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来越近的公司大楼,我此刻已经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现在我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但是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份纠结。驻南极政府联合军派来专门负责情报的人员,加上南极的反侵略战争处在拉锯战的初期。这让我不得不放下所谓的神之契订一事,而是去做最坏的打算。
那个一开始就被Harry说出的最坏的打算。
车窗外的光线从自然变成了淡淡的白炽灯,我坐在车上手心中渐渐渗满了汗。内心不断祈祷着不要是最坏的结局,而是单纯需要最直接的武装援助。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祈祷着。不管怎么说,南极只是陷入了拉锯战而已,还不至于出现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不再去想这种会让自己内心动摇的事情。毕竟,那是联合部队,在这种特殊时期会直接下订单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库存不够就提高生产效率,不管怎么说都是能赶上的。
我咬紧牙关,再一次用力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如此的安慰自己,只为让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果?冷静!冷静!冷静!魔法协会的“二十六”可是最强的存在,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区区侵略者只不过如同无力的蝼蚁一般,怎么可能会击败这最强的“二十六”呢?
“少主人,我们到了。”妮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焦灼的思考。此刻的我才察觉到车子已经停好,而且妮娜和莉莉丝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长舒一口,让自己此刻焦躁的内心尽可能的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我都要足够冷静才行。因为,如果我不能冷静的面对接下来的事情,那么,我将做出错误的判断。
不要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战争而已!
“我没事。”莉莉丝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带着坚定与不安从车里下来,“走吧。不能让客人等太久了。”我向前迈着步子,冷静的说出了这句话。此刻的我不敢回头看那两个人的目光,因为我怕她们一眼看穿此刻我并不算坚定的内心。
走进电梯,我们之间没有目光的交流,也没有任何言语的表达。空气中除了单纯而细微的呼吸声以外,没有任何的杂质。但是,此刻,这极短的时间却如同垒石一般压在我的双肩上。
叮!
随着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声音响起后。如同发令枪响起一般,我们迈步走出了电梯。空无一人的走廊,如此的安静,在这短短的二十米的距离上,我如同走在地狱的业火中一般。
在那扇木门前,我们停了下来。这再熟悉不过的专用接待室,见证了无数次我与那些大人物的会谈,也见证了无数次充满惊讶与轻视的目光。这是一扇我再熟悉不过的木门了,但是此刻一切如同慢动作一般。莉莉丝的手缓缓的靠近着门的把手,我挣扎着不让自己去阻拦莉莉丝打开门。
门被莉莉丝轻轻地打开了。此刻的我,条件反射一般彻底冷静了下来。来吧!门里的怪物们!就让我一睹你们的真实,然后变成我的养分吧!
整个房间宽敞而清爽,外面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几盆茂盛的盆栽在这不算明亮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扎眼,黑色略略泛旧的皮沙发围着不搭风格的木制茶桌。整个房间虽然看着简单而且随意混乱,但是却也被专门的人员细心的收拾着。
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里见证了无数不动声色的战斗。这里是,MIDCR公司的CEO专用接待室。然而,今天这里却变成了魔窟一般,让那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突然觉得力不从心了起来。他只有十五岁,却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与稳重。没有什么童年可言,这样的生活,如同呼吸一样,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今天,我终于不是大魔王了吗?我这样想着,走进了接待室。四位军人十分规矩的坐在沙发上,放在面前桌上的茶水缓缓的冒着不明显的热气,但却是没有被人喝过的样子。他们听到门开的声音后,看向了门的这边,见到我进来后便站起身,对着我点了点头。我点头回以问候,习惯性的走了过去,坐在靠窗户的单人沙发上。
“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我笑着对四位军人说着场面话,他们只是相互看了看,依旧是面无表情,“说说吧,你们的需求。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您是,MIDCR公司的CEO,Z先生吧?”坐在我正对面,那名银发的军人开口向我问到,“我是驻南极政府联合部队情报处的。代号K.,工作关系,不能向您透露我的真实姓名,还请您不要介意。这三位是我的同僚,代号分别是F.L.,J.Ks.,A.Sh.。”
银发的K.,看样子应该是北欧那边的人,白皙而粗糙的皮肤,浅色泛着淡蓝色的瞳孔。眼神深邃坚定,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害怕。看样是应该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了。
红发的A.Sh.,这发色,很典型的车臣血统嘛。但是,母亲应该不是车臣人,身材看起来很结实,但是却没有车臣人那般的健硕。并且眼神中透露着狡黠的暗光,看样子应该是负责小队内一些特别的工作才对。
