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厘米……
我的自由只有十五厘米。
如果真能如梦境中那般永生……
“妹红，今天的药我给你送来了。”
我闻声回顾，带着兔耳的紫发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谢谢你了，铃仙。”
我冲她笑了笑，桌上的水杯因托盘的放置而微微晃动。
“一个人待着很寂寞吧。”
她略带笑意地向我问候道，或许是觉得这样能够让我轻松些吧。
“还可以吧。”
我笑着回道。
“知晓了自己的死期，反而更舒坦了些。”
假的……
根本不是那样……
死亡一步步逼近的感觉窒息得让人发指。
“这样吗……和以前不一样的回答呢。”
她看上去若有所思地抬了抬头。
“什么？”
我有些疑惑。
“啊，没什么，今天公，嗯……今天辉夜也会来看你，到时候就不会寂寞了吧。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就先失陪了。”
“嗯，那再见了。”
伴随着嗒嗒的脚步声，房间中再度只余下了我一个人。
陪伴着我的只有心电图仪与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寂静得仿佛自己也完全消融在了空气中。
“和以前……不一样吗？”
我轻声呢喃着。
到底，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紧攥着被单的双手蓦地松了开来。
真是的，现在想这种问题还有什么用呢？
我赤着双脚踩上了地面，冰凉的触感顺着洁白的瓷砖通过脚心蔓延至全身。
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觉得这样能抑制自己烦躁的情绪。
“最后一天……”
我在心里默念着，缓步向窗边走去。
十五厘米。
这是窗户缝隙的距离。
也是我自由的长度。
我知道这并非是单单对我的限制，在永远亭七楼以上的病房都是这般，而进入到七楼之上的人同样也意味着会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直至迎接死亡，同样也包括我——藤原妹红。
这是一个我完全没有任何实感的身份。
直到不久前我才刚刚缠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在这里苏醒，在记忆的开始被宣告了死亡的日期。
十五天。
对我来说，我的一生只有十五天。
光线透过窗户反射出我苍白的面容，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感到如此的陌生。
果然很奇怪呢。
明明是人类却拥有如此雪白的头发。
雪……
我怔怔地望向窗外。
洁白的雪不知何时飘舞在空中。
死寂之冬，正顺应着我的归期。
“蘑~菇~碳~”
正当我暗自感伤之时，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未待我回头便有一道轻盈的身躯压上了脊背，措不及防之下被她按倒在地。
嘶……好凉！
“蘑菇碳，我来找你玩了！有没有想我呀？”
不消多说我也知道来人是谁。
“想你个大头鬼啊！快放我起来！”
“呀~蘑菇碳还真是个不坦诚的孩子。”
蓬莱山辉夜，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女子，或许神经病已经无法贴切地形容她，她大脑中所衍生的内容可以说超乎了人类的想像。
比起她来看我，有时候我更希望一个人待着。
“蘑菇碳，蘑菇碳，今天我们来玩这个吧。”
“你倒是先让我起来啊喂！”
“欸？人家明明想和蘑菇碳更亲近的说。”
她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我身上挪动了开，而我也终于可以舒展一下酸痛不已的腰椎。
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这么十几天，但身体似乎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下意识捶起了腰。
“话说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地就扑过来，我在床上躺久了腰有点吃不……”
我边说着边抬头，看到辉夜手上拿着的东西却愣住了。
“等……等一下，你刚才说玩这个东西，不会就是玩那个吧？”
“对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是辉夜手上拿着的是我从没想过能玩的东西。
她拿着的是两包香烟。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好吗！而且香烟是你这个年纪的女生能抽的吗！”
“嗯？我没说要抽哦。”
“欸？”
辉夜一边笑着一边抽了五根出来，然后从胸口摸出了打火机。
“在医院点烟真的没有问题吗……”
“只要不被永琳发现就行了吧。”
她颇为俏皮地说道。
只见她毫无顾忌地把五根香烟全部点着，缭绕的烟雾徐徐飘散在空中。
“喂喂，这样会触发烟雾警报的吧……”
我正打算提醒她一下，话没说到一半只见她把香烟尽数叼在了嘴里，然后一口气吞了下去。
啊咧？
辉夜的两腮鼓囊着，一股浓郁的烟气从鼻孔喷了出来，然后她张开了嘴，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全部吞下去了吗！
“看，这个很好玩吧！”
辉夜得意洋洋地跟我说道。
“好玩你个大头鬼啊！在医院纵火很危险的你知道吗！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说起来，这个绝活可是蘑菇碳交给我的呢。”
欸？
“嘿嘿，蘑菇碳一定也很想试试看吧？”
“不不不，我就不必了。”
我慌忙摆手。
“来嘛，来嘛，我来帮你点火。”
“算了，算了吧，我没那个心情。”
我的内心突然不由得感受到了一阵厌烦，只是我也说不清这厌烦来自于何处。
是面前的辉夜吗？
其实吧，虽然她很烦，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至少今天之外都是那样。
“嗯……蘑菇碳今天有点奇怪哦……”
辉夜的面庞向我这边凑了凑，像是在观察着些什么。
白皙的皮肤近距离看着也光滑无比，水润的皮肤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也愈发闪亮。
“好……好啦……”
我不自禁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直到退无可退靠上墙壁。
单薄的病号服并不能阻挡寒意的侵袭，但出奇的是无论怎样的冰凉对我来说也只是冰凉。
辉夜的身子并没有随我的退后而止步，在我靠上墙壁后依旧向前侵压。
慢慢地，似乎两张脸颊就要相碰。
我吞咽一口唾沫，心中竟然有一丝期待感。
“蘑菇碳~你脸好红啊~”
她双手背在身后，脸凑在我耳边轻声道。
“你害羞啦？”
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调笑。
这家伙……
本想正面回她几句，突然感到一双手抓上身前的衣物。
继而，撕裂声倏地响起。
“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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