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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的诞生(上)

罂粟花的诞生(上)

1989年12月24日,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基辅。

外面下着大雪。

在一座位于城区的别墅内,迎来了一个新的成员。

宽敞的客厅里,聚集了一群身着毛呢军大衣的军人。

“嘿,米沙,恭喜你当爸爸了!”

一个外貌英俊的小伙子站在大家中间,略显腼腆地微红着脸,不住地点头,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真好啊,米沙,作为我们959歼击轰炸机团的王牌,年纪轻轻就成了中校,又娶了一个英雄的孙女作为妻子,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如今又有了孩子,你的人生可以说是圆满了。”

米沙谦虚地回答: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伟大的党培养了我。”

“还是那么谦虚啊,米哈伊尔中校。作为军人,你应该更锐气一点的。”听了米沙的话,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米沙踮起脚尖,向人群中看去,只看了一眼,他就连忙立正,对着那个方向敬礼。

“杜,杜巴瓦少将,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最得意的学生当了爸爸,我就不能来看看了?把手放下吧,今天的我只是你的客人,你才是主角。”

说着,杜巴瓦将手里提的袋子交给了米哈伊尔。

“一些婴儿穿的衣物,是我从特供商店买的优质进口货。”

“您太客气了,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米哈伊尔接过袋子,转身上楼。

他静悄悄地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摇篮里,他的女儿正安详地熟睡着,妻子柯琳娜正坐在一旁织着毛衣。

米哈伊尔将袋子交给柯琳娜。

“我先下去招待战友们去了,杜巴瓦少将也来了,你也不下去打声招呼?”米哈伊尔轻声说道。

“你又抽不开身,妈妈在厨房忙着宴会的饭菜,如果我再下去,谁来照顾小维佳呢?”

米哈伊尔看着摇篮里的女儿,目光里满是温柔与慈爱。

“我们的女儿可真是漂亮呢。”

“那可不,谁叫她有一个漂亮的母亲呢。”

米哈伊尔亲了亲柯琳娜的脸颊,又吻了吻维佳的额头,又将衣架上的军帽取下并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我先下去了。”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楼下传来了他们的歌声:

牢不可破的联盟自由的共和国.

伟大的俄罗斯永远团结在一起.

万岁,人民意志所建立起的.

统一,强大的苏维埃联盟!

光荣啊,我们自由的祖国,

人民友谊是可靠的堡垒!

列宁的党,人民的力量.

带领我们走向共产主义胜利!

自由阳光穿过风暴照耀我们.

伟大的列宁指明了革命道路.

他开辟道路,实现正义的事业,

他鼓舞我们去劳动,去建立功勋!

光荣啊,我们自由的祖国,

人民友谊是可靠的堡垒!

列宁的党,人民的力量.

带领我们走向共产主义胜利.

在不灭的共产主义理想当中.

我们看到祖国的美好未来.

向着祖国光荣的红色旗帜.

我们将永远保持无私的忠诚.

光荣啊,我们自由的祖国,

人民友谊是可靠的堡垒.

列宁的党,人民的力量.

带领我们走向共产主义胜利!

——————

三年后.

这天的基辅,依旧是大雪纷飞。

但是相比过去,今天的雪,带着一份悲凉的色彩。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游行队伍正在欢呼。

“维佳,进来吃饭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外面跑进了客厅。

她的手里拿着一面蓝黄的双色旗。

柯琳娜注意到了这个。

“维佳,你之前拿的镰刀锤子旗去哪了,手上的旗子又是哪来的?”

维佳一脸无辜地回答:

“刚才一个叔叔说,马上那个旗子就不能出现在公共场所了,然后拿走了那个,给了我这个。”

说完,维佳将旗子交给了柯琳娜。

柯琳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旗子折叠了起来,收进了抽屉。

“如果米沙看到了这个,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啊……”柯琳娜心里这么想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柯琳娜的思绪。

打开门,只见杜巴瓦少将站在了门口。此时的他身着军礼服,头戴军帽,胸前佩戴着密密麻麻的勋章。以往只有参加阅兵的时候他才会穿上这套服装。肩章明显是刚刚擦过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看到柯琳娜,他苦笑了一下。

“杜巴瓦,你这是……”

“我想再穿上它一次,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米沙回来了吗?”杜巴瓦又向柯琳娜问道。

“他说他可能要迟一些回来。”

“……是吗?果然是这样。”他喃喃地说。

“怎么了吗?”

“没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过了好久,杜巴瓦才缓缓开口:

“当时针再次指向12点的时候,我们的祖国,就不存在了。”

柯琳娜默默地看着他。

“没想到啊,这才70多年的功夫,又要回到从前了。”

“……”

杜巴瓦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70多年里,我们赶走了白匪,击败了德国人,再次之后又与美国人为首的邪恶的资本主义对抗了40多年,将红色的旗帜插在了世界各地。然而,强大的祖国却最终因为内部的蛀虫而即将成为历史。”

“别说了,杜巴瓦,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红旗还会再次飘扬起来的。”

杜巴瓦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老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他再次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柯琳娜清楚地看到,杜巴瓦的大衣口袋里,装着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柯琳娜,”他再次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你们一家就帮我看看,未来是什么样的吧。”

然后,他就离开了这里。

随着钟声响了12次,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镰刀锤子旗。

基辅的上空也换成了一面面崭新的蓝黄双色旗。

米哈伊尔始终没有回来。

此刻,在杜巴瓦的家中,杜巴瓦正瘫坐在一把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是列宁的画像,他的胸口上有一个洞口,血不停地向外流着,染红了他的勋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右手中的手枪还在丝丝缕缕地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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