
“哦，应该是霜霜姐回来了。”
（太好了！）
南希霖心中窃喜，只要老爹去开门，那她就有充分的时间跑去阳台了！她驻耳聆听，果不其然！那个脚步声正在离她远去！
南希霖赶忙跳下床，准备冲出房间，但就在此时，门外的南希雪一边说着“我来开！”，一边从自己的房间里蹦跳出来——老爹远去的脚步陡然停止。
（小——雪！！！！）
完蛋了。
南希霖绝望地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说她刚刚没有下床还能说自己是在睡觉，但现在她已经跑下了床，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爸爸你回来啦……帮我拿一下东西……好重。”
霜霜走进家门，手上拎着两大桶饮用水，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南江，而房间里的南希霖听见霜霜的话，禁不住想到自己或许还有转机。
但她总感觉希望不大——
（老爹这趟回来八成就是为了抓现行的，现在霜霜和小雪都露面了，唯独没看见我，现在他肯定已经想到我可能就在他房间里，如果老爹一心只想确定我的位置，那在进房间确认之前，八成不会被其它事情分散注意了。）
“你让小雪帮你拿一下吧。”
（果然啊……）
南希霖撇撇嘴巴，已经没有再躲藏的必要了，她会被父亲直接发现，然后从此失去窥探白纸秘密的机会……也许失去了这个机会，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变得古怪，甚至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母亲了……
这是南希霖头一回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爸爸，快来帮忙！我和小雪抬不动。”
（别想了，老爹肯定会优先选择进房间，没希望的。）
南希霖已经放弃逃脱了。
“爸爸！快来帮一下！”
“爸……啊！！”
“霜霜姐！霜霜！！！”
“爸爸，你快来！霜霜流血了！！！”
南江原本也确实是想先进房间看看的，但听到尖叫和骇人的哭声后，连忙回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南江吓得不轻——只见南希霜霜跪在地上，满脸是血，一边紧闭双眼，一边捂着嘴，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
哭声是南希雪的。
“这是怎么了！！！”
南江对南希雪吼道，南希雪显然也被吓到了，眼泪流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吭吭唧唧地说道：
“我们抬这个水……呜呜……但是太重了……咳……叫你帮忙你又不来，我们……吭……我们自己抬，霜霜就摔倒了。”
南江一边听，一边蹲在南希霜霜面前，轻轻地拉开南希霜霜捂着嘴巴的手……
一个白色的大牙带着一汪鲜血出现在她的手心，看来是牙齿被磕掉了。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拿这么大两桶水啊！”
霜霜忍着痛回答：
“家里没水了……刚好楼下送水的来了，我就拿了两桶。”
南江感到奇怪，家里的水他上星期才拎回来一桶，到今天也才刚刚一个星期，怎么就会没了呢？但看南希霜霜还在出血，南江也没时间细想，赶忙跑去房间里找卫生棉球……走进房间，没有人在里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了东西就冲到南希霜霜面前，让霜霜张嘴咬住棉球，堵在流血的口子上……
“霜霜，咬住，就算疼，也一定要咬住！”
女儿的嘴巴里都是血，南江想让她漱一漱口，等到厨房接水时才发现——也许是这段时间他回家的时间太少了，没有注意到，饮水机的水桶里真的没有水。
“你们俩，跟我走，我们去医院。”
“我们不带着霖姐一起吗……”
南希雪已经不哭了，只是说话间还带着哭腔。
南希雪的话提醒了南江，他皱着眉头问道：
“对啊……南希霖人呢？”
“南希霖她刚刚跟我一块儿出去了。”南希霜霜抬头看着父亲，“她在外面玩，我嫌热，就先回来了。”
南江愤愤地拍了一下地板：
“这个南希霖！她为什么不来帮帮你！”
“不怪她，她也不知道我拿水了……咳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会被血呛到的，我们先走，等我回来再教训她！”
南江扶起南希霜霜，带着南希雪出去了，甚至从南江的关门声里，都能听出急切和愤怒……
而在南江带着南希霜霜和南希雪出门大概过了快二十分钟，南希霖才怯生生地从阳台上跑出来……
“霜霜……”
看着门口的水桶旁的鲜血，南希霖心底一颤，而水桶旁不仅有血液，还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放在那里。
那天晚上，南希霖因为贪玩被父亲臭骂了一个多小时，这回，南希霖没有贫嘴。
而南希霜霜，因为掉的那颗牙刚好是换牙期已经松掉的一颗，所以没有什么问题，等医生止血消毒后下午就跟小雪就回到了家。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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