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班！动作快点！”
红蓝交错的灯光是这个灰色雨夜唯一的颜色。
“老大！”
白羽的身后传来安洁绝望的哭声。
［灰烬］跪在一旁，巨大的机翼充当了遮雨棚。
“为什么会这样……”白羽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浮夸自信还话多的中二大叔，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转过身，他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
“老……大”煌和烟也站在担架旁，煌似乎流泪了，但也可能是雨水，白羽这样想着。
“喂……这到底怎么回事？！”烟的语气里饱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质疑。
“我……不知道……”白羽没办法回答。
坠星之时，虽然二人成功摆脱了维和部队的追击并成功降落在预定撤离点。但是……
“看来回来了呢。”老大说道。
“呼，你还真敢在大气层打啊……”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玩，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
“我再也不想跟你再搞一次这种折寿的东西了。”
半晌，二人间没有对话。
“嗯？”白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平时老大可不会这么沉默。
“喂，大叔？”
白羽绕到前座，发现老大歪着头靠在驾驶座上。
“这怎么回事？喂！醒醒啊大叔！”
当组织的成员们赶到时，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大。以及失神坐在一旁的白羽。雕像一样的［灰烬］跪在一旁。
“来人，搭把手！”
医疗队倒是花了不少功夫将黑色战甲从老大身上脱下。
“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老大身上的衣物完全被已经氧化的黑色血渍沾满。撕开上衣，数个弹孔清晰可见，左胸上有四个，腹部有两个。
“难道他带着这些伤在驾驶机体？还在大气层作战？”白羽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白羽身后传来了安洁的声音
“没有……”
“你怎么能让他这样乱来？！”安洁脸上的一定是泪水，雨水可不会让眼睛变湿。
白羽没有辩解，到不如说，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当时的自己完全不知情。
大雨洗涤着一切，包括［灰烬］的众人。
在那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按照老大之前留下的影像留言，白羽成为了灰烬组织的暂时领导者。而灰烬组织将暂时停止一切对外活动。
黄龙组织追查无果，倒是因为轨道环带一事维和部队与黄龙彻底撕破脸，双方进入了剑拔弩张的态势。源火市目前还未通过法案，黄龙显然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管这些。这就给了白羽能在源火市活动的机会。
第三个月，源火市平民层。
“安洁，最后确认一次情报。”
“确认你已经到达目标地点，可以行动。”
“收到。”
白羽拉上兜帽，将自己隐藏在风衣之下。走入了人潮拥挤的大街。鸟形装甲头盔遮挡住了白羽的脸。
［系统登陆］
［识别码AshCode:灰羽］
［认证通过，作战兵装：灰羽启动。］
赫尔曼·韦伯，以某组织卧底的身份打入了黄龙组织，现在因为上司死亡而想要脱离组织并开始逃亡，以黄龙的绝密情报为筹码，向灰烬组织寻求庇护。实际上一开始并不是灰烬组织接下的单子，而是因为韦伯最早委托的小组织没办法为他提供庇护，最后经人介绍才与灰烬组织对接。
“韦伯先生，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
“快点快点！那些家伙快跟上我了！”
白羽在人群中认出了赫尔曼·韦伯，他那一头金发太明显了。
白羽顺着人群慢慢靠近韦伯。
“这边。”
白羽拍了拍韦伯的肩膀，用手示意不远处的街角。
“后面那几个穿黑衣服的是黄龙的人，拜托你了。”似乎因为是看到了友军，韦伯或多或少稍微安心了一点。
“全部杀掉没问题吧。”
“随便你，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我，用手段我不会介意。”
“那好，你先走。”
白羽望着前方，约有四个人。
“这里的人群正好用作伪装。”
白羽甩出袖中藏着的匕首，朝着黄龙的人靠近。
半分钟后，人群发生了骚乱，近卫警察赶到后，只剩下被拥挤人群破坏得毫无价值的现场，四个人都被精准的刺中心脏，即使是赛博格，位于心脏的核心被破坏也会死亡。
韦伯乘上了灰烬组织准备好的车辆，驶离了城区。
白羽驾驶着摩托车紧随其后。他的上方有一个同步飞行的“灰鸟”。
赫尔曼·韦伯，只是个小卧底，灰烬组织一开始并不想接单，但是韦伯知道灰烬在找到东西，那只被称为时间之鸟的蓝色知更鸟。
车辆穿过市区，来到了源火市郊外的公海岸边。韦伯暂时被安置在了一个小渔村里。
“怎么称呼？”韦伯先开了话。
“我没有名字，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叫我灰烬就好。”
