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你没事吧?”
“诺蒂?”
白染揉着太阳穴,有些迷糊。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这个地方是哪?”
看着眼前陌生的的天花板和一旁多出来的中年男子,白染满脸的困惑。
“嗨,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麦克?”
麦克那成熟阳光的笑容,跟当初和怨兽共同血战那时的严峻完全不一样,但即便和第一次见面变化很大,也还是被白染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
“哈哈,因为工作的原因,暂且来到威弗尔城这边。”
“这样啊,那挺好的,不过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啊,这里啊,是我十几年前在威弗尔城买的了,小房子而已,以前用来做团队根据地的,只是现在团员都不在了,也就没什么人打理了,再加上我后来调到了里诺镇做守卫队长,所以这个地方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白染仔细打量了一会,这个房间确实是有些陈旧不堪了,黄土墙面斑驳破碎,角落里到处都是沉积的灰尘,房顶上也全是乱缠的蛛网,要不是麦克说了,白染还以为他是穿越到了什么新世界了呢。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的?”
“哈,这你还问我,你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他这么一说,白染的思绪也是被再次点亮起来。
“我……好像是又陷入了魔王的幻境……”
他低声喃喃着,虽然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他脑海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却都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既然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那一战过后,你就立马忘了我这个临时战友了呢。”
“开玩笑,这才刚过去几天而已,我的记性可没这么差。”
白染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在诺蒂的搀扶下起身,坐到了床沿上。
“我刚才,是不是陷入幻境了?”
白染这话其实是对着诺蒂说的,因为现场只有她是白染亲口告诉过事实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却是眼前这个阳光大叔。
“陷没陷入幻境,最清楚这事的不是你自己吗?”
“我?”
白染紧蹙着眉间,回想起刚才在梦中所见到的无比真实的画面,那肆虐的恨意,狂暴的气氛,甚至差点让他以为那边才是真正的现实了。
“我确实是在脑海中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恨意,两眼漆黑的画面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诱导我,害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对此他还有些心有余悸,特别是想起自己刚才对黑云团的那种杀念,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难道说,魔王是根据这种精神做食量,然后一点一点蚕食掉我的存在吗?”
白染捂着自己的心脏,死死地咬着牙直至溢出鲜血。可无论他再怎么做,也只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罢了,这种方法,是绝对不可能将魔王逼出去的。
“真是该死!”
一想到自己的意识在无意中被控制,甚至过后还有种属于自我意识的那种错误认知,自己的后脊就忍不住发凉。
不过……
白染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还有自己清醒的思绪和意识到是幻境的记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麦克前辈,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麦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咧着大嘴笑着。
“小子,你有这闲心关心是不是我帮的你,倒不如好好感谢一下你一旁的女孩。”
“诺蒂?”
“嘿,她从你倒下的那一刻,就一直护着你,从没离开过你的身边,就算是我说明了我的来历要出手援助你,她也没放过对我的警惕,啧啧……这么好的女孩,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都是你先慰问的吗,真是没脑子。”
麦克摇了摇头,咂舌的样子看上去是在说白染,但实际上又像是在感叹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
而白染听后也是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白发少女,然后郑重的低下了头。
“谢谢你,诺蒂。”
“按照约定,本应是我带着你变强并且保护你的,可……”
“好啦,小染。”
诺蒂的小手伸出玉指,抵在白染的嘴唇上,打断了他。
“我们不是伙伴嘛,伙伴之间互帮互助,这不是应该的吗?所以,你不必自责。”
诺蒂甜甜的笑容宛若雨后初霁一般,让白染的内心也是变得明朗起来。
“嗯,不过还是谢谢。”
“嗯嗯,这样就好了。”
只要看到白染平安无事了,她也就放心了,其他什么道谢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一旁的中年大叔看着二人的气氛恰到好处,也是看准机会,用咳嗽大法打断了他们。
“咳咳……好了,接下来就轮到我这边了。”
“……刚才让你说你又不说……”
白染没好气地翻了一下白眼,不过他也明白此时正事的先后,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麦克也是哈哈尬笑着,接着便是将他的来着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也包括了豪斯交代他的事情,全都跟白染讲了。
“也就是说,我身上的魔力因子一旦失去了控制,这个圣石磨成的捕魔粉就能对其进行压制,形成一种调衡吗?”
