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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是猫

第四章 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是猫

PS:为了防止量子波动阅读特别提示一下(正文8712字)

陆子航是主角哦,和上一篇的关系以后猜吧

为什么这样安排是我没有料到的,因为想把线写得宏大点,增加带入感,还是得写一些一周目的部分,不过并不是游戏那种重来的一周目的关系哦

百合是主体,前面的人物关系会承接到后面,所以不喜欢男性的,默认陆子航是皮套就好啦。后面会有更大篇幅来写百合关系,不过为了整个世界观的展开,还是有好多章是皮套老哥呢。QAQ压不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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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航喜欢黑夜,他常常把自己埋在厚厚的书海里。这让他觉得很安心,因为这样就不用面对在阳光照耀下明晃晃的现实了。

陆子航总觉得,他对经典物理学有一种莫名的迷信,就像信仰上帝一样,坚定着信任着世界是规律的,是可知的。而在学过量子物理后,他经常会梦见薛定谔的猫在不可观测的箱子里又死又活,这种诡异的感觉令他十分不安。量子世界是概率的,就如同生活,你永远也摸不清楚下一秒会遇到什么,这种不安全感令他寝食难安。

要是爱因斯坦能活久一点,能活到证明量子理论是不完备的就好了。陆子航心想。

陆子航的内心是孤独的,不过他享受这份孤独。只要思维静静地沉溺在思维的殿堂,在浩如星海的知识海洋漂泊,就能如醉酒一般陶醉、沉沦,麻痹住自己的情感神经,悲哀才不会在心头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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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航小时候是有父母的,不过在自己还不到7岁就离开了自己身边做学术去了。他们都是博士中搞学术的好手。在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留给他世界大部分痕迹是国外科学期刊发表的论文,还是小学的陆子航哪里搞得懂。那时21世纪初,电脑都是稀罕货,更别提电脑上的翻译软件和学术名词搜索了。不过陆子航当时还很自豪,拿着期刊来到学校,向一个个同学们介绍着父母的杰作,同学们都不信,毕竟当时陆子航成绩并不好,而且科学家距离他们这些小学生太远太远了。

“你在吹牛。”

“别把牛皮吹破咯。”

“拿本杂志随便指了一篇,编故事的能力还真行。”

“成绩那么差,是想编个父母给自己找点自信吗?”

“吹得那么牛,家长会的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呗?”

同学们都哄笑起来,陆子航面红耳赤,想大声争辩,不过他克制住了。在小学生的眼里,任何争辩都是没有意义的,争了就是急了,急了就是越描越黑。大家都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大家只是喜欢阴阳怪气看个乐子,陆子航父母是不是伟大的科学家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陆子航放弃了,把因愤怒而攥得皱巴巴的那份《Science》杂志轻轻的抹平,轻轻地把它放进柜子里。

“吹得那么牛,家长会的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呗?”这句话深深的,如同凿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凿在了陆子航的心底。是啊,父母一直一直一直不在身边,平时连个音讯都没有,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除了每月寄来的生活费,他们对自己的影响也几乎为零。

陆子航开始越发在意起放学来,每一次他都盼望着自己的父母能够给自己来一个惊喜,能够突然来学校门口接他回家,但每一次,看到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父母接走,心里空落落地直沉谷底。不过后来,陆子航很快就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于是,他也就习惯了一边看着夕阳下沉,一边感受着周围喧闹嘈杂的吵闹声在放学铃中变得万籁俱寂。晚风把他浓浓的思绪带入**大海般深沉的天空,下沉,下沉,直到发现漫天繁星为止。思绪往往就被激动的门卫打断了。

“赶快回家,学校不能留人,你家长呢?”

