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特，把这儿照亮点！”老枢机说。
教会的枢机主教必然都是圣阶魔导。普通法师或许会纳闷，为什么强至圣阶却连个照明法术都放不出来。
持此疑问者若是侥幸修得圣位，便会惊奇地发现他全身的魔力发生了了不起的蜕变。魔力的【质】在圣阶时内敛，最显著的影响就是无法使用低阶法术。
塔尔特倒不是圣阶，他两天前刚刚被认证为高阶魔法师。他得执行他老师的吩咐。
然而这又带来了下一个问题，塔尔特也放不出照明术：他是真的不会。
照明术作为一个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法术，自然没有分系。不过它也是对魔力的质有所要求的——不是能是【宣夜类】，旧称黑暗系。
不幸的是，塔尔特的魔力的质是【深渊】，纯度在8成以上，那便是这辈子和照明术无缘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他直接往地上砸了两块萤石渣，这些闪亮的废料是许多炼金步骤中的副产物，在多个工坊被当做炼金术士们的收入补贴进行甩卖。
一栋略显残破的木屋的木门被照亮。倒不是说老枢机有多么节俭，他固然也想来个体面点的宅子。可若如此，那一定就会被各路主教司铎神甫发现，到时候这屋子就得变成第二个教堂。
教堂，老枢机心想，再也没有那更烦心的地方了。那只有做不完的典仪和看不完的文件，以及听不完的诵词和报告。
他老了，但枢机又是终身制的，所以他只好起一简朴小舍以供摸鱼所需。
开门，果然，屋里也是黑的。有时塔尔特也在想，老师为什么不装个油灯或者炼金物件。
不等老师开口，萤石渣的光芒就从地面的四角放出。
桌面上杂乱无章。各种纸张和书本互相叠籍，甚至有个茶杯以诡异的方式卡在几摞书中。老枢机埋头从这一堆中翻找。
最后，他扯出一张几乎揉成球的信封。
“你的高阶法师认证，我差点以为是骚扰给扔了。还有，以后不许把地址写在这里！”
一边唯唯诺诺着，塔尔特连忙双手接过那团纸。揉平，展开，取出那一纸证明…
所谓证明，着实是一个字也没有。纸上竟只花画了一个法阵。塔尔特解下胸前精致的高阶魔法师勋章，放在法阵中央的空洞中。
认证勋章，每个地区都会发放自己规制的样式。但通常所有的高阶勋章都会清晰的表现出魔法师魔力的质。
如棱镜正教会所提供的，一道在上方的倒扣圆弧，表示辉光。下面是一个被精细打磨的六角形棱镜，即是元素。最后末端拖出四个尖刺，象征宣夜。
事实上，三大光教的勋章外形上一模一样，只是其他两教中间不是六角形棱镜而是别的东西。
五指分开，压在纸上，放出魔力。魔力必须按照特定的方式流转——这也被称作输入密码。密码是两天前塔尔特领到徽章时就被告知了的。
1分钟后，勋章下端的第一根尖刺亮出深红玄色光芒，如渊如狱，包含毁灭气息。
至此，塔尔塔洛斯·曼达安，正式成为了教会认证高阶魔法师。在教会21个教国采邑中享有特权，于整个【群山】以北也将得到尊重。
老枢机欣慰地打量着他。同时也自恋地夸赞自己。没想到自己还有教徒弟的天赋！
既然塔尔特已经成为高阶，那很多工作就都可以丢给他了。老枢机没什么惭愧的，年轻人嘛，就得多历练历练！
“徒儿啊，你知道的。为师一直为你的仕途非常上心……”
“……我明白了老师，您这次以及以后直接说让我干什么就是了。”
老枢机尬笑了两声。“我是认真的！你已经是高阶了，你要是好好干，当个主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把主教换成神父，上一次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塔尔特心想。他至今啥教职都没有，对！他还只是个教徒。
“咳咳，这次可着实是项大任务。”老枢机糊了糊桌上的杂物，腾出一片地方。放上一张大陆地图。
“我要你…帮我找个地方”，老枢机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全大陆范围地寻找。”
远游至异国他乡吗？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塔尔塔洛斯，这是一个典型的碎海地区的名字，说明塔尔特在碎海长大。但曼达安这个姓和碎海无关（有的碎海人甚至没有姓）。
总之，除了教会辖内，塔尔特至少还和两处地方有着联系。
“我自己已经找了许多年，后来才发觉用错了方法。用上对的方法之后，我又确认了教会辖内没有这种地方…”
老枢机从桌上摸出一根炭笔。
“你，一路向东向北，一直走到【狂泉】。东北方向光源信仰逐渐式微，我作为枢机的身份会处处受限，你也不得体现出自己和教会的联系。”
说到这儿，老枢机皱眉看着塔尔特胸前的棱镜。
“这玩意儿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有，你就再考一次当地的高阶认证。”
“那，我要找什么？”
“明天你去教堂找我，届时我再和你说。”
塔尔特深呼一口气，老枢机反而咧嘴一笑。
“不必如此紧张！你就权当放了个长假——不过不带薪就是了。你一切举止遵循当地规定，不必强硬。”
“…哈哈。”
“找这个地方也是次要的，你多多长见识才是关键。…我实话和你说吧。”老枢机语气降了下来，“我就没指望能找得到，你就算是磨磨洋工也是没关系的。”
原来如此。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值得教会让一位枢机全身心投入地去寻找呢？又为何几十年都找不到呢？
“回去吧，明天…你下午过来。”
告别，转身，出门，把剩下的萤石渣放在花盆里。但是还有一件必要的事要去做：修好门锁。
木门有锁，而枢机向来没有这锁的钥匙。他开门时仅仅是放出了魔力，这魔力便是最好的钥。
整个门闩连同锁一并掉了下来。不是被蛮力卸下的，仿佛是上面的螺丝自发的外旋，自己把自己开启的。
拧上螺丝，塔尔特想把锁扣上，可无论尝试多少次，锁都会自发地弹开，仿佛是有什么力量强迫它开启一样。
这便是抽象魔力，圣阶质变的结果。其【质】内敛，其【调】外显。只需一丝【洞开】调的魔力，便可让紧锁的门扉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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