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的发丝被利刃削去数缕，粘滞在渗出血液的皮肤上。
若不是最后一刻向后仰倒，这刺击便会贯穿女孩的头颅。重新站起身后，她这才感到右眼框空荡荡的，疼痛后知后觉般的袭来。
她紧紧捂住右眼，血液顺着指缝溢出，仅剩的一直眼睛也因为剧痛缩紧了瞳孔，仿佛下一秒就要爆掉一般。
哀嚎声在嘴中与心里同时发出，新生的精神体头一次真切感受到疼痛的滋味，连语言都有些组织不清。
“帕莎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尔薇还在硬撑着，此前的经历让她能迅速冷静下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帕莎伯爵会下死手。
后方传来咯吱的声音，回头看去，不远处的木门已经被藤蔓缠住，根部的魔法阵还在闪烁着。
帕莎把插在剑尖的眼球摘了下来，随手丢在桌子上，她看了看死死盯着自己举动的女孩，将佩剑猛的掷向她。
依旧是无法躲开的一击，这佩剑穿透女孩的手心，将她钉在藤蔓上。
“你比我预想中的差了不少，小艾尔薇。”
“为什么？！”
实力上的差距不意味着艾尔薇会坐以待毙，她努力想将剑身拔出，然而这佩剑却死死卡在藤蔓上，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精神体的警告又一次传来，抬头看去，一根冰棱正在伯爵前方汇聚，而目标...正是被钉在藤蔓上的自己。
噼啪！
冰棱在藤蔓上炸裂开来，不过与它一块爆炸的并没有女孩的脑袋，她在魔法发动前将手狠力向下一拽，借助佩剑的锋利免于一死。
这柄利剑也被炸离了藤蔓，在地上弹了一下后落在艾尔薇面前。
机会！
女孩用另一只还没有报废的手拎起了佩剑，在帕莎的放任下近到身前，将剑尖钉在她的心脏处
不过这剑对她来说过于沉重，加强不断失血所造成的无力感，用单手把持根本撑不了多久。
况且这可笑的反抗对帕莎来说也算不上威胁吧...
“作为工具，把剑指向自己的主人可是重罪。”
［别废话，赶紧杀了她！］
被断掉退路后，新生的意识也知道只有殊死一搏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不停地催促着艾尔薇。
“别吵！”
艾尔薇早已经被疼痛折磨的不耐烦，原本她只会在心里或是小声的与新意识交流，现在却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看来你与那孩子性格相差不少，这才一直是割裂的状态。”
帕莎猜出了七八分，有些失望的情绪又提起了不少。
“能让她出来一下吗，不然你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显现出来。”
［能力？］
“她到底是什么？”
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新生的精神体上面，眼下帕莎伯爵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艾尔薇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询问。
好在帕莎伯爵回到了往日的样子，书房里几乎凝滞的气氛也舒缓下来，艾尔薇总算是能丢下这沉重的佩剑，努力捂住还在流血的眼眶。
伯爵把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烫金薄书拿到艾尔薇的面前，上面被涂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整齐的样子似乎是某种语言。
“实话说，像你这样的孩子天赋过于平庸，即便经过训练也只能是普通士兵的水平”，帕莎抬起一只手，魔力的流光在其上变幻，“而你接受的那支针剂便是能最快改变这种情况的方法。”
“只可惜概率不大，原本我以为你会像以前的那些试验品一样，现在看来却是我干涉过头了，使得你现在成了人格分裂的状态。”
看着艾尔薇一脸不解的样子，帕莎继续解释着：“简而言之，她既是你，你也是她，只是性格不同罢了。”
“我和她？”
试验品的事先放在一边，除了声音样子一样，艾尔薇想不出这新意识有哪点像自己。
“好了，解释再多你也听不懂，记住她是你走捷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够了。”
帕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支笔，在书上又记录了几行字，随后用笔杆抬起艾尔薇的头，好让她正视自己。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竟能让原来的你占着上风，如果想要让药物的作用起效，就必须让你的两个人格达到平衡。”
“所以要怎么做？”
艾尔薇被这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发麻，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体逐渐不听使唤。
“就像现在”，帕莎这次回答的倒挺干脆，“当然，刚刚的情况也是一次尝试。”
［这就是我们差点被劈成两半的原因吗］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艾尔薇怼着新生的精神体，“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你说什...好痛！”
新艾尔薇忽然痛苦的喊叫起来，而这声音却不再是从脑海里发出。原本保持雕塑样子的身体现在蜷缩成一团，捂着右眼哀嚎着。
［怎么回事？］
艾尔薇这才发现自己像是和她交换了位置，被关在身体里一样，虽然各种感觉都还在，却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不过原本痛的要死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看来绝大部分都由目前控制身体的新意识承受了，这倒是挺不错。
“嗯，看上去还挺有活力的。”
帕莎还在一旁特意点评着，生怕控制身体的精神体还不够狼狈似的。
“该死！”
［停下！］
“艾尔薇”已经受够了面前这烦人的女人，捡起一旁的佩剑，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干掉帕莎，只不过...