“我家长想锻炼我,让我自己回家。”陆子航往往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好像自己的父母烹饪了一桌子美味的饭菜,就缺他回去了。说起来自然且肯定。

每到这时,陆子航都会挥挥手向门卫道别示意,然后跳着欢快的步伐,像所有懵懂无知可爱纯真的小孩子一般,轻轻松松、愉快地回家了。

不过他知道,家里不可能有热腾腾的饭菜,更没有等待着他的父母。有的,只是夜幕下黑咕隆咚的厨房,还有冰箱里,每周末自己买回来需要解冻的菜。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陆子航虽然家庭情况还不错,但他也学会早当家了。自从父母不知去向开始,他就得一个人打理自己的生活。他倒也挺想有个亲近的亲戚能收养自己,但父母双方都是独子,而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早逝了。

生活对我也挺好了,没有个爱赌博的叔叔之类的亲戚。陆子航常常安慰着自己,如同被遗弃的野猫,孤零零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楼下有个小小的报亭,里面看报亭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大爷。

“又来看《中国大厨》啦?”

嗓门很大,好像生怕整条街的人听不到似的。陆子航又羞又恼,在21世纪初小学生的眼里,烹饪是娘们干的玩意,男生看这个就和看时尚杂志一样,是娘娘腔,要被取笑的。

“大爷,说了多少次了,小点声。”陆子航既尴尬,又怯生生地和大爷说,毕竟他这个白嫖客,不花钱还要求这要求那,怎么着也不占理。

“哎哟我这记性,忘了自己耳背,会大嗓门这事了。”大爷压低了声音。“《中国大厨》进新啦,我知道你需要,特意为你留个本新的。你小心翻翻,千万别弄脏咯。”

“太谢谢您了。”陆子航每次都十分感激。

“不用不用。”大爷拿着扇子扇了扇风,倒也不是天气热,而是开心的习惯性动作。陆子航知道,这位大爷早猜出了他的家庭情况,也不戳穿,只是默默地帮扶着,让他很是温暖。

许久,他看完了《中国大厨》,学会了很多烹饪的知识,正想着向大爷道谢离开。余光却看到了一个星空的封面。定睛一看,是《天文爱好者》。陆子航很喜欢这个封面,这让他想到了每次放学离校前抬头看到的星空,神秘和静谧,闪亮的星光好像洒在天幕上的银粉,细细数来,怎么也数不完,只有星空,才能让他的内心真正感到安宁。

“喜欢这本书?”大爷的目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天文爱好者》?好书啊,你那么点大的孩子都喜欢《知音漫客》之类的闲书,喜欢这种书的孩子罕见得很。热爱知识的人,将来有出息啊,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博士哪。”

陆子航顿时一阵火起,但那带火药味的话是不能对大爷说的,顿时闷了声,只能憋出一句。

“当博士有啥用,还不如给大爷您看摊呢。”

可能是听到了话里的糊味,大爷叹了一口气,点起了烟,任那烟烧着,楞是没吸一口,闷了许久才说到。

“看报摊不赚钱,我是年纪大了,你年纪那么小,路,还长着呢,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个出路。”大爷终是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可惜我帮不了你,这本《天文爱好者》就当我送你的了吧,我也要收摊了。”

陆子航不断推脱,但怎么也坳不过大爷,带着《天文爱好者》回了家。那一晚,陆子航如饥似渴地看着这本书,他的思绪不断地向着星空的**下潜,再下潜,海上的现实世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从此,陆子航爱上了黑夜。

有一次放学,陆子航漫步在只属于自己的夜色中回家,但这份独处的美妙时光被打破了。

“陆子航,走路注意点,我朝你招了几次手你没看见?”

说话的是洛娟,班上有名的刺头女,把班主任搞得头疼的狠角色,没事少招惹比较好。

“晚上好,洛娟。”淡淡地点了点头,正要迈步离开,却被叫住了。

“别那么快走呀”洛娟说道。“和父母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找不到人借宿,走在街边看到你了。”她顿了顿,脸上挤出了个别扭的笑,显然是不太习惯请求。“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她乞求道。

要是我在她家该有多幸福啊,有父母在家真好,陆子航暗想。不过看洛娟求得可怜,也就答应了。

陆子航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后面跟了个尾巴,也就没了看星河的兴致。他们俩径直回了家,两个人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都没有说话。

洛娟很疑惑陆子航为什么不按门铃,陆子航打开门,黑乎乎的门洞就好像是吞噬人类的怪物巨口,让洛娟这种被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很不习惯。洛绢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问道:

“这是你家?你没走错?”突然她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这是你家仓库,你只是来放书包的,隔壁才是你家。”

洛娟正说着就要按隔壁门铃。陆子航立刻向洛绢衣领拉去,但没拉着衣领,倒是拉着了衣领下的红领巾,扯得洛娟脖颈都勒红了。

“别打扰别人,这里就是我家。”随后,陆子航便把洛娟拽进屋。

洛娟许久没反应过来,直到陆子航做完晚餐,从厨房里端了两碗乌冬面才反应过来。

“你是,孤儿?”洛娟愣愣的。“还会,做饭?”

