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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破灭之声

16、破灭之声

正值布雷斯特王国向外发展殖民地的黄金时期,辛西娅却从前线退居幕后,从此弃戎归乡,再与骑士团无任何瓜葛。

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也无人提及,人们只知道在在一次突袭战中她的部队遭受重创,之后便一直萎靡不振。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自那时起,她的心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在这片纵横战火,遍布着自己战友的土地上根深蒂固, 重帷深锁。

“铛”“铛”

“咕呃……”

面对着成百上千的尸体从土地中窜出,辛西娅未再放出自身魔力,单纯用蛮力挡下了数次进攻。回过神时,她早已被包围在了这片开阔的荒地之上,周旁悬浮着由卡洛丝早已设置好的魔法阵,死死将她困在了这块地方。

“百般武技(Perfect Illusion)对这种延时性的魔法是起不到效果的吧?不然您也不会在这里遭受大败了不是吗?”

“嘁,雕虫小技。”

魔力瞬间放出覆于剑刃之上,而在她即将挥刀斩向面前的屏障时,几具尸体迅速冲至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咯……”

即将挥出的剑刃再次停滞于空中,用剑柄敲开袭向自己的尸体,她不得不朝后跃去,暂时与它们拉开距离。

“啊哈哈哈哈,辛西娅大人真是温柔啊,连死去部下的尸体都不愿意伤害,明明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站在距离辛西娅半里开外的地方,旁观着她此时狼狈而又无路可退的窘境,卡洛丝终于放心地笑了起来。

若是要说起这个曾冠有七列之一名号的女人的弱点,卡洛丝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段对于辛西娅来说意味深重的往事——在她离开骑士团返乡之前,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的部队全军覆没,又是什么原因令她即便放弃自己的名号俸禄也要返乡,与她本不喜欢的父母同住。

思来想去,她只能得出两个结论,一个定与她那尚且年幼的弟弟,威廉·亚图斯特有关,另一个便是与王国内部某些势力发生了矛盾,亦或是皇帝本身。

此时的形势证明,她所考虑的方向从一开始便是正确无疑的。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她一直在尽全力躲避着辛西娅的攻势,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却还是被她在途中杀死了四到五次。而最近的一次死亡,也就是方才被她一刀两半的时候,若她毫不犹豫地将魔力灌入自己脑内阻断魔力聚集,自己一定会当场暴毙。

心有余悸的同时,她也庆幸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战斗的主动权,此时再用魔法来对付辛西娅只会适得其反,在那之前,她必须要通过体术彻底解决掉对方才是上策。

【骸骨之箭(Arrow of Bone)】

趁着对方被拖住之际,之前于脑海中加载的剑术终于完成,逐渐浮现出原剑圣的一系列动作,控制着身旁漂浮着的白骨所制之箭矢,她瞄准了远处正缠斗着的辛西娅。

“嗖”

“铛”“铛”“铛”

那对于常年从武的辛西娅并不算什么,这等程度的袭击即便是潜意识下的反射动作也能轻易接下,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从懵呆中反应过来时,辛西娅对于远处的卡洛丝的仇恨已远超过了最初她自己所预想的范围。

“轰”

此时,她的身体和动作将不再受她控制,杀意也将全盘托出。

“卡洛丝·塞勒斯!!!”

纵身一跃,眼下,辛西娅已然被这番挑衅激怒。怒气冲昏了她的头脑,让本就不冷静的她更加发狂地遵循着本能,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卡洛丝冲刺了过去。

而这正是卡洛丝所想见到的。

【骸骨之剑(Sword of Bone)】

她并未如之前那般闪躲,而是纹丝不动站立于原地,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由白骨制成的剑刃。

“百般武技——!!!”

“没用的哦~”

“铛”

于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方才还在近身战中落于下风的卡洛丝,此时竟单手挡住了辛西娅的进攻,并将她的剑刃狠狠压了下去。

此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压制住了辛西娅的身体,如一座大山般镇在她头顶,压得她踹不过气来。

“你做了什么……”

“还没注意到吗辛西娅大人?在您踏入这个地方的瞬间这个结界就在吸收您的力量从而转换成我的力量,现在只要您使用一次带有魔力的攻击,您体内的魔力流逝就会像山洪泥流一般,我则会变得更强,而结界的吸收效率也会变得更高——”

说罢,她竟单手挑开剑刃,瞄准那大门敞开的空隙,凌空跃起便是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正是踢在辛西娅腹部,令其凹陷了下去。

“咕呜……”

冲击破开了她背后的衣裳,拖曳着她朝后冲飞而去,一眼便飞出数十米,直到击碎一处岩石才缓缓停下。

“咳咳……咳……”

自离开骑士团后她便未再经受过这般伤势,即便精神尚未萎靡,肉体上也无法适应,一时间竟令她呕出几口胆汁,双眼发浑。再接着,从地上爬起来都已是艰难,方才本想用魔力来卸去一部分冲击,结果却变本加厉加快了魔力流逝速度,反倒令那一脚的威力更强了。

“啊哈哈哈哈——您现在已经没有胜算了啊辛西娅大人,早些放弃抵抗才是明智的选择哦~”

转眼间,卡洛丝已是移动到了她跟前。

“……”

“哦呀,不过看您的那幅眼神,貌似还有斗志呢。”

望着面前渐渐从地上站起的辛西娅,那双充满着坚毅的眼睛令她不禁有些恍神。

卡洛丝不得不承认辛西娅光是站在那就给足了她压力,一开始被她处于碾压之势虐杀时她就一度回想过自己是否能撑到这儿,辛西娅是否真的会中陷阱。还好在准备时间充足,再加上辛西娅对她的事情了解得甚少,这才给了她得手的机会。

