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离开会场后并没有任何停留在联合国大楼内的打算，他快速的迈着步子推动旋转门走出了大楼。看到门口的老式黑色加长林肯以及站立在车子旁边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德萨只是得意的笑了笑，便走进了车中。进到车中坐下后，随着车子启动，德萨缓缓的舒了口气。
“现在松这口气，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德萨教授？”
如同寒冰一般的声音穿透德萨的耳膜，让本来放松的德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是属于谁的。德萨并没有急着去回应声音的主人，而是冷静的从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倒进了两支高脚杯中，自己端起其中的一杯慢慢的晃着。
“我说，美夫人，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您就不能放过我吗？”德萨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鼻尖前轻轻闻了一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也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老头子了。但是却从来没见到过您的身影，听到的只有您的声音，但是这也足够了。”
“小鬼头，你是在撒娇吗？”一只纯白色的雪貂从旁边的座位上跳到了对面的座位上盯着德萨，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哈哈哈，怎么会。”德萨将手中的高脚杯缓缓抬起到嘴边，任凭杯中的红酒滑入他的喉咙中，“嗯……一般般……说起来，五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那时候我还不怎么懂红酒，只顾着拿起杯子一口口的抿着杯子里的红酒。完完全全的一个书呆子啊。”
“你还真的是变成一个老头子了，这么喜欢回忆过去。”白色的雪貂摇了摇头，“那么，五十年前我交给你的那份计划书，现在是不是有在按部就班的的做着呢？”
“哈哈哈，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国会以及五角大楼的那群人看到计划书附带的那份资料的时候的样子，简直就像猴子看到了相机一样。不过，也是托您的福，我们才能成为这颗星球上科技实力最强的国家。同时，成为了科技联盟的暗中的支柱，就如同现在的13C一样。”
德萨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脸上失去的刚才轻松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冰霜一般的无表情。
“美夫人，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为什么你会知道二十年前大封印会被解开的事情以及解开封印的话，会有大洪水淹没建国十三州？当时在看到那份计划书的时候，我按照约定，将那份计划书的秘密一直保守至今。”德萨的眼中开始冒出了本不属于他的怒火，“从五十年前开始，一切都在按照那本计划书上的安排发展着，包括这次的入侵。美夫人，您到底是谁？”
“我？你不是知道吗？我是魔法协会‘二十六’其中的一位而已，而且你不是早在五十年前拿到那份计划书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冰冷的声音从纯白色的雪貂中如同南极的暴风一般碾压过德萨的身体。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现在依旧如同第一次见到您一样，充满了震惊的感觉，这种感觉死死地勒住我的喉咙已经五十年了！五十年！”德萨发疯一样的对着面前的雪貂咆哮到，“我每天都想将计划书的内容告知国会，告知科技联盟里的审议会。但是在每次试图用任何方式将内容透露的时候，我的全身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内到外压制住一般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就是契约的效果，这些东西你是要带进坟墓里的。你感觉压力很大也是你当时自己选择的后果而已。不过，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在看了那份计划书以后都能够正常的接受其中的内容的。你是从很多人中被选中的那个人。”纯白色的雪貂顿了顿，“当然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他们无一例外的从这个世界上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了。所以，放弃你的恐惧吧，至少你还可以享受完你剩余不多的人生，虽说是带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最后走进了棺材里。”
“那么，至少，告诉我，您到底是……什么？”德萨喘着粗气，双手抓着额头前灰白的长发，用带着一丝绝望的语气向白色的雪貂祈求到。
但是，他得到的只有沉默，以及那双红色眼眸冰冷的注视。
“对了，德萨小鬼，有个人想要和你谈谈。我替你转接过来了。”
在德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纯白色的雪貂瞬间变成了棕色的雪貂。
“老师，是我，扎克斯。”一个低沉而坚硬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听到从雪貂中传出的声音后，德萨想起来计划书中的一部分内容，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到这一天了吗？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还真的是无法改变计划书的进行啊。德萨无奈的打开红酒再次为自己手边的高脚杯倒满了他完全不喜欢的红酒。
○
扎克斯坐在沙发上对着面前的雪貂发着呆，并不是很宽敞的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虽然身处南极温暖的总司令办公室内，但是他依旧觉得外面零下六十度的空气在他的身边环绕着，搞得他根本就没有停下过抖腿的动作，完全没有一丝温暖舒适的感觉。
“我这边搞定了，扎克斯司令。”如同夏夜轻响的风铃一般的声音从雪貂那里传来，“我给你接过去了哦。”