“我有父母,只是去工作了而已。”陆子航淡淡地反驳道。

“嘿,孤儿都那么说,我猜你会说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见陆子航想起身,洛娟伸手打断道:“哎,别反驳,我知道你这种人,我可是听父母说过有像你这样的。”

“算了,反正没差。”陆子航泄了气,想着自己如同空气般的父母,自己和孤儿也没差了。

“哦,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在班里嚷嚷着自己父母多么多么厉害,当时大家都知道你在吹牛,但不知道为什么。”洛娟突然做了个柯南的招牌姿势,“真相只有一个!你缺爱!所以产生某种幻想!”

陆子航可是服了洛娟的脑补,又感觉解释起来怪麻烦的,只能警告了一句:“别乱想!更不能和别人说!”

在21世纪初期,被同龄人看作孤儿是危险的,孤儿没有父母,欺负起来很容易,也不怕事情闹大,洛娟的话语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

“放心,我绝对不说,不信?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吧,我喜欢班上的许阳。”洛娟拍胸脯保证,像个大姐大似的。“我泄密了你也可以泄我的。”

才六年级我们怎么可能懂什么爱啊。陆子航暗想,不过,洛娟的保证让他安心了不少。

晚上,洛娟并没有留下来,回家了。陆子航今天心情不错,跑到阳台上看星星。他用心灵想象出的笔尝试着在天上画了两条横贯宇宙的平行线,他惊奇地发现,那两条直线在不断靠近,不断靠近,不断靠近,最终交会在了两点。这就像洛娟和他一样。两个完全不同,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竟然呆在一个家吃了一餐饭,还分享了各自的秘密成了朋友,真是,奇迹。

那天,陆子航睡得很踏实,梦中不再是空落落什么也没有的小房子,而是一片星河。在星河正空,有两条彩色的平行线横贯银河,它们不断靠近着,最后仿佛交织了起来,最后消失在银河末端。

那时,陆子航并不知道,无论平行线延伸多么远,看起来挨得多么近,哪怕看起来近得只剩下一个点,始终都是平行的。

第二天课间,洛娟悄**地走了过来,对陆子航耳语道:“陆子航,保守秘密好难啊,我能和别人说吗?”

陆子航紧张地掐了掐洛娟裸露的胳膊。“千万别,不然我就泄露你的。”

洛娟抿了抿嘴唇,留下一句“真没劲。”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下午,陆子航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全班都窃窃私语起来,陆子航好奇地看过去,都一个个都躲避着陆子航的目光,这让陆子航的脊背有些发凉,就像是被信任的人往背后捅了一刀子似的。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大声地问道:“陆子航,你是不是孤儿啊?”问话的人是班里最厉害的混混徐涛,他的小弟遍及整个年级。

陆子航的内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小学的最后的一年要难熬了。脑袋也蹦出了洛娟的秘密,但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就算说了这个秘密,最多拖一人下水,已经于事无补了。

“不是。”陆子航斩钉截铁,这时候他知道千万不能露怯。

“那你带你父母给我们看看呗?”