不过现在,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自己已经将绝对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剥夺了她的魔法就等于废掉了她一大半实力,她没法再像之前那样使出【百般武技】来破解自己的魔法,也无法将魔力附着到剑刃上对自己造成有效的打击。

即便再怎么挣扎,她终究只是以凡人的躯体来对抗自己的魔法,别说魔法,就算她现在用剑术与她决一胜负,她都不会觉得自己会输给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笑容便愈发猖狂了起来。

“真是顽固啊。”

不用大动干戈就能制服斯图亚特家最棘手的这个女人,这样一笔划算的买卖不论何时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如今正要进行到最后一步,她必须保证辛西娅被自己彻底控制。

为此,将她的头颅砍下或是刺穿心脏这样的把戏都不是她现在所需要的,卡洛丝的目的非常简单,只要等到她的魔力耗尽之际,死灵魔法便有可乘之机。

一旦她的身体能够被自己所控制,之后便有了去王都谈判的资本。在达成这个目的之前,她还不能死。

“都说您是个识大体能看清时务的将军,我看倒是夸大其词了嘛。像这样同情心泛滥的样子别说将军了,同作为女性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啊辛西娅大人。”

“咕……”

“明明自身都难保了还在对尸体忌惮战友情,该说您是当骑士当昏了头还是上了年纪呢哼哼哼哼哼……”

她突然灵光一现,望着辛西娅那屈辱的神情笑了起来。

“其实呢辛西娅大人,我的死灵魔法还有这种功能哦~”

轻打了个响指,指挥着周旁的尸体士兵,她便瞄准了辛西娅所在的位置。

至此,四面八方的尸体如潮水般像辛西娅涌去,将她团团围困其中。但奇怪的是,卡洛丝并未马上让他们发起进攻,而是如提线木偶一般操纵着其中一具尸体,缓缓走到了辛西娅跟前。

“团…………长…………”

“呃咕——”

突如其来的景象令辛西娅为之一振,接连朝后退去了两步,反应过来时,那尸体正耷拉着脑袋,早已凹陷下去的眼眶诡异地闪烁着一丝幽光,仿佛要将她的魂魄汲取出来似的。

【为什么要抛下我们……】

嘶哑的声音如拉锯般折磨着她的耳朵,在尸体一步步的逼近下,她神情惊恐地蹲在了地上,抽搐着面部肌肉凝视着那爬满了蛆虫和沙土的身体。

腐烂的臭味充斥着鼻腔,如同死亡一般侵蚀着她的意识,回过神来时,周围的尸体竟接二连三开口说起了话来。

“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这废物去送死?”

“你为什么还有脸回来?”

“要是你也死了就好了,团长。”

“咕呜……咕呜……”

接着,一张缺失了半边的脸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

于是,辛西娅再没有动弹,只是埋头怔在了原地,逐渐被尸潮埋没了进去。

很快,卡洛丝便听见了骨头断裂的脆响。

“啊哈哈哈哈!真是脆弱啊辛西娅大人!如果早些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弱点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接近你呢!哈哈哈哈哈!”

本想着还要再花些时间去对付她,结果在见到辛西娅那副狼狈的模样时才总算明白过来,这个被人谬赞的女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若不是今日定下决心与她交锋,自己可能永远都不敢在暗处对她下手,更别说让王室和骑士团那些家伙信服,自己的计划可能会被一拖再拖,甚至到死都无法实现。

如此看来,把她引到这里来解决掉她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只要把她控制住送到王都去,我就可以……”

“叮”

而正当她思考着之后要如何向王室那群家伙提出条件时,一阵金光划破长空,竟将尸潮一分为二。

于那金光中心,辛西娅撕开了披覆在外层的碎布,露出那华丽的衣料底下隐藏着的绷带与创伤。

“什……”

她没法理解此时辛西娅的异常,即便四周的结界正极力汲取着对方的魔力,她仍能感受到一丝不妙的气味。

“你疯了吗!这么做的话你的魔力会在一瞬间……”

“锃”

还未等她说完,一束剑光已是移至她面前,迅速穿过了她的身体。回过神来时,她的视线已经分别朝着两侧倾倒了去。

“咯……”

“锃”

第一时间动用全身的魔力将愈合伤口,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卡洛丝竟拖曳着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身体不顾一切朝后逃去。

而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终于站稳脚步后再朝前望去,那片平地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便是几处深不见底的沟壑,以及站立于沟壑边缘,正浑身覆盖着金光,虎视眈眈着她的辛西娅。

“她知道杀死我的方法了……但是为什么……”

“我要感谢你,卡洛丝,我让我想起我尚且还有些像人类的地方,曾几何时犯下的错误也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它们只会在你的脑子里根深蒂固,直到伴随着你痛苦地死去。”

“像这样释放自己的魔力你以为自己能坚持多久?你这是在自掘坟墓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精心布下的结界,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结界的长短了,即便现在使用【百般武技】来找寻弱点也太迟了些,索性将我的全部赌在接下来的三次进攻上。”

“哈?三次?你是在瞧不起谁呢辛西娅,你以为以你现在这样全力释放魔力的状态能坚持三次……”

而令卡洛丝惊讶的是,面前正被自己全力吸收着的辛西娅的魔力不断没有衰减,反而愈渐暴涨了起来。

“你是……怪物吗?哪有魔力……一边被吸取一边增长的道理……”

“我是,辛西娅·亚图斯特。”

将剑刃横于身前,金光进阶暴涨了起来。

“被众多人所帮助,亦替众人立于此地,原王都骑士团第二团团长!”

下一刻,她的身影陡然凭空消失,穿梭于光影朝着卡洛丝冲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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