金发的F.L.,一脸的稳重并且眼神中带着一丝的不屑。看上去并不喜欢说话的样子,而且身上满是英伦贵族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加上本身就很有教养的气质,看样子是出身英国没得跑了。带着一副虽然精致,但是却很书呆子的眼镜,估计是小队的万能技术了。
亚麻色头发的J.Ks.,虽然同样是个白人,但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加上带着一丝杀气并且十分锐利的眼神,结实强壮并且时刻准备战斗的身体。这个不用想,他的出身多半是USMC了。看样子应该是负责小队正面交战时的主要作战指挥了。
我随着K.的介绍,一边和其他三个人打着招呼,一边在大脑中快速的分析出对方的出身以及身份。这种情况,部队派出的人员多半都是配合默契的四人小队,基于这种常识,我很快将对方的身份分析了个大概。
“这次来您这里,主要是为了将这个东西交给您。”K.说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数据块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向我的方向推了过来。
我看着那个我并不能直接碰到的数据块,抬手示意妮娜和莉莉丝暂时不要去接过来。数据块?为什么会是个数据块?不是正规的文件,也不是清单一类的东西,而是一个数据块。这里面是什么?南极的情报?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我看着眼前的数据块,沉默了一会。用满是怀疑的眼光看向对面的K.,试图从他的眼神中逼问出一些更有价值而且更加直接的东西。但是,对方如同石雕一样的表情,让我明白如果我不开口的话,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是什么?”我开口问到。
“一个数据块,先生。”K.简单的回答到。
“我问你,这是什么?”我用下巴指了指数据块。
“只是一个数据块而已,先生。”K.依旧显得彬彬有礼。
“这……到底,是,什么?”我用着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向他们四人发问。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沉默,并且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东西,只是一个装着情报的数据块而已,先生。”
“不不不……”我摇着头,表达着我的不满,“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想清楚再告诉我。”
听到我这如同最后通牒一样的提问后,其他三人闭上眼靠在了沙发上,而K.则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复杂而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那眼神中所代表的意思分明就是在问我,有没有勇气接下他之后要说的话。我点头示意K.可以说,而且有勇气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K.看到我的示意后,只是略带歉意,眼神中带着无奈摇了摇头,其他的三人也闭眼皱紧眉头,并且将脸撇向了一边。
看着他们四人的动作,我的内心有一种本能的犹豫感提醒我,或许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问,然后打开这个数据块一探究竟便可。但是,另一个直觉告诉我,如果不问清楚这个数据块的来龙去脉,恐怕会对数据块内的情报产生错误的判断,甚至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
行动?为什么我会本能的想到接下来会有行动?我的本能到底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甚至需要直接行动才能解决?一定是我太钻牛角尖了,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这是,璇美夫人让我们带给13C的。”K.顿了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满含歉意的语气对我说了接下来的话,“是南极失守之前,南极方面得到的一份情报。其作用甚至可以颠覆整个D.C.的审议会。”
一瞬间,这份情报的价值并没有在我的脑中有什么实质性的印象。K.所说话中,有一个十分关键的情报,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并没有理解的十分清楚。
“南极怎么了?”我带着试探的语气,向K.发问到。
“南极失守了。”A.Sh.靠在沙发上,用帽子遮住了自己脸,只留出一张嘴向我清晰的传达着信息,“璇美夫人本来想让我们带着情报来13C寻求支援。但是在我们出发一小时后,便得到情报,南极失守了。”A.Sh.在说出这话后便暂时沉默了下来,他紧咬着牙,极其不甘并且带着愤怒,压低声音说出了他现在最想说的话,“我们!我们四个是南极侥幸的幸存者!”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爆发。我只是闭着眼,整个五官如同拧在了一起。咬着牙左顾右盼的想要想起点什么,但是此刻的大脑却如同被清空了一样,无法思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嘶!!!!!!”我用力的吸了一口凉气,试图让自己此刻空白到不知所措的情绪稳定下来,“哈!!!!!!!”用尽全力将肺里的空气向下吐了出来。我躬着身体,双手支撑在腿上,尽力不让自己因为身体的突然无力而栽倒在面前的桌子上。
“妮娜……我记得,已经过了四月一日了吧?”我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问着妮娜这种不着调的问题。但是,妮娜只是眼圈泛红,并且用手捂住嘴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回过头,咬着牙用挤出来的声音,向这四位军人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想要确认这一切只是个过时的玩笑什么的。“先生们,你们要知道,这种玩笑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对于南极的情况,我多少也是了解的,而且信息也是十分及时的。我不觉得我的情报网会遗漏如此爆炸性的内容不告诉我。”