“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有父母,天天上下学他父母都没接他。”

“就是,像家长会这种学校强制父母参加的会,都没见他父母来。”

……

班里炸开了锅,讨论声此起彼伏。陆子航涨红了脸,想要争辩,但却说不出话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句话被小学生们奉为圭臬,争论,只会越描越黑。陆子航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时,陆子航的余光看到,洛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装模做样地看着书,书,拿倒了。

“安静,已经上课了,老师要来了。”莫涵轻轻地说道。她是班长,这句话,让全班的人安静了下来,也让陆子航如释重负。

之后的日子万分难熬。

一开始,还只是在背后贴乌龟,贴孤儿这类可爱的小恶作剧,陆子航当没发现似的默默承受着。

后来大家都感觉没劲了,渐渐演变成了推搡,他们说着“杂种,当初不是说你父母是科学家吗?挺拽的啊。”“让你当时那么拽。”之类的话使劲地抓着陆子航的肩膀推。陆子航一动也不动任由他们推着。

人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当精神冲击过大,人会变得呆滞,渐渐地朝半梦半醒的状态跌落,陆子航就处在这一阶段。大家都觉得推一个一动不动的沙包也没什么意思了,也就变成了没有理由的殴打,成了混混们最喜爱的沙包,毕竟不会防抗的人肉沙包可是上哪也买不到的。

陆子航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自己的父母。什么工作会这么重要?会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要?他甚至开始骂自己的父母是奸夫**,生了孩子就不管了。骂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连个电话,QQ都不留下,为什么不寄信,为什么要生下自己!

半梦半醒间,陆子航本能的反射神经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种反射很简单,就像是在狗开饭时摇铃铛,之后摇铃铛狗就会分泌唾液这种反射一样简单。他那简单的反射神经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每当一个女声响起时,暴力就会终止。他开始期待这个铃铛的出现,就像是在等着铃铛等着食物的一条流浪猫。

这一次,陆子航听到犹如天籁般的女声出现了,他感觉一道救赎的曙光划开浓云,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竭力地听清是谁说的,说了什么,待勉强听清时,宛若一道惊雷劈在了陆子航的心中,把他已经沉睡在深海中的意识,劈醒了。

“…,…师来了”是莫涵说的。

陆子航立刻明白了一切,其他六年级的同学都还太单纯,而陆子航不一样。他尝尽了人间冷暖,比同龄人想得更多一些。他明白,莫涵,在帮他。每一次都没受很严重的伤,而且每次解救的时刻都来得很及时,似乎是掐着分算的。一定是莫涵先偷偷给老师报信让老师过来,又装作放哨的人装模做样地提醒老师过来了,玩了一个双面间谍谁也不得罪。

但是长此以往,一定会暴露的啊。

陆子航第一次为了一位女生而担忧,不,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而担忧。

陆子航的意识再也没有变得麻木,他在找一个机会劝莫涵,自己就是一条已经死去的狗,死狗是救不活的,算了吧。

终于,机会来了。

莫涵的家里只有母亲,是离异家庭。母亲是一家公立小学教师,教师的天职之一就是保护学生。那天,台风呜呜地咆哮着,莫涵的母亲是教师,必须送队,也就是送学生安全出校门,并且检查学校里面完全没学生了才能下班。于是,莫涵被孤零零地落在了学校门口。

风呜呜呜地吹着,台风又在加强着,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巨龙在咆哮,这声咆哮,刮断了许多茂密大树的枝条,噼噼啪啪地掉落下来。

孩子们被大自然的力量而吓坏了,在门卫喊的“还没下雨,不要打伞,快速出校。”的劝告声伴随下,小朋友们迅速地穿过校门,扑向父母的怀抱。有的甚至在父母的怀里哭诉,哭诉那劈里啪啦掉落下来的树枝有多么吓人,轰隆隆的雷鸣声,呜呜作响的风声有多么的可怕。大自然像渺小的人类诉说着他的伟大,而孩子们,也在父母的伴随下,成长了许多。

而陆子航和莫涵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孤零零地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孩子们走出校门,在父母的怀里撒着娇,然后被父母或是摩托或是汽车载着回家。孤独感再一次涌上了陆子航的心头,他很抱怨,抱怨乌泱泱的云遮蔽了天空,让自己的心无法沉浸于苍穹中而宁静下来。

莫涵就不知道怎么想了,有人从门口经过时,就目送着他离开校门直到他被父母接走,像行注目礼似的;没人经过时,便盯着天上的云朵,像是在思考什么时候下雨。

天渐渐地漆黑了下来,乌云,渐渐地在天幕中隐蔽了自己的存在,仿佛在夜幕中消失了一般。

终于,再也没有什么人在保安亭站立和经过了,只剩下陆子航和莫涵。

“别再帮我了。”陆子航有点自暴自弃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已经是死狗了,再救我被发现了,你会受牵连的。”

