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军将牺牲的十三名骑士安葬在了巨龙撤走的诺瑟村。在那里,他们可以嗅到帝都的花香,听到始源之山的鸟鸣。
活下来的十三名骑士从昏迷中醒来后,也表示要立刻离开反抗军。
三位金狮冠军,四位女神之子,四位伊西斯之手和两位烈焰冠军。他们卸下了身为冠军勇士的盔甲,放下了身为骑士的荣耀,舍弃了自己对帝国立下的誓言,只带着自己最锐利的武器踏上了征程。
尤利乌斯百般劝说,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这些战士在突出重围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剩余的人生托付在一件事上,那就是为帝国的元帅复仇。他们的余生将永远与斩杀异兽相伴,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既然如此,没有人有足够的理由阻止他们。反抗军送别这些战士,又一次艰难的存活了下来。
这次战斗让反抗军的兵力进一步缩水,加上哈罗德彻底失去了踪影,尤利乌斯看不到这支部队的未来。
但是从好处来看,活下来的战士都已是经历磨练的娴熟士兵,他们从生死线上爬了回来,相比刚加入时已经大不一样。虽然只剩下两千人左右,也许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太多。
这次的战斗让尤利乌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如果王国执意要围剿自己,那么反抗军将毫无抵抗能力。现在只能避开王国主力,在维斯塔控制力较弱的地方行动。从这一点出发,尤利乌斯最先想到的就是西南方向的艾妮丝领。斯洛特的父亲艾尼丝伯爵还没有放弃抵抗,艾妮丝领民风坚韧顽强,是抵抗王国围剿的好地方。
斯洛特和奥林也同意这个观点。现在戈塔前线的战事暂息,反抗军留在这里也失去了牵制敌方的作用,不如前去更为合适和安全的艾妮丝。
于是反抗军星夜启程,他们和自己在诺瑟的亲人告别,为战死的亲友们祷告,带着他们的祝福离开了。
——
在戈塔的寝室中,安娜得知了卡尔阵亡的消息。杜克派出的信使还没有到,是影子传来的消息。
她的身体为此抑制不住的颤抖。卡尔是她的亲弟弟,多少年来,他们姐弟二人都是携手一切面对外界的威胁和灾难。而现在,卡尔在自己的安排下死了——尽管不是她设想的方式。
如果在二十年前,安娜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俯身痛哭了许久,才从自己的膝盖上直起腰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思考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这样只会徒增自己的痛苦。如果自己在完成这一切之前抵挡不住而崩溃的话,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对,一切就失去了意义。这个声音在安娜的脑海中回响,不断地向她强化这种意识。
等她打开房门坐上王座的时候,她又变成了温柔而残酷,令人捉摸不透的帝国皇后。
——
在帝都附近发生战事的时候,弗朗索瓦也抵达了露易丝领。本来他以为自己要再往前走一会儿才能碰见这些贵族,结果实际是在他们路过第一个种植园之后,埃文斯侯和米勒侯就拦在了他们面前。
“埃弗斯和戈塔的公爵大人!您是我们的救世主!我恳求您救救我们年轻的公爵,她被兽人掳走多日,想必每日都在经受非人的折磨。作为露易丝的子民,我实在是不忍目睹!”
普利斯·埃文斯按照梅森事先教过他的说辞说了一遍。一旁听着的梅森觉得他说的很不错,就是缺少一丝身为贵族的优雅和从容。不过这也不怪普利斯侯,这样奉承的话本不应该出自自己这样的大贵族之口,说成这样也是在所难免。
让梅森没想到的是,弗朗索瓦并没有接茬,他直接岔开了话题,单刀直入地询问兽人的军力分配情况。这让在场的露易丝贵族都觉得这位新来的公爵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粗人。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诋毁和中伤公爵,但是弗朗索瓦毫不在意,他示意埃德加去交接目前露易丝领的军事文书,自己则像看戏剧一般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些吵闹的人。
耶洛也在这些人中间。回到了露易丝领,他顿时感觉回到了家里,这里的贵族都和他一样。对抱着同样想法的高贵之人,耶洛也乐意与他们多说两句。
“尊敬的埃弗斯和戈塔的公爵大人!几日之间旅途劳顿,不如我们先举办一场宴会为您接风洗尘,我等为您准备了——”梅森大手一挥,身后的仆人就带上来了许多箱子。里面装着的全都是露易丝领的名贵药材,还有其他他能搜罗到的奇珍异宝。
“不必了,这里的药酒我喝不惯。”弗朗索瓦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可不想和这些人废话。元帅还在帝都战斗,自己应当速战速决,尽快回到和王国交战的前线。
从未受过这种侮辱的梅森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还好察觉到气氛不对的耶洛前来打圆场,梅森侯才不至于发作。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公爵大人先回到米勒家的庄园,我们再作打算。”耶洛竭尽全力地笑着,心里充满了对梅森和弗朗索瓦的鄙夷。这两人,连贵族最基本的交际都做不到。
顺着修筑宽广的马车道来到米勒侯爵府的弗朗索瓦,觉得眼前这里根本不像是发生了暴动的模样。兽人劳工还在种植园中劳作,监工将鞭子抽在兽人身上,富裕的人家在下午就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这和他之前对露易丝领的了解没什么不同。
“这里没有发生暴动吗?”
“当然,只有露易丝公爵府附近被兽人占据了。”梅森侯解释道。实际上塔西娅和扎卡雷斯的影响早都渗透到了这里,只是都被他铁腕的绞杀镇压了。这里只是看似平常,实则就像是绷紧的弓弦,下一刻不是将箭送出就是自己崩断。
“兽人的军队现在布置在了那里?”
弗朗索瓦转头问刚刚翻过文书的埃德加。他这么做一是因为看不起梅森这样的人,二是不相信他们在军事上的判断。
“公爵大人,按照他们的侦查,他们仍盘踞在露易丝公爵府。”
也就是说,这些兽人并没有向外攻打露易丝领别的领土。这种情况很奇怪,露易丝领各贵族领之间没有城墙,总体来说易攻难守。兽人又喜好劫掠,为什么会按兵不动?
“现在能了解到公爵府内的情况吗?”弗朗索瓦又转头问梅森。
“不,当然不能。那里被卑鄙无耻的兽人占据了。”梅森可不想弗朗索瓦知道露易丝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希望弗朗索瓦把公爵府里面的家伙全都杀了。
“是这样吗?”弗朗索瓦又向耶洛确认。
“是,是的,我的大人。整个露易丝家,除了我以外都被控制了。”耶洛早就和梅森串通好了,在是否蒙蔽弗朗索瓦的问题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哦,是吗。兽人没杀了他们?”
“呃,是的,我想兽人一定已经残忍的杀害他们,我的大人。只是老公爵的女儿生的美丽动人,只怕兽人起了歹心,并没有杀她。”耶洛立刻过渡到了悲伤的样子。
“好的,侯爵大人和伯爵大人。这里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感谢你们的款待。”说完,弗朗索瓦就向埃德加下达了全军启程的命令。他已经大概看出来了露易丝发生了什么,这个情况相当有趣,对弗朗索瓦也有着很高的参考价值。至于梅森和耶洛的小九九,弗朗索瓦看破不说破。
黑刃和圣旗骑士飞快的执行了命令,只留下气急败坏的梅森和目瞪口呆的耶洛。现在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旦弗朗索瓦和公爵塔西娅取得了联系,叛军可就是自己了。
普利斯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疑问地询问自己的同僚:“你们怎么了?公爵大人如此积极,对我们是好事啊。”
“你,你!”梅森咬牙切齿地指着普利斯,最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带着自己的侍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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