［算我求你了，别再丢脸了...］
艾尔薇在身体里都快看不下去了，新生精神体目前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与一岁婴儿无异，刚刚左脚绊右脚摔倒一次，站起身来后马上又是一个平地摔。
她还是头一次被自己摔得头晕眼花...
“可恶，为什么不听使唤！”
“艾尔薇”还在尝试着，不过这种几乎是本能的动作可不是片刻便能习得的，等她好不容易又撑着佩剑站了起来，这才发觉面前的光线似乎亮的过头了。
［......］
“......”
眼前是一个黑紫色的巨大魔法阵，即便是艾尔薇这种从未接触过魔力的人都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着多么庞大的能量，而那逐渐变亮的核心就贴在她的面前。
“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帕莎亲切的笑着。
“好的，十分抱歉...”
在帕莎以理服人的教育下，“艾尔薇”首次体会到了和平的可贵，可喜可贺...
“胡闹就到此为止了”，帕莎把法阵抹除，释放出去的魔力就这样消散在空气中，“看来实验的确成功了，你的能力还算不错。”
［能力？］
被提醒了一下，艾尔薇这才发觉眼眶正传来肿胀感，原本失去的视力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记得别让自己受伤太重，不然复原后也可能出现其他异常。”
“就只有这恢复的比较快的能力？”
［快闭嘴！］
“艾尔薇”安静了没一会儿便又不老实起来，随后就被帕莎敲了头。
“一次性接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东西还需要静下心来才能慢慢掌握。”
回忆起自己在钻研魔法道路上的种种经历，帕莎不禁也有些感慨。
“小艾尔薇，你知道勇...你想干什么。”
刚想回头说点什么，她便看到控制身体的“艾尔薇”偷偷溜到她身后，手上的佩剑正举起一半。
比刚刚更耀眼的法阵在她眼前亮起，并且没有停下的迹象...
......
“总让你跟着女仆们也学不到什么，明天开始你就去后山给那些奴隶们派发食物，也可能会打听到一些你在意的事情。”
“好的，帕莎大人。”
艾尔薇帮帕莎把书桌整理好，顺便把断成几节的那柄昂贵佩剑丢进一旁的箱子里。
至于作死的新生精神体，现在还在意识里某个角落躺尸着，而其他的地方估计都已经被帕莎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占满了。
“你们两个人格互换的时候需要一个媒介”，帕莎拉开桌兜，把一个白色的面具放在她头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需要她出现的时候随便找一个面具戴上就行。”
艾尔薇试了试，不过没有变化，估计是那家伙已经不敢在帕莎伯爵面前出来的原因。
“区分你们倒是很容易，但名字还是有所差别比较好。”
帕莎想了想，提出一个自认为比较不错的称呼。
“既然你叫艾尔薇，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就叫薇尔艾怎么样？”
“......”
事实证明，作为魔法天才的帕莎伯爵在起名上并没有特长。
“算了，就用里外人格来区分更方便。”
帕莎靠在椅子上，把女孩拉进怀里，她还是挺喜欢这种稚嫩的触感的。
“你会成为最好的棋子，所以可别让我失望哦，小艾尔薇。”
“是，帕莎大人”，女孩感受着脸庞上的温暖，慢慢闭上了眼，“一切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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