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是什么!?”
昂热是训练有素的骑士,但是突然见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也让他有些惊慌。
“别害怕小子,你仔细看看周围。”
他们落下来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房间,四方型,里面没有光源,有一个漆黑不见底的通道,剩下全靠从大洞露下来的阳光照明。因此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墙边阴暗处的情况。
听到凯尔的话,三名骑士向周围看去。
“那是......尸骨?”
“没错,看起来我们不是第一个掉下来的人。”凯尔说。
并非一具尸骨。在四人的视线中,可以说,布满了死去之人干枯的躯体。他们身上的链甲已经锈迹斑斑,表明身份的纹章也在岁月之中褪去了颜色。完全失去水分的四肢和头颅暴露在链甲的外面,很多地方可以直接看到腐朽的骨骼。
十几具尸骸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墙坐着,环绕着落下来的四人,仿佛像是在迎接他们。
“这......”
昂热和奥德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解。相较之下,爱丽丝和凯尔则开始仔细观察这些被人遗忘的受难者。前者出于对危险的预感,后者则单单出于好奇。
“这些人......是艾德蒙的士兵。”爱丽丝先说道。
相比于凯尔,她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要多得多。
“这些该死的家伙中了陷阱掉了进来?”昂热说。
“也许吧。诶,这边,还有露易丝的士兵。”
凭借对盔甲服饰的了解和对依稀纹章的辨别,爱丽丝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但都是很古早的样式,现在已经不常见了。”奥德补充说。
“露易丝,是那个产兽人的地方吗?”凯尔问爱丽丝。
“算是吧。不过说到底,兽人才是那里的原住民。”昂热立刻迫不及待地回答。他将手放在胸前,轻按着属于鲜红玫瑰骑士的勋章,无比自豪地说:“那些露易丝的贵族早就忘却了自己的责任,根本不配统治那里。”
马卡斯领贵族对露易丝领的同僚们的鄙视是一贯的——从那些家伙忘记了“征服者”索伦·露易丝高贵的尚武精神,开始懒洋洋地躺着喝药茶开始。
“那就对了,这边这个骨头架子看起来像是兽人的。”
凯尔可不关心昂热对露易丝领的高谈阔论。在矮人看来,人类小崽子的把戏实在是可笑。
“没错,是兽人的。”奥德跑了过去确认情况。凯尔看他过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看到他并无恶意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可不会忘记这三个人类对自己做了什么,等到时机成熟,他一定要好好地报复他们。不过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把这个地方弄明白。
兽人和那些人类不同,并没有留下干瘪的躯体,只剩下了一副粗壮的骨架摊在地上。甚至很多骨头都有被砸碎或断裂的痕迹,分辨不出完整的样子。
“看来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爱丽丝说,“或者,在战斗中的双方不小心掉落到了这里。”
“战斗?你是说人和兽人的吗?”凯尔不解地问。对于他感兴趣以外的事物,他一概是不知道的。反过来说也成立。
“不,是人类和人类的。那些兽人只不过好是佣兵。”
“爱丽丝大人,您是说那时?”奥德立刻明白了过来。
“对,从服饰的制式推测,应该是‘大通路战争’时期的。”
“达桐庐战争?”
“是指大约在600年前,艾德蒙领为了获得通往戈塔的而向露易丝领发起的战争。”看着疑惑的矮人,爱丽丝耐心地解释。“不过,严格来说是露易丝领首先宣战的。自帝国成立以来,露易丝领一直把控着西陆和戈塔的连接,就像是戈塔控制着东陆和西陆一样。同样靠近戈塔的埃弗斯领最终因为要压制矮人——可能我这么说有些失礼——放弃了争夺。这就导致了所有商队要前往东陆就必须要经过露易丝领的盘剥。这自然让掌握者最大商会的艾德蒙领有所不满。他们一开始选择了用自己掌控的水运反击,向在露易丝领登船,发向整个西陆的商队征收重税。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因为露易丝人并不做生意,苦的只是那些帝都来的家伙。于是,在久久协商不能解决后,艾德蒙领向埃弗斯的工匠们提出了一个议案——修筑一条穿越西陆中央大沙漠的道路。”
“这一提案一下引起了埃弗斯的注意。倒不是他们要报复露易丝,他们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展拳脚,施展技艺。再加上艾德蒙领几乎拿出了整个公爵领的财富作为报酬,两者一拍即合。”
“当然,露易丝领自然不会同一。于是,为了争夺对戈塔的通商权,两者展开了近30年的战争。”
“最终的结果,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毕竟这里现在是废墟而不是繁荣的商路。听说来自露易丝的兽人在战争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他们悍不畏死的作战,才将源源不断的艾德蒙雇佣军尽数击退。”
说完一长串西陆的历史,爱丽丝微微一笑。她很喜欢这样的故事,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养。英雄的事迹和伟大的史诗都是支持她前进的重要动力,也正是燃烧了这些心目中的薪柴,爱丽丝才能在骑士的道路上走到今天。
“我大概明白了。”凯尔若有所思地说,“你讲的很好。”。即使是他,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也觉得有些震撼。同时,他的手也没有停下,很快便将之前绊倒昂热的尸体从沙子里挖了出来。
这具干瘪的尸体像是人类,但是他的身体上并没有盔甲,皮肤的破损也严重些。就连所在的位置,也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如果他是在四人掉下来前就在这里的话,他更靠近兽人的尸骸。
看到刚刚让自己出丑的骸骨,昂热不禁眉头一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爱丽丝和听众奥德在回忆了600年前的战争后,也都陷入了思考。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直到凯尔彻底检查了一遍那个尸骸为止。
“好了三个骑士,我要到里面去看看了。”
凯尔本来就是来探索遗迹的,遇到这三人纯属意外。
听到凯尔的声音,三人没有后退。爱丽丝反而走了出来,看向凯尔。
“走吧,我们和你一起去。”
“你要干什么小姑娘!”
想到他们之前对自己的暴行,凯尔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只能边后退,便怒视着爱丽丝。
“......我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小姑娘......”一阵凯尔听不见的嘟囔声过后,爱丽丝接着说,“这里可能并不安全,我们可以帮你。而且这里也没法出去。”说着,爱丽丝指了指天上的大洞,示意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哈,要老子带你们出去是吧。那可以。”明白对面意图的凯尔大声说着,接着便摸向身后的背包。“你们算是找对人了!”
“诶!?”
作为探查矿洞的矮人一族,凯尔对这种地方可是熟悉极了。漆黑,蜿蜒的坑道,泥土和沙石,通向未知的单向道,这都是他的最爱。他的包里一半都是应对这种情况的宝贝。
当然,这些都东西都在刚才被奥德和昂热缴械,丢在了外面。
“矿镐!提灯!炸药!诶呀!!”
凯尔悲愤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吗?”爱丽丝一脸迷惑地看向突然性情大变的凯尔,在昂热和奥德提醒后才反应过来。
“算了!走!”凯尔大手一挥。失去这些宝贝让他很心疼,但也只是心疼。即使没有这些东西,他也能在矿道中来去自如——就是要费些功夫。
和有阳光照进来的四方房间不同,坑道里面是完全的一片漆黑。即使是凭借人类的本能,都知道里面绝对是危机四伏。但是身为骑士,怎能有临阵脱逃的想法?
抱着这样觉悟的昂热,抢在凯尔和所有人的前面,第一个迈进了漆黑的通道。
“啊!”
然后又被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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