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今日也像往常一样来到地底监牢看望爱丽丝,他端着符合骑士身份的佳肴,毕恭毕敬地敲响了监牢的房门。
“爱丽丝大人!”
没有回应。
这也是常态了,毕竟爱丽丝对自己心怀怨气。亚伦摇摇头,他不奢望公主能理解自己,他只希望马卡斯家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公主大人!”
他又喊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回应。这就有些反常了,爱丽丝即使会闹脾气,也不会像这样一直没有一点动静。
“爱丽丝大人!爱丽丝大人!我要开门了!”
见还没有回应,亚伦将手中的餐盘递给身旁的侍从,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结果,空无一人。
“这,这怎么可能。”
地底监牢的看管由自己亲自负责,又深埋在地下,没有别的出口。就算爱丽丝是土系大魔法师,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啊!
“找,务必尽快找到!”亚伦对身旁的侍从说。
“是。”侍从很快就将消息传了出去,亚伦也很快离开了地底监牢。爱丽丝失踪了,无论是她逃脱了还是被人劫走了都是一件震动马卡斯领的大事。
警铃声在各处响起,监牢中的卫兵和附近的巡逻队都开始了紧密的搜查。他们打着火把,骑着快马,将附近的所有村庄和城市都搜了个遍,可依旧没有一点爱丽丝的踪影。
直到有一天,亚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公爵府,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名叫“鲜红玫瑰”的骑士团在马卡斯北部成立的消息。据称,那个骑士团的团长正是失踪的爱丽丝。
——
埃弗斯失去他们的公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现在处于皇后的军事管制之下,但不少人依旧对弗朗索瓦的离奇死亡提出异议。
为首的顽固派,哈刚·卡琳,路德维希家的老管家一直在调查此事。他的忠心和威望团结了一批路德维希家的家臣,也正是在他们的控制下,埃弗斯还没有完全落入那些虎视眈眈的帝国贵族手中。
不过在沙维尔到来之后,一切似乎有了改变。来自艾德蒙的公爵接过了皇后的职责,将他的士兵派来埃弗斯维持稳定。皇后派的指挥官也毫不在意,乖乖地就撤离了。
沙维尔本人也来到了埃弗斯。在和他见面之后,哈刚竟然一改之前强硬的口吻,承认的公爵死亡是由意外导致的。那些跟随他的家臣也是一样,沸腾的埃弗斯领突然安静了下来。更奇怪的是,他们甚至推举沙维尔代理埃弗斯的公爵事务,接替后继无人的路德维希家。
这件事在埃弗斯的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空中铁轨的列车上,卖报的孩童都只卖这一条新闻。无论是人类还是矮人,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大感疑惑。有些人觉得这是哈刚面对沙维尔不得已的选择,而更多的人和矮人认为,这些看似顽固的家伙不过是在待价而沽,现在终于把埃弗斯卖了一个好价钱。
对于这些争论,哈刚都没有回应。他辞去了公爵管家的职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不少人说,他拿了沙维尔好大一笔钱,跑到艾德蒙领上城区养老去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
“很好,下去办吧。”
沙维尔看着散去的这些埃弗斯权贵,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现在埃弗斯也好,马卡斯也好,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控制住。虽然借助种种手段将他们纳入了自己的掌握中,但是沙维尔内心也清楚,这些人不会真的听自己的。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对于沙维尔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会背叛的忠诚就好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指甲和手指之间。
具体的时间他还没想好,但是一定不会很远。弗朗索瓦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带来了新的机会。至少能如此轻松的控制埃弗斯,沙维尔之前是没有想过的。
下一步,就是露易丝了。
——
三日,梅森侯就战败投降了。连带着无数物资珍宝和士兵,都落入了扎卡雷斯的手中。
如果搁在以前,耶洛一定会破口大骂梅森的无能。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了。梅森胜也好,败也好,与他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他要亲历险境,死里求生。
在众生沉眠的夜晚,耶洛仅仅带了三个人就离开了他喜爱万分的公爵府。他们都做平民打扮,甚至连公爵之剑都没带。耶洛将浑身的装备和武器都换做了一张羊皮纸,一张写满扎卡雷斯真实或虚假罪状的羊皮纸。这张纸将决定耶洛的生死,露易丝的未来。
“站住,什么人!”