说出来后,陆子航感觉到很有**,那是享受绝望的**,那是自暴自弃的**。

不会牵连她了,她帮过自己,就够了。

沉默。

寂静的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只花色的小白猫。

它朝着天边低沉地咆哮着,发出呜噜噜的叫声,仿佛是在向即将登陆的台风控诉,在向大自然咆哮,在与台风中隐藏的巨龙抗争。

但在人听来,只不过是毫无威慑力的,甚至显得可爱,萌萌的喵喵喵罢了。

莫涵白净的手轻轻抬起,陆子航的目光顺着莫涵手指的方向缓缓地移动着。

她指的是那只在与天抗争的猫。

她淡淡地开口,说出了改变了他一生的话。

“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是猫,陆子航,我相信你,你、不、是、猫。”

……

……

……

……

雨,如同泼天般淋了下来。震耳欲聋,雷鸣声如一把把巨锤,一下下地敲打着陆子航的心扉,给他带来一阵阵的,震撼!他从未想过,一个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对什么人都很清淡的女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句话,仿佛洪钟大吕,在他的心田反复震荡,其声响,足以震碎文明中糟粕留给他的枷锁,直达他灵魂的最深处。

莫涵的母亲来接莫涵了,莫涵提出过带他回家的好意,不过陆子航道谢后就拒绝了,一是怕路上被人看见,二是,想在雨里走走。

漫步在台风咆哮下,雷雨交加的夜里,雨一瞬间就把陆子航浇成了落汤鸡。他一次次地重复着莫涵说给他的话。

“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是猫。”

漫步着,感受着台风猛烈的吹拂,雨点剧烈地敲打,闪电刚劲地锤炼,又一句与这句话产生了共鸣: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雨水,顺着陆子航的身躯汇成水流倾覆而下,陆子航张狂,高兴着笑了起来,再也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笑,而是在一个幽暗的矿井中被困得精疲力竭,就快要死去时,看见出口的那曙光照耀进来的狂笑。

……

……

……

……

陆子航发烧了,烧得很严重。醒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用体温计一测,40度吓了他一大跳,差个1度就可能要烧坏脑子了。

大台风天学着那些文艺青年雨中发疯,不烧死自己才怪。他笑着心里吐槽自己。

看向窗台,淅淅沥沥还下着雨,陆子航并不怪罪雨让他发烧了,他变得,有点喜欢上雨了。

……

……

……

陆子航一连请假了一周,班主任也理解陆子航一个人的不容易,很轻松地给陆子航批了假条,那时假条比较好批,和现在一份假条还要班主任级长校长签名确认的繁琐程度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陆子航非常享受这一周的独处,这一周的独处让他的精神稳定了不少。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在练眼神,和一个动作。

要镇住那些欺凌自己的衰仔们,一定要学会凶狠,不能再像个文弱书生一样柔柔地瞪着,非但镇不住人,跟可爱的小奶猫似的。眼睛要像毒蛇般锐利,要像看到自己杀父仇人般瞪着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自然界更是如此。为何孔雀的羽毛上会有那么多眼睛,就是为了通过眼睛震慑住对手,让它惧怕。人也不过是高级的动物罢了,根本欺骗不了自己的本能。所以陆子航死盯着镜子练眼神,一遍又一遍地练着。

眼神能镇人是远远不够的,人毕竟是个高级动物,试探几次,发现是个花架子,纸老虎,欺凌会变得更加猛烈。所以,陆子航在练姿势。陆子航能想到最凶狠最彪悍的招式就是拿铁皮桌子砸人。但这人不能真砸,陆子航并不能跨这条道德底线。所以,姿势得练。那时,陆子航的学校用的是单人单桌,带柜桶的那种桌子。把桌子躺倒从上往下看,就是个方框的硬铁皮带一个空心框。只要摆一个凶狠的架势,抬起桌子往人家脑袋上砸去,但在姿势的调整下,空心框刚好穿人而过。那时,人人都会认为猫急了要变老虎了,好在是砸歪了,不然被砸的人非得多个血窟窿不可。并不会有人知道我陆子航只是做个戏做做样子吓吓人。