“好的，谢谢璇教授了。”扎克斯坐正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的面对着面前的雪貂开了口，“老师，是我，扎克斯。”
良久的沉默，只有玻璃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以及一声叹息从雪貂那里传来。扎克斯并不着急，他知道那个曾经在讲台上授课的年青人已经不再年青，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依旧矫健，但是他的确是老了。扎克斯算好了时间，也尽量不在夜晚或者德萨上课的时候去打扰他。此刻的扎克斯依旧如同曾经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的学生一般安静，完全放下了作为南极作战的总司令的架子。
“是扎克斯司令啊，您这百忙之中还来联系我这个老头子，我真的是诚惶诚恐啊。”一阵客气的语调从雪貂的那头传来，听得扎克斯很是不舒服。
“老师，您言重了。”扎克斯接过这客气的语气，也回以客气的话语，但是此时的扎克斯却收起了平时的冷静，略显着急的将内心的疑问对着德萨提了出来，“德萨老师，我有个很不解的地方，还想请您为我解惑。”
“啊哈哈，居然能有问题让你这个优等生想不明白，看来我这个老师当初并没有完全的教好你们啊。”愉快的笑声从雪貂的那头传了出来，“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让你感到疑惑不解了呢？”
“老师，那我就直说了。”扎克斯平复了一下内心焦躁，双目坚定的看着面前的雪貂，仿佛德萨就坐在那里一样，“我们家里的部队，在哪里？”
“家里的部队？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听不太明白？”德萨老练而沉稳的声音从雪貂那里传了出来，“我想你困惑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吧？祖国的空军和海军不是已经在‘二十六’去往南极研究的时候，作为五常的联合部队部署在南极了吗？”
扎克斯听到德萨的话后，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个老狐狸从“二十六”一开始进入南极的时候就知道些什么，毕竟是将近二十五年亦师亦友的关系，从最开始向审议会报告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德萨在隐瞒着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而这个事情是德萨想说却不能说的。自从十年前的审议会上见到德萨那种不甘的表情后，扎克斯就一直坚信一点——德萨知道的情报，可能会打碎整个人类的命运的轮盘。
“我说的是，科技联盟的那支纯粹由科技武装起来的部队！”扎克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但是此刻无论如何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紧要的关头却没有见到自己曾经麾下的战士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点从一开始驻扎在南极的时候他就一直很不明白，“如果是十年前开始驻扎在南极的时候我不理解倒是情有可原，那时候是魔法协会为了调查大封印的遗迹才来到这里，五常出于自己国际地位的考虑组成了联合部队共同进驻南极，从而达到保护魔法协会高层研究员的目的，科技联盟自然不需要派自己的私人武装过来。但是……但是！半年前！在各国的相关人士都知道地球即将被入侵的事实后，为什么作为主动试探将入侵者消灭在月球轨道外的科技联盟，却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放到南极来？告诉我为什么？！德萨老师……”
沉默。如同南极被冻结的空气一般的沉默。扎克斯面前的雪貂依旧站立在那里，但是除了德萨沉重的呼吸声以外，扎克斯听不到任何的回答。他自己也很清楚为什么，但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的猜想便是事实。德萨知道的事情，是要带进坟墓的，但是，他就是不明白，哪怕只是象征意义的派遣几位指挥人员到南极来，这种简单的表明立场的事情，为什么科技联盟如此的避讳？
“扎克斯……”德萨沉重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十年前在审议会上，你也应该察觉到一些事情了，但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科技联盟这次没有派兵进入南极，就算我不去问你的猜想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哪怕是魔法技术出现的这二十年也没有停止过。”
“老师……”扎克斯靠在沙发上，看着蓝色的天花板，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没什么。扎克斯，你也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了，也应该明白，有的时候自己的猜想真的是对的。所以，扎克斯，你的那个猜想，即使你再无法接受也要去面对。”平静、安详、如同父亲一般，德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扎克斯的鼓膜，“好了，扎克斯，我想你想问的东西都应该从我这里得到足够多的答案了。最后告诫你一件事，黑色的猫不一定只会带来厄运。”
“这是什么意思？”在听到最后德萨最后一句话后，扎克斯猛地坐起身，饶有兴趣的对着德萨问到。
“就是字面意思。好运或者厄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只黑色的猫让你知道了什么。我也快到机场了。记住，无论现实如何的残酷，都要去面对，适当的逃避虽然可行，但是，准备好了以后，还是要去面对的啊……”
“德萨老师，一路平安。我这边就先中断联络了。”
“嗯……”
扎克斯对着桌子上站立的雪貂挥了挥手，重新靠回到了沙发上。雪貂在看到中断联络的手势后，便俯下身子，跳下桌子迅速的钻进了家具的阴影里消失了。
扎克斯在听到德萨最后如同释然人生一般的声音后，内心的迷茫也慢慢的散去了。他微微笑了笑，没想到年近五十岁的自己，居然也会有迷茫的时候，而且还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看来自己的历练果然还是不够啊。不过，既然德萨老师肯定了他的猜想，他自然也就放心了下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得到那份证据。
“那么，那只薛定谔的黑猫，到底在哪里呢？”扎克斯看着天花板，苦笑着说到。不过，他自己也明白，恐怕德萨所指的黑猫，另有别物，“看来，‘小黑猫’不会那么简单的出现了。难道要一切随缘吗？”
