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子里的鸟儿还没睡醒时,杨七九和杨老伯早早地开始忙活了起来。
鳞鱼下锅发出的热闹声响是为这一天忙碌生活留下的伏笔。炉火正旺,取盐,酱油各俩小勺,锅中在翻滚的鱼身便被淋了个通透。这第一遍浓郁的汤水是要留下来的,满满都是腥味的汤底不适合一起端上餐桌,但是却是有其他妙用。
翻勺,起锅。被调制得差不多的整条鱼就这样盛放在了碗里。但这并不是今早的菜肴,而是为午时准备的美味。
早吃清淡但饱肚,午吃油肥但忌腻,晚吃简素但精致。这是杨七九在这个竹斋早早记住的规矩之一。
后院的青菜俩三株,切成片,汤加点料再混点清泉,冲散点腥味;提前就准备好的挂面,不用多做处理,用水浸后直接下锅。点几点盐,用筷子搅拌几下。
迎着初升的朝阳,热气腾腾的汤面就这么端了上来。
在桌边久等的杨老伯抄起一双筷子,搅了搅面,夹起一大口,直接下肚。然后细细品味了许久。
[好,这样就差不多]
[终于啊!]在旁久等的杨七九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可是掌门最爱吃的,你不用点心怎么行!]杨老伯笑骂道。
[是,是,是!]杨七九老老实实地点头。[可这连续做了十几天的面,我自己都厌了。杨伯你不厌吗?]
[哼,才一碗面而且,你这不是做的一天比一天好吃吗]
[如此看来,能让杨伯这样夸赞的我,也终于要出师了啊,感谢杨伯的恳切栽培!]
[少给我打诨儿!你握刀到现在三年才就这一碗面过的了我的眼,想出师还早着呢!]
[是,是,是]杨七九又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离出师还远着呢,还是老老实实在在这儿给你打下手吧]
杨伯又是一顿笑骂,却不忘吩咐下去今天要做的事情。杨七九也利索地跑了起来,将不远处的院门给打开了。
就这样,千篇一律而又独一无二的某一天就又开始了。
邱胖子那个家伙最近听他自己说是被抓去闭关了吧。好几天没见人影了。要是知道今天午餐有酸糖鱼却吃不到,怕是要哭好久啊。
杨七九照例背起自己特制的背包,推开竹斋的院门,和杨伯打好招呼,就沿着山林间的小道,朝着这神剑宗这偌大的宗派的各处山门去了。
今天又是要送饭的日子。
但是和往常的情况又有不同,因为这次是秀剑门的掌门找上门来要求给他们送个饭的。人高马大的家伙,小心翼翼地提着食材,想给和自己交流不多的弟子们一个惊喜的他突然出现在竹斋的院子里。
答应自然是答应了,还收了点礼,平日里不可多见的食材让杨老伯提起了兴头,久违地做了几道菜。
其实本来直接把菜提回去不就行了,奈何那秀剑门掌门脸皮薄,只能幸苦杨七九跑这一趟了。
不过,这“竹池林”,杨七九倒是未曾去过。
自从自己被这杨老伯捡到以来,过去的这三年里,这神剑宗也未曾完全探索完毕。
看着杨伯给自己的手画地图,这竹池林与竹斋也相距不远。
这秀剑门,听说全是女的?据说是门内心法不适男修,这日积月累下来,也就没几个男修愿意留下来了。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秀剑门”,但是门内确有一个做为掌门的男修。所以,作为全门派唯一一个男修的他,就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送饭的路上,虽然孤单,但也是杨七九平日里少见的消遣。以前倒是不喜爬山,如今这已经变成日常的行为却也成为了一次有趣的活动。
毕竟神剑宗坐落在这北境荒山里,过去绝不可能见到的场景,鲜明的出现在眼前。探索未知路径的乐趣,发现令人惊叹美景的欣喜,真是一言难尽。
而现在,又是一场未知的冒险。
秀剑门的这个山门的树木倒是没有像灵剑门那样种类繁多,也不像绝剑门那样那样单一且密集。
目光所及处,大多只有两三种的,笔直地立在道路的两旁,像是仪仗队,欢迎着前来留下脚印的旅者。
低矮的灌木丛杂乱地簇拥在“卫士”身旁,就像在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一样,要是来一阵清风,那哗啦的声响,便使这情景更加生动了。
那些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点缀在绿色的舞台上,红色的,紫色的,水蓝色的,纯白色的;或低垂,或高昂,或颔首,或羞怯;这些舞娘们,装着打扮得明艳靓丽,摇摆着那纤细的腰肢,跳着那样优美的舞,尽情彰显自己的风采。
但是这层层递进的表演突然中断了,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冲击耳膜。
遮挡视线的树木从眼角消失后,视野左边出现了一道绝壁,那连绵不绝的掌声从崖壁上涌出,在山沟中回响。
杨七九的脚步变得迟缓,目光未曾从那垂落的银发上转移。真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突然袭击,让人措手不及。
侧身朝下望,深沟的底部蓄着谭水,再由其前的几条分流将这来自云端之上的甘露传输到各处。
可能,竹斋那边的蓄水池的水就是来着这儿的吧。
杨七九赞叹了几下造物主的奇妙,然后摸了摸肚子。这一路走来,午饭先不消说,早晨那点饱肚的能量也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前面刚好有一处石窟,在这半山腰处被开凿出来,必是为观赏这美景所特意准备的。在这儿看,那绝壁垂落而下的瀑布,在云雾的遮掩下,更别有一番风味了。
那洞内特意留下的石桌和石凳更是由原来的岩石浑然天成。
杨七九又不由赞叹了几遍。然后发现,在这石桌上,留下了几株......杂草?野花?
不知是什么人在这儿停留过,留下了这些花草。
杨七九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些东西,他一个都认不得。是干什么的呢?莫不是药材?还是天财地宝?
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株,凑到鼻前,想从这气味分辨分辨。
[你这个无耻小贼!给我把那东西放下!]
话音刚落,后脑勺猛的一痛。杨七九反射性地朝边上一滚。果然,沉闷的响声随后就至。
[停下!我不是小偷!我只是路过!]
[谁管你啊!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傻啊!]
杨七九连忙转身并找好了躲藏火力攻击的地点,这才有时间看清朝他攻击的家伙究竟是谁。
[等等!你这就过分了!]
连续的攻击被躲开,身穿浅绿色水袖裙的女孩猛地把手放在了路边一块有她半身高的石头上,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
[对付小贼,没必要讲什么情面!]
[但是!我只是有嫌疑而已,要是仅仅因为怀疑就错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吧!]
杨七九拼命地解释,死死地盯着那女孩的手,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就立刻开滚!
[嗯......]女孩迟疑着,但是依然举着石头不松手。
[对!为了不让你过意不去,我们来对质一番,要是我真是小偷,要杀要剐随你!你先把那玩意儿放下!快放下!]
[好啊!你先出来!走过来!我可不想你趁这会儿跑掉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女孩作势欲丢。
[好!好!好!我立刻出来!你要约好你绝对不可以攻击我!]
[好啊!你出来啊!]
青色的影子一出来就立刻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给压得严严实实的。
杨七九盯着自己已一去不返的背包,有了一会儿的失神。那巨石的速度之快,准头之稳,行为之果断,让杨七九无法言语。
[咳咳,那...那是不小心的。]女孩脸上有点羞红,[但是,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失手的,你,你快出来!]
[你是不会失手!是绝对会杀死我吧!]
[不,不会死的。我有控制力度的,最多也就,半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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