不过还得加个保险,就是这砸要在老师在场的时候砸,防止事态失控。而且事情最好不是我主动发起的,不然陆子航觉得他理亏。

……

……

……

陆子航变了,大家都说不出来变了啥,就是感觉某种气场变了。锐利的眼神如同凌冽的尖刀刺向每一个欺凌过自己的人,大部分人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下了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敢和他对视,其中就包括混混头子徐涛。此时,徐涛似乎在陆子航眼中看到了熊熊的火光,仿佛是复仇的火焰,燃烧着,撕裂着每一个欺凌自己的人,让徐涛震撼莫名。

要下课时,一个小喽啰为了找回被陆子航震慑的场面,开始对陆子航进行低声辱骂,孤儿贱种的词汇层出不绝。下课了,课代表说:“起立!”

同学们起身:

“谢谢老师,老师再…”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发出极其不和谐的音符,把整个楼层都震动了起来。声音传得越来越远,直直传到校长的办公室。

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的洛娟从头到尾看到了全过程:

当全班同学都喊着“老师…”的时候,陆子航迅速地高举着带着整整一柜桶的书的书桌,带着整学期全部书籍的重量向前方的陆鸣砸去,速度之快导致几本书从柜桶脱出,响起了如暴雨般哗啦啦的声音,最后是桌子猛烈地撞击地面,一阵雷鸣般的“崩”的一声。

万籁俱寂。

陆鸣,也就是那个小喽啰,显然是懵了。

如火车上丢下一块砖头,不,如轰鸣的火车般沉重而快速的柜桶擦着他的刘海而过,而自己,则幸运至极地被框在桌子的中央。

老师懵了,学生们懵了,大家也没再向老师道别,都呆楞着,看向这边。

还是有两个人动了的,陆子航迅速地扯住了陆鸣的领子,怒狠狠地盯着他。动物世界的故事告诉了他,要使别人忌惮,就得盯着一个打,哪怕是装的打,也要像模像样。第二头狼果然出现了,他也是小喽啰,他从教室远远的另一角,当着老师的面,飞奔到陆子航的身边,狠狠地捶打着陆子航的手臂。

这种画面又凝固了,两秒。

终于,老师率先回过神来:

“快拉开他们!都帮忙啊,别愣着啊!”

在众人的帮助下,我们三人终于分开了,陆子航被拉开的前一秒,都死死盯着陆鸣,拉着陆鸣领子的手是最后松开的。

……

……

……

三个人都被叫到了校长室,后来又叫了很多人,差不多把整个年级的混混都叫了个遍。陆子航被证明了无罪。他避开了班里人,单独向校长对话,并向校长证实了计划是绝对安全的,但他还是狠狠口头批评了陆子航,不过陆子航并没有放在心上,除了这种方式,还有什么方法呢?之前告老师也告过,和稀泥和得是一个六啊,非但用处没起到,报复那是一个猛烈。

校长终是觉得学风得整顿一下了,于是发生了建校史上的第一大丑闻:包括尖子班在内,同时罚了21位学生警告处分,成为了校内的一大传说。

陆子航那如同毒蛇般的眼神,彪悍的动作,被添油加醋地在全校传开,陆子航从一只小奶猫,浑身一变成了六年级组的狠角色,大多数人避而不及。

全年级的混混们都安分了下来,连小摩擦都不敢和陆子航起,谁都当心一惹陆子航不高兴,一柜桶砸下来脑袋上多出个血窟窿。

莫涵没有再表示什么,整个事件发生时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然后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让人感觉根本就是错觉,然后一直露着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动摇看起来像是面瘫的脸做着自己的事。而洛娟,则时不时地向陆子航投过目光,搞不明白究竟是想什么。陆子航是有写恨洛娟的,整件事情因她而起,却没受什么处分。能整她的也就只有那天她说的那个不知真假的秘密了,不过陆子航不屑这么做。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陆子航收起了他虚假的锐利目光,转而用深邃,平静的目光投向浩渺的星空。他感觉不那么恨父母了,但是,依然,

好孤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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