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从昏迷中苏醒,只觉得周遭一片漆黑。她四处触摸,发现这是一间四处是墙的屋子,空气混浊,应该是个地窖。自己正躺在一堆茅草上,而脖子上被套了一根铁质的项圈,项圈上锁着一根粗铁链子,被固定在上方,具体位置看不清楚。铁链子很坚固,想要挣脱是绝无可能。
她仍是(整改),只不过身体伤的秽物已被擦洗干净。她试图大声呼救,但嗓子都喊哑了,也无人应答。
她茫然回到茅草处,再次想起无辜惨死的李大叔和李大娘,不由得落下泪来。两位老人家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在她变作女儿身初期的惶惶然个不习惯时,给了她极大的关怀和温暖。她是真心地感激他们,尊敬他们,将他们视作自己的爹娘。她曾经说过要为他们养老送终,但是她没能做到。那些杀人凶手烧掉了他们的房子,同时也将他们化作了灰烬。她如今被禁锢在这地窖里,就连围他们收尸,入土为安都不能做到。内心的负疚感使她陷入伤心自责,一直哭了很久之后才昏沉沉地睡过去。
她被从上面传来的吱吱呀呀声吵醒,抬眼看去,顶上原来有一块石板,现在被掀开了,光线透了进来。她眯着眼睛适应,心中盘算时间,如今应该已是第二天了。
一块木板斜放了下来,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黄新说过,会将她卖给别人。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卖给了谁,但是从脖子上的铁链来看,这个人对她并无善意。
她本以为上面会下来一个男人,结果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
此人正是冯氏,她昨晚东拼西凑,加上家里所有的积蓄,凑齐了十五两给了黄新,将青苹买下。然后将她用铁链锁进了地窖中。对于买来的媳妇,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饿不死,又没力气逃跑,这也是牛家村的惯例。
此刻已是中午,她就是给青苹送饭来的。
青苹饿了一整天,虽然冯氏端来的只是糙米饭和萝卜,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完了。
在冯氏收拾碗筷时,她恳切地说道:“大娘,我本是黄家村佃户李大叔的女儿,我爹我娘昨天被村霸黄有德给打死了,他的手下黄新还说要将我卖了……”
冯氏淡淡道:“他将你卖给我们家了。”
青苹看她的态度,此番沟通怕是有些困难了。但她并不想放弃,继续道说道:“大娘,他们是杀人凶手。我要去衙门报官,将他们都抓起来。届时,您家里花的钱也能追讨回来,是会还给您的。”
她觉得只要金钱上没有损失,这个农妇还是愿意帮助自己的。
可是她错了。
冯氏扫了她一眼道:“以后要改口我婆婆。”
见青苹愕然看着她,她忽然一伸手掐住了青苹的脖子。别看她年纪大了,手劲真不小。青苹两只手都掰不开,顿时满脸涨红,呼吸困难起来。
好在冯氏很快便松开了手,冷冷道:“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所以你最好都给我记住了!”
青苹摸着咽喉处,不停地咳嗽,心里升起一阵不祥,感觉眼前这个老妇并没有那么简单。
冯氏缓缓说道:“我们家就两口人,我和我儿子,也就是你的丈夫。家里是不富裕,可是我们既然愿意花钱买媳妇,那媳妇肯定比钱重要。让你去报官,一来我家就没媳妇了,也就不能传宗接代了。二来这个村我们也就待不下去了。”
青苹忍不住道:“可他们是凶手!……”
“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冯氏一巴掌。
“没有规矩!婆婆说话,媳妇能插嘴吗?”
青苹脸上火辣辣的,她再次审视冯氏,眼神逐渐变得清冷。
“我不管你之前如何,父母是如何死的。到了这里,你就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做好牛家的媳妇。你必须忘记你的父母,忘记你的过去。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得认命!记住了没有?”
青苹忽然笑了:“我向来只会搏命,不会认命。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冯氏愣了一下,她本以为青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只要恐吓她一下,再立好规矩,就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谁知她不哭也不闹,先是和自己讲理,然后又和自己讲利,思路清晰,态度平和。被自己拒绝后,也能迅速冷静下来,这简直不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村姑该有的表现。
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脸庞和(整改),冯氏的心中突然一痛。谁不曾年轻过呢?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看着青苹道:“你年轻漂亮,人又聪明,大概会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即便被人拐卖至此,也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摆脱困境,是也不是。”
青苹不答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普通人说不出你这番话。”
冯氏恍惚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是什么人?我是你的婆婆,是教你学会如何认命的人!”