“先生,南极失守的事情,恐怕各国的政府也是刚刚得知。”K.冷静的向我说着目前的情况,“如果,您还无法相信我们的情报,那么就请打开这个数据块……”
我抬手示意K.不要再说下去了。此时的我很清楚,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安慰剂,而是立刻付诸行动的思路。我再次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虽然身体依旧由于过于压制想要爆发的情感而微微颤抖着,但是这却不能影响我接下来要做出的决定。
“妮娜,你现在就通知其他十二位CEO,告诉他们,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立刻动身前往阿特兰帝斯亚。不管有什么事,都立刻放下。莉莉丝,你去准备我和客人们的车子。你们四位,带着数据块跟我走。”我慢慢站起身,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四位军人,“我需要你们好好向13C的全体CEO们解释一下。南极,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个数据块里的情报,到底是什么东西。”
妮娜听到后,迅速从MIDCAR模块中取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接着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后,将书写过后的那一页撕了下来。她将那张写着奇特符号的纸条扔到了半空中,纸条瞬间变成了细碎的光粒消失了。
“莉莉丝,你先带客人们去车库,然后在车库里等我一下。”我喘了口气顿了下,“妮娜,你在接待室门外等我,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
“四位,这边请。”莉莉丝见四位军人拿起数据块起身后,便邀请他们跟随自己前往车库。在他们走出接待室后,我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妮娜则是站在一旁满是担忧的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走?”我抬头侧目看向妮娜,不用想都知道此时的我脸色非常的不好。
“可是……亡……”妮娜走到我旁边,蹲下身子试图安慰我,但是被我制止了。
“照我说的做!”我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对着妮娜低沉地吼到。
妮娜听到我如此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命令后,便不再作声,默默的离开了接待室。
我靠在沙发上,颤抖着喘着粗气,脑中不断着重复着刚才听到的情报。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我知道此时我需要压制住自己,但是,体内激增的肾上腺素让我渐渐失去了理智。
我怒吼着,咆哮着,疯狂地砸着眼前的实木茶桌。一下又一下,毫不手软得砸着。整个人发了疯,爆炸一样的怒吼声几乎要将那结实的落地窗震碎,砸向木桌的力量甚至可以将这座大楼摧毁。
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无力的、无能的,我深知这一点,但是此刻我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这般的发狂。
“为什么!!!!!!!!”我站起身发出了足以让自己窒息的怒吼。这一声怒吼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一般,跪倒在地。然而,就在我视线模糊将要扑倒的时候,有一股力量将我稳稳地接住了。
“亡……有我在……有我陪着你……”
这个声音,我是知道的。这是那个陪伴了我十年时光的声音,尽管它此刻也在颤抖着,但是我依旧能感觉到这个声音向我传达的力量。
“为什么……妮娜……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将双手搭在妮娜的肩膀上,自己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爆发,“啊!!!!!!!!!!!啊!!!!!!啊!!!!!!!”
我嚎哭了起来,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我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只是任凭自己嚎哭着,任凭自己宣泄着。
痛哭过后,我在妮娜的搀扶下,走进了接待室旁边的洗手间,用冰冷的水将脸清洗干净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旁同样清洗过脸的妮娜。我们的双眼中带着同样的怒火,但是这怒火却如同安静燃烧的木炭一般,不燥不烈。
“妮娜,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看着镜中妮娜的双眼。
“我知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的。”妮娜也看着镜中我的双眼,“去阿特兰帝斯亚不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吗?”
“走吧。这次,我不会再迟到了。”我和妮娜将手中的毛巾丢在一旁的回收篮中,走出了洗手间。
来到地下车库里,莉莉丝看到我和妮娜的眼神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什么也不说的为我打开了车门。她知道,此刻我和妮娜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十五岁的少年少女所拥有的那份天然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成年人一般的坚定与冷静。
“走。”我对着莉莉丝发布了最简单的命令。
“是!亡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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