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从出生起就已经是那样了，一个人，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
一开始就是一副妙龄少女的姿态了，没有所谓“小时候的样子”，更没有老去的一天。
美丽，但同时又莫名的强大。
关于魔女的起源很多人都研究过，但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来的。
而艾琳娜在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在世界上游荡。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特别想干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在乎“意义”这种东西。
一路上艾琳娜一边循序渐进的学习着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感情，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
不会在某地停留，因为没有停留的理由。
直到在某一天，艾琳娜在新到的小镇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被艾琳娜的魔法折服，哭着喊着要拜艾琳娜为师。
于是从那天起艾琳娜在小镇上定居了。
一边教着女孩魔法，一边学习与人类的相处方式。
女孩的魔法天赋很强，等到女孩长成少女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世界闻名的魔法师。
成为最强的魔法师——这就是少女的理想。
于是逐渐的，少女想要试探自己师傅，艾琳娜的极限在哪里。
逐渐的，少女开始想要超越艾琳娜，于是加倍的努力。
“请教我更难的魔法跟理论吧！”
再一次完美学会了新魔法的少女对艾琳娜如是说道，她希望自己可以早一点看见艾琳娜的极限，并超越艾琳娜。
“虽然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一下会比较好，但若是你执意要的话……如你所愿好了。”
艾琳娜抬手，一个由数十多个法阵连携组成的法阵群在天空展开……
但无论少女多么努力，每学会了一个魔法，艾琳娜都能立刻拿一个更复杂的魔法出来。
那个对人情世故不怎么明白的师傅，在魔法上面却一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造诣就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不见极限，深的让人绝望。
但少女不一样，在不断的学习中，她迎来了自己在魔法上面的终点。
在天空中遍布的数量上百的法阵群因为稳定性的不足开始支离破碎，最终变成光点消失于天际。
随后少女便脱力一般瘫倒在地。
“根据你这几年的情况来看……还是放弃学习这个魔法比较好哦，毕竟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把这些时间拿去干一些其他事情吧。”
艾琳娜面无表情的说，只是在陈述事实。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
所以艾琳娜离开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人在不高兴的时候需要独处这一道理。
但在少女看来这时候的离开与嘲讽和抛弃无异。
——“毕竟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而且少女也确确实实的失败了，即便自己到了无法再前进的地步，但是还是没能摸清艾琳娜极限。
现在的少女内心充斥着不甘，怨恨。
还有那已然扭曲，病态般的求知欲。
“那么如此强大的师傅啊，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知道啊！”
“你的极限究竟在哪呢？呵，呵呵呵……”
于是艾琳娜被以一种近乎强迫的方式冠以了魔女之名。
这是第一次对魔女发起的讨伐。
“开战吧，师傅……不，魔女啊！”
少女作为主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脸病态的笑容看着艾琳娜。
艾琳娜不解，少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但战斗还是开始了，并且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人们群起而攻之，无数的攻击像是潮水般的打下，虽然艾琳娜都一一接下了，看起来却不是平时那么游刃有余。
少女看着在攻击中心的艾琳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终于觉得棘手了吗！那么来啊！快还手吧！还击吧！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啊！师傅！”
攻击还在落下，并且攻势越来越强。
最后艾琳娜终于选择了还击，轻声开始了吟唱——
“——顺应天轨，其循环为七”
“——以空为虚座，环绕其天幕……”
无数的法阵瞬间覆盖天穹，然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法阵都“咔——”的一声，发出了像是生锈齿轮重新开始运转的声音。
少女突然变得更加兴奋了，那个平时都是无吟唱施法的师傅，现在居然开始吟唱了！
“来吧！让我看看啊！”
少女突然停止了攻击，一脸渴慕的望着被法阵布满的天穹，然后狂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终于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可以看见她的极限了！
随后庞大的魔力在天空汇聚，法阵群的魔力交错环绕，然后泛出象征着毁灭的星光。
“——湮灭吧湮灭吧，其时以至，此为万象同理之终焉。”
艾琳娜完成了最后的吟唱。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白光所覆盖。
而在那白光淹没世界前的几个瞬间……
“终于看见您的极限了，真是美丽的魔法啊，师傅。”
艾琳娜看见了，在那个瞬间，少女露出了满足了一般的笑容。
这就是少女本来的目的，她早就知道光凭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战胜艾琳娜，所谓的讨伐，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而她想要的也很简单，仅仅是想要见证那自己遥不可及的极限而已，即使不能抵达，那也想要看一下。
对，只要能看见就好了，为此她甚至不惜拉一群人来给自己陪葬。
艾琳娜诧异的看着少女，而她则是回应了一句。
“谢谢，即便我无法超越你。”
但这次艾琳娜使用的终极魔法威力实在过大，所以直接把附近的城镇也连同一起毁掉了。
在那之后艾琳娜也坐实了魔女的身份。
于是艾琳娜作为魔女开始了流浪，目的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对于自己弟子的行为，艾琳娜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因为无法抵达理想而疯掉的。
所以从那以后艾琳娜一直认为，有理想却无法抵达，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而在寻找新的安身之所的期间，艾琳娜有幸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参加过一次婚礼。
“或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遇见你。”
新娘新郎正在婚礼上互相表达爱意。
“婚礼是什么？”
带着兜帽和斗篷的艾琳娜看着正在誓约的新郎新娘问。
“不管谁都有自己的归处，而婚姻就是两人约定相伴终身的，决定自己归处的仪式。”
旁边的人解答道。
“……不管谁都有吗？”
艾琳娜似懂非懂问：“也包括魔女吗？”
旁边的人听见好微微一愣，然后在看清那兜帽下的面容之后一边喊着“魔女啊！”一边逃走了。
而没有得到回复的艾琳娜也明白此地不能久留，于是离开了。
——不管谁都有自己的归处。
但大概魔女除外吧。
艾琳娜这么想着，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艾琳娜，要不……我们结婚吧。”
原来……魔女也是有归处的啊。
——虽然这个答案晚了一千年。
艾琳娜伸手接过藤条编织的手环，戴上了。
“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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