卫兵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四个人。
“大人,我们是难民。”耶洛脸上抹满了泥,活像一个刚刚从地里拔完草药的劳工。加上他纤细的身材,在火把摇曳的火光中确实不像是贵族。
“难民?哪来的难民?”
公爵府附近都在打仗,唯独公爵府没有。现在从那个方向怎么会跑来难民?
“大人,您,您看。”耶洛说着就递上了一大袋财宝——这些东西之前都被一个侍从包在衣服里。“您行行好,我们确实是难民,只不过之前也有些地位。现在眼看着公爵大人要到了这不是提早作打算吗?”
卫兵接了过来,用手颠了颠。这时他在一旁休息的同事察觉到了动静,也走了过来。
“这位大人,这边还有。”又一名侍从从衣服中取出了一袋财宝,和刚才那袋差不多重。新来的卫兵立刻喜笑颜开,而之前的卫兵则有些不满。
“大人,您看。我们先在这里避难,等到结束了,我在庄园还是有些存货的......”
耶洛搓着手,像是个苍蝇。
两个卫兵侧耳交谈了一番,他们的每一个表情都让耶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带的财宝不多了,要是他们还想要,那可就捉襟见肘了。
“走吧。”两个士兵将财宝收起来,一本正经的站好了岗。“晚上别乱转。”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耶洛和他的三个侍从连连道谢,点头哈腰地从卫兵的身边走了过去。
紧接着,故技重施,他们又买通了塔西娅住所外的卫兵。不过这一次耶洛不用亲自出马和卫兵交流,他找上了普利斯。
“老伙计,需要您帮个忙。”
在得到一大笔财宝和仅次于公爵地位的许诺后,犹豫不决的普利斯最终还是向卫队长转达了耶洛的请求,并代替他交上了一大笔佣金,足够卫队长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您确定是来投降的人?”卫队长问。
“千真万确。您可以随意检查他们,他们没有任何武器。公爵大人身边也有卫兵,不会有事的。”
“好,那就让他们进去吧。”
卫队长最终打开了宅邸的门。塔西娅晚上也在办公,并且她也不抵制别人来找她探讨现在露易丝的情况。卫队长受到的命令只是拦住一些无关的人员,避免塔西娅分神。
终于,耶洛站在了公爵办公的房门口。他遣散了三个侍从,整理了一番自己破旧的衣服,最后用手帕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泥。
冷静。
耶洛最后一次给自己打气。
房门开了,塔西娅低着头,将自己埋在公文之中。她就这样对门外的耶洛说:“不好意思,请您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耶洛立刻就冲进了房间,那速度守卫甚至都想动手架住他——但是在他们这样做之前,耶洛自己就跪在了地上。
“公爵大人!”
这时塔西娅才抬起了头,当他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耶洛的时候,她惊呆了。
“叔叔!?”
“公爵大人,我对不起您!我骗了您!”
“您骗了我?”塔西娅根本想不出耶洛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找上自己。按照扎卡雷斯的分析,耶洛应该会想要尽一切可能抹杀自己。“您在说什么?”
“哦,公爵大人。当时我受了胁迫,说了谎话!多亏了您的慈悲,才让我有勇气再次在您面前谢罪!”说着,耶洛展开了攥在手中的羊皮纸,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
“您的父亲,我可敬的兄长。”耶洛摆出一份痛苦至深的模样,效果强烈而不至于做作。“我怎么可忍心亲手杀了我的兄长啊!您还记得吗,那时我被迫说出谎言时痛苦的模样?”
“您是说——”
不给塔西娅说话和思考的时间,耶洛继续说:“兄长待我极为亲切,事发之后,我也一直在追查此事。可惜我能力有限,未能即使解决。后来,您失踪了,我本以为没机会将真相呈现于您的眼前,自愧对不起兄长的在天之灵。现在,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写在了这张羊皮纸上面,能交到您的手里,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耶洛的语气从痛苦转为悲伤,转为自责,仿佛天生的演员,天衣无缝。他指着现在在塔西娅手中的羊皮纸,说:“您看看吧。”
塔西娅在他的引导下,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她的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得老大,瞳孔则因为震惊而收缩。
那张羊皮纸上,被列举了种种罪状的人,正是扎卡雷斯。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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