“是的。”
“但是这只有失控的时候才能使用,那我平时的精神要是受到控制的话,该怎么办……”
“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直接抑制小染的魔力因子吗,麦克叔叔。”
不仅是白染,诺蒂也是同样担心着,毕竟现在的白染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伙伴了。
但对此麦克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没办法,倒不是我说什么,其实豪斯少爷能找到这个办法,对于白染少年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要像以往十二年前的时候,被注入了幻境梦魇的人除了靠自我意志走出来的方法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可以直接宣告完蛋了。”
“我知道,可是,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毕竟真要是按照这种情况下去的话,可能不用等到他到达赫尔莫斯,他就被魔王侵蚀殆尽了,到时候白染这个人,可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麦克也清楚他的顾虑,不过并没有出言安慰,而是更加严肃的提醒道。
“现在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把控自己的情绪,稳定在一个平衡的点,千万不能激动和愤怒,特别是怨恨的这种极端情绪,更是不能出现。”
“即便是你内心深处的宣泄,你也不能将其掀开,只能死死的压在最底,不能有一丝冒头的机会,不然的话,下一次失控可就不是昏过去这么简单了。”
“那……会变成怎么样?”
麦克沉吟了会,转即无比严肃的说道:“下一次你要是再被魔力因子控制,你的思绪就会被魔王完全掌控,你的身体将彻底变成承载魔王灵魂的躯壳,永远无法苏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
“……”
白染低沉着脸,没有言语。
三人就这样沉默了数十秒。
而麦克看着他们二人一直这般消沉,也是一边摸索着身后的口袋,一边出言安慰,微笑着说道。
“嘛,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毕竟魔王已经死了十二年了,真要苏醒也是有些难度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就是因为害怕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了你还不懂吗?所以才说年轻人啊。”
白染和诺蒂面面相觑,对于麦克说的话着实没搞明白。
不过麦克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分别放到了他们两人的手里。
“麦克叔叔,这是冒险者团队的队徽吧,为什么要给我们?”
诺蒂看着手中金灿灿的狮子队徽,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麦克前辈,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嘿嘿,没错,接下来我将成为你们的团长,亲自带领你们,并且正式成为时刻监控白染的精神状况的贴身保镖。”
“嗯?保镖?为什么?你不是有自己的工作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染就看到麦克突然对他伸出了手,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结果让他猝不及防,麦克这边直接是赏了他一个脑袋崩。
“嘶……你打我干什么呀。”
“你还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你以为我想做你们团长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白染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原因为何,麦克接下来便全部说出来了。
“臭小子,要不是你,我现在应该是按照讨伐怨兽,只身保护城镇功劳有加,协会那边除了给我带伤休假之外还会给我升职加薪,然后在里诺镇舒舒服服的躺着过我的好日子的。”
“结果就是因为你的破事,害的我被上面调动,工作从守卫大队长变成你的贴身保镖了,你还好意思说!”
“你这说话又不说完的,我哪知道这事,怪我咯?”
“你还想气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忙了大半辈子考了位阶者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安享晚年吗?草!”
这个大老爷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抹着鼻涕又抹泪的,白染看着都心疼。
不过,看了一会之后,白染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现在的他本应该接受麦克的好意,并且在愧疚中进行好好道谢的。
但一看到他那憨厚又有点不正经的哭相,就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噗呲……”
最终还是没有绷住。
“嗯?”
麦克抬起了头,两眼恶狠狠的看着白染。
“你小子,刚刚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
“我明明听到你在笑!”
“那是你的错觉,对于您的处境,我哭着道歉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笑话您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
“呃……好像说的也是。”
看到麦克被白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诺蒂也是当场没忍住笑了出声。
“哈哈哈……”
看到少女笑得这么欢,两个大老爷们也是有点懵逼,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白染直接是暗道不妙,立马释放出防御魔法。
“你小子,刚才你肯定是笑话我了!”
麦克举在头顶拳头停在半空中,咬牙切齿。
“冤枉!我真的没有。”
“没有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释放防御魔法?”
“我这是不可抗力,对于外界的危险感那都是瞬间反应的,麦克前辈,请您相信我。”
“老子信你个屁,草!”
“好啦好啦。”
最后还是由诺蒂出面将麦克安慰下来,平复了他那因为自己的美好养老生活离他而去的悲伤。
不,这是永远都不能平复的。
“咳咳……”
白染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然后握着拳头,伸到了麦克的面前。
“干嘛?”
麦克还在闹着脾气,这个别扭样,一点都不像是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白染也没有继续笑话他了,而是发自内心的说道。
“麦克前辈,这是我的诚意。”
“你的诚意就是你的拳头,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嘴上一套,行动上又是一套,麦克嘴上不饶人,但手还是十分诚实的握成拳头,和白染碰在一起。
“那接下来就有请多多关照了,麦克前辈。”
白染显摆着手中的队徽,满脸笑容。
“哼……现在的你还只是个冒险者新手,没资格和我称兄道弟,给我叫团长。”
“是是,麦克团长。”
“欸,我呢我呢,我也要碰拳。”
诺蒂晃着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大眼睛亮闪闪的。
“好好好,一起碰个拳。”
“哦!”
三个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象征着新的羁绊就此缔结。
欢声和笑语回荡着,让这个破旧的小屋再次焕发出生机。
第二个伙伴,麦克·林斯,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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