说完她从背后抽出一条皮鞭来,对准青苹的(整改)狠狠抽了过去。
青苹被铁链子拉扯住,无法躲闪,只能咬着牙苦苦承受鞭打。
那冯氏力气不小,而且每一鞭都对准了(整改)。很快青苹便因疼痛和体力消耗被雨点一样的鞭子抽趴在了地上,眼前阵阵发黑,忽然头皮一痛,原来是冯氏揪住了她的头发。
老妇的眼神放射出疯狂的光芒,嘶声说道:“你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命?!出生于诗书礼仪之家?再嫁入权势富贵之门?一辈子无忧无虑?你别做梦了!你的命就在这里!给我的儿子生儿子!然后把我的孙子带大,再给他娶媳妇!你的命就是给老牛家传宗接代,一辈子待在这个山沟沟里,直到你死!”
青苹喘息着扭过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睛道:“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青苹(整改)然而冯氏看着她的眼里竟满是刺痛,嫉妒,不甘和绝望。
她伸出双手(整改)这样才能抵消她自己心里那埋藏已久的过往被人重新揭开时的那种痛苦。
青苹虽然坚强,但是无法对抗女人身体天然的孱弱。剧痛使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最终昏死了过去。
冯氏端着碗筷走出了地窖,因为情绪波动,她苍老的脸上有些发红。
“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尘封已久,如今再次被人提出,让她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她原不是牛家村的人,出生于一个读书世家。祖上有好几个都中过举人,父亲因身体原因考了几次没中后,一边调养身体,一边从小培养她的哥哥。她在耳濡目染下,也是颇读诗书,着实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千金小姐。听母亲说,京城工部刘侍郎已经为自己的二子向他们家提了亲,父母也已允了,只等来年春四月,便来冯家迎娶。
如此亲事,她自是满心欢喜,只等佳期一至,她便可嫁入侍郎府,成为二少奶奶。
也许是命运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在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上,她带着个丫鬟出门看灯,却被被几个拐子迷晕带走。丫鬟不知被卖去了哪里。她却是被买到了牛家村,被迫跟一个粗鲁的庄稼汉成婚。初期她是又哭又闹,还尝试过逃跑。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最后一次她的丈夫下了狠手,将她的腿骨打断,导致她瘸了三十多年。
后来她生了牛田富。女人一有了孩子,心态也就变了。况且她也是无法逃脱,便只有认命了。牛田富十岁时,家里对她的看管已经松了很多。她便趁机逃回了老家。她本以为亲人想见会是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谁知那时她的父母已然病故。哥哥果然中举,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她求见自己哥哥,却被门子轰了出来。说大人的妹妹早就病故了,哪里来的野女人冒充官眷?无论她如何哭喊都没有用,最后还被衙门关了起来。
她在牢里也是想明白了,冯家是要名声的,一个被拐卖糟蹋了十年,已经又老又瘸的妹妹,哪有一个因病亡故的妹妹体面呢?
换句话说,她对冯家,已经没有用了。
她无处可去,最后还是回了牛家村,那里起码还有一个儿子。
她又被打的很惨,几天都下不了床,也不给吃饭。她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房梁发呆,冯家的欢声笑语和牛家的辛苦操劳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最终那个冯家小姐被牛家婆娘彻底杀死,消失在了她混乱不堪的记忆中。花儿艳丽,然而花期却短暂。花儿枯萎了,败落了,便会被人肆意践踏,辗转成泥。
“凭什么?凭什么我都认命了!你却不肯?”
她发泄般嘶吼道,疯狂的情绪总算得到了一丝舒缓。
这个小丫头,必须得严加管教。晚上便让田富和她圆房,争取早日怀上。
牛家婆娘恢复了冷酷,开始为自己儿子盘算起来。
一切周而复始,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人生,有的只是把别人的活法,套过去再过一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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