“那么灰烬先生，能否告诉我你们找那只鸟的真正目的呢？你们不可能只是为了把它抓进动物园观赏吧？”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目的，你只管告诉我们情报就好，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身为卧底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确实，但你也清楚这只鸟，可不是一般的邪门。我总不能做一些没把握的事情对吧？”
“时间之鸟，能够洞悉过去，窥探未来的鸟，虽然听着邪门，本质上只是一个量子计算机罢了。测算着各种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性，最后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未来或者以少许数据计算出过去发生的一部分事情。”
“原来是计算机啊……我还以为真的有那种穿越时间的魔幻生物来着……”
“所以，情报在哪。”
“别那么直白嘛老哥。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声音越来越小，显然韦伯说的这番话是已经做好了对方会生气的准备。
“说。”白羽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
“请带上我，我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时间之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羽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耳机扔给韦伯。“今天开始，你得听她的。”
“这么说……你同意了？”
“你死了我们也不会管就是。就算你是间谍，我们想杀你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韦伯戴上了耳机，显然他对于这只鸟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覆盖了对死亡的恐惧。
熊熊的烈火燃烧着，燃尽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
“这是地狱一日游吗？”
老大走在火中，火焰为他开出了一条路。
一个蓝色的机器人与老大并排走着。
“谁知道呢，也许地狱就是这个情景吧，我的资料库只有这个回答。”
“也是，你也只是个有点聪明的机器罢了。”
蓝色机器人伸出手，应该是手。如果一个椭圆的物体上有五条条状触手的东西能被称作手的话。
无数画面出现在老大面前。这些画面的共同点，无一不是毁灭。
“结果你只能算出同样的结局啊。”
“不能说完全一样，至少过程不一样。”
“可结果相同。”
机器人划掉所有“未来”，拿出一个“现在”。
“这个，不一样。前提是，你得活着。”
“哦吼？”
“事实如此。而且我大限将至。”
“你就一机器人也知道大限将至？”
“我计算好了我即将消失的那天。”
“是吗。那我也该走了。总之……”
“这是只有百分之一可能性的未来。”二人同时说道。
夜幕时分，星色天穹下，星河交汇站。
“你醒了。你死了有三个月了。”
老大从床上坐起。“才三个月啊。”
“那时候你都已经没有了心跳。还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带着高礼帽的黑衣面具男坐在老大对面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怀表。
“那只鸟跟你说了什么？”
“一个仅有百分之一可能性的未来。”
“呵，仅有百分之一么。”
老大下了床，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我们在哪？”
“一个你熟悉的地方。”
窗外的景色是一览无余的蓝色星球。
“居然是月球啊……”
“没错，月面都市——乐园。”
月面都市——乐园，一个从殖民地发展成大规模城市的地方。月球同样具有和地球一样的环带，不过很小。用途尚不得知。月球的表面有一个大面积的旧时代武器平台，也许在遥远的过去，月球曾作为一个特殊武器参战。
“要回你的组织吗？我可以给你准备专车接送。”
“不用，已经有合适的人代替了我的位置，我该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随你便。”
“东西做好了吗？”
“你也得把［梦魇］拿给我啊，仅靠［夜魔］也没办法完成［那个］东西。”
“我估计应该在基地里，如果随着我下葬的话你应该已经挖到了才是。”
“去地球的航班已经准备好了。”
“唉。麻烦死了。”
“但凡三个月前你没中枪，现在事情都已经办完了，那只鸟也不用死了。”
“我们只是蜉蝣，什么时候死也不奇怪。”
“蜉蝣吗……”面具男站了起来。收起了怀表。
“对，蜉蝣。”
夜幕降临，朝生暮死的蜉蝣也迎来了它们的终结时刻。
即便是蜉蝣，亦能铸火。
月面都市的繁华程度不亚于源火市，在这里，只有纸醉金迷。人们和蜉蝣一样，朝生暮死。从早玩到晚，沉迷在无尽的欢乐中。这就是“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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