扎克斯摇头苦笑着。正当他站起身准备去指挥室看看情况的时候，有人轻轻的用脚踢了下他办公室的大门。他正好走到门口，并没有多想，便伸手打开了大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杰森上校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对着他笑了笑。
“扎克斯，要喝咖啡吗？”杰森站在门口端着咖啡对着扎克斯说到，“你是打算让我在你的办公室门口站多久呢？”
听到杰森的话后，扎克斯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杰森，然后把他让进了办公室。杰森走进办公室后将左手端着的咖啡放在了扎克斯的办公桌上，便自顾自的喝起自己另一只手中端着的咖啡。
扎克斯走到办公桌旁，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旁边沙发的扶手上眯眼看着杰森。而杰森只管靠在扎克斯的办公桌上继续小口小口的喝着手中的咖啡，完全不理会扎克斯满是疑问的眼神。
“扎克斯，你和老师联系上了？”杰森握着半杯咖啡，眼神发直的盯着地板。
“嗯。”扎克斯听到杰森冰冷中带着一丝希望的语气后，简单的回应了一下他。
“那……老师怎么说？”杰森站起身子，走到扎克斯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坐了下去。他将头上的帽子脱了下来随意得扔到了沙发上，接着顺手解开了大衣的扣子，把咖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后，便全身放松的靠在了沙发上。
“吼？看你这么心不在焉，看来应该是知道老师怎么回答的了？”扎克斯喝了一口咖啡，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那个一脸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的男人。
“我这是累了。眼看着日期就快到了，最近到底有多忙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靠在沙发上的杰森脑袋顺势向后仰了过去。连续一个月每天在南极各处查看部队的物资补给以及装备的整备以及备战情况，加上基本上没有好好的睡个一个完整的觉，累积下来的疲惫在杰森的双眼刻上了一道道红色的印记。“还有，老师的回答，我最多就猜到个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听听老师是怎么回答你的。”
“你猜对了一半。”扎克斯端着咖啡对着杰森摇头苦笑到，“德萨老师最后只是让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甚至告诉我，证据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给我送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哦？”听到扎克斯的话后，杰森虽然身子还摊在沙发上，但还是抬起头看向了扎克斯，“你说……老师告诉你证据会自己来找你？那个老头……是不是疯了？以前就觉得他有点疯疯癫癫的，尤其是十年前在审议会的那一次。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是，你也不能否认……德萨老师说的很多东西都变成了现实，别告诉我你忘了二十年前建国十三州被淹没的事情。”扎克斯喝了一口咖啡，对着一脸不屑的杰森撇了撇嘴，“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什么情报自己找上门的事情，但是，德萨老师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件事，恐怕真相也真如我所想一样。”
“扎克斯……”杰森皱着眉头闭眼脑袋继续后仰了过去，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对着扎克斯上下摆动着。对于扎克斯的那套近乎可以说是阴谋论的猜测，他在之前听的时候就非常的不感冒，然后也在听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扎克斯，算我求你了，别再说了。你真的越来越像德萨那个老头子了。”
“你的意思是……？”
“扎克斯，我跟在你身边多久了？”杰森坐正身体，正眼看向扎克斯。
“从兰利出来以后，你就开始跟着我了。后来一直跟着德萨老师在科技联盟做他们私人武装的人员培训。”扎克斯挑起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杰森，他完全不明白这家伙想要想表达些什么东西。
“扎克斯，你和我在科技联盟里是哪个派系的人呢？”杰森挑起嘴角对着扎克斯诡异的一笑。
“你……调查了？”扎克斯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吸了一口，“那你就是相信我的猜测了？”
“至少，削弱鸽派的势力以及借助入侵者之手消灭掉‘二十六’的两点猜测上我们是统一的。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你猜的是祖国的整体都参与到其中，而我猜的则是，应该是某个人在主导这个事情。”杰森微微低下头，用穿透身体一般的眼神看向扎克斯。
“某个人？你的意思是……德萨老师？”扎克斯惊恐的瞪大双眼，听到杰森的这个猜测后，他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哪怕脑中一切的线索串联起来，最后直接指向德萨，他也皱起眉头表示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一直很敬重德萨，但是，自从上次向审议会做报告的时候，你我都察觉出了德萨在向审议会的人隐瞒着什么事。不过，你的态度一直是认为德萨是迫于国家的压力才不能去说，而我的想法则是，他的背后应该某个人在堵着他的嘴。”杰森的眼神依旧是异常的锐利，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疲态。
“某个人？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牵扯到兰利中的某个人？”扎克斯用手在满是胡茬的下巴上搓来搓去，皱着眉头微眯双眼看向别的方向。
“说你什么好呢？你的脑子就不能往别的地方想想吗？”杰森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我的意思是，也许是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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