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罗米尔一回来我就觉得他脸色不好,他冲我挥挥手,我立刻站起来走过去。
“怎么样了?”我赶紧问清楚。
“如果你是问我加强守备这个问题的结果,兄弟,慢慢来吧,父王叫你过去见他。”博罗米尔无力地靠在门上,两手交抱在胸前。
“我?”我得承认,每次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我多少都会害怕,脸博罗米尔都知道,如果是父王,我不闯祸他是不会叫我的。
“喂,”博罗米尔直起身,靠近我眯起眼睛,“刚多尔夫到底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父王这么紧张,你说到埃西铎的灾星,不就是那枚戒指吗?怎么,被人找到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乱的很,与其费神跟博罗米尔解释不如好好盘算怎么对付父王,“我先过去了。”
博罗米尔歪歪嘴,点点头,拍了拍我的手臂。我耸耸肩,从他身边快步离开,去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所深处的这个宫廷的光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这里太空了,与其说是王宫,不如说像是豪华的王陵,当我走在长长的走廊上的时候,脚步声空荡荡地在走道上回响着,我突然想到,住在这里的父王,可否有过孤独的感受。
进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我推门进去,随手带上门。
父王背着手站在夕阳余晖中,面对着落地窗望着外面的景色,我才发现,原来这里可以直接看到花园。
父王挑起一边的眉毛,转过身来,依然背着手站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现在的父王渐渐衰老下去的容貌几乎是在暴露他的本性。多疑,暴躁,还有他总是提起的,继承到我身上的我的软弱,我几乎想不起来上次看到父亲是什么时候。
“米斯兰蒂尔跟您说了什么?”他开门见山。
“他说白城的守备应该加强。”
“撒谎!”父王突然激动得身子一抖,“别跟我提你的那套说辞!”
“那您怎么想?”我希望我看上去没有真实的内心那样失落,“我会做出对米纳斯蒂里斯不利的事情吗?”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那您想知道什么呢?”
长期以来每次这样跟父王对峙的时候,我多少学会了怎样应付他,所以现在的我还可以保持冷静。
“你给米斯兰蒂尔 看了什么东西??”父王一激动身子就发抖,他走到我面前,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可以平视他了。
“我不太清楚,他找了很多资料。”
“他有没有拐到东南角的书架那里找东西?比如一些很旧的文本?”
我小心地吞了下口水。
“他去了,”我强迫自己直视着父王,“可我什么也没让他碰。”
“为什么?”父王眯起眼睛,经验提醒我千万要小心回答。
“我想我做的没错,父王。”我努力抬起下巴。
“哼,”父王的鼻翼抽动了一下,“这算是你难得没有搞砸的事。那么刚多尔夫到底看了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吗?”
小心,冷静,我提醒自己,我知道我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我只知道,他在查阅有关埃西铎的灾星和那枚戒指的去向。”
“哼!”父王一脸鄙夷地慢慢转过身,“天知道他又在鼓捣写什么,自以为聪明一世!总是对我刚多指手画脚!这么久以来都是谁在低档来自东方的阴影北上?如果不是我们,就算是精灵也未必能安全到达港口然后逃到海外!”
我努力憋住没有说出多余的单词,事实上我确实诧异,为何父王在商量刚多尔夫的事情时会提到精灵和他们的西渡呢?我一直以为父王对遥远种族的情况漠不关心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
“所以,孩子,告诉我,”父王又走到我面前,我知道他正在试图缓和自己的表情,“米斯兰蒂尔得到了什么结论?加强白城的守卫?”
“似乎他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那当然!只要他不去东南角找书,无论怎么翻也只会步萨茹曼的后尘!”
“不过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似乎有人在背后诅咒他似的,然后匆匆离开了。”我希望我的比喻足够有趣又令人信服。
“是啊,他还来跟我道别了呢,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花样!”父王从鼻子里发出闷哼。
“对,他似乎坚信魔戒已经被找到了。”
“难怪他坐立不安,哼。”父王摇摇头,然后又把视线转向我,“博罗米尔最近都在干什么?”
我压抑住诧异的表情。
“他每天都花大量时间和士兵们在一起,基本上都待在奥斯吉力亚斯,经常骑马去伊绥连河。”
“你应当常和你哥哥在一起,别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父王的眼神立刻严厉起来。
“我知道。”这句话我不知道在父王面前说过多少遍。
父王就保持着这种似怒非怒的表情背着手站了一会,我悄悄吞了口口水,说:“父王,我可以离开了吗?”
“走吧!”父王摆了摆手。
我低着头退出房间,离开时也带上门,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父王的习惯,如果有人忘记这么做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包括母后。
结果,我一抬头,就看见史戴芬拎着裙子匆匆走来。
“法拉米尔!”史戴芬压低声音叫我,显然她不想让父王发现,“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摇摇头,挽起笑脸。
“是的,你看上去起色不错,”史戴芬伸手撩开我额头上的乱发,“你哥哥叫你一起去河边呢,我劝都劝不住!”
“别担心,史戴芬,”我笑了笑,“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之前去过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生意外,您再这么絮絮叨叨父王都会怪您太罗嗦了!”
史戴芬的蓝眼睛里迅速掠过一片阴影,非常迅速,如果我不是常和她呆在一起,恐怕都无法察觉。
“也好,”史戴芬垂下手,“你去吧,但是早点回来。”
“当然,晚餐还是很令人期待的。”
“哎呀……你都这么大了,宫里的晚膳你还没吃厌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来那次你亲自下厨做的烤乳猪的味道。”
史戴芬忍不住笑出来:“如果你到点了还不回来,那可就没份了!”
“那是当然!一定回来!”我大笑着拍拍史戴芬的肩膀,史戴芬眼神一愣,一只手轻轻抓住我的手臂。
“怎么了?”
“啊……总觉得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你和博罗米尔了,不过这么几年,你长得真快,要知道博罗米尔十三岁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高呢!”
“是吗??”这是目前唯一能让我无比高兴的话了。
“嘘——”史戴芬食指放在嘴唇上,瞟了瞟父王的卧室,“去吧,早点回来。”
“嗯。”我点点头,从史戴芬身边走过去,走了三四步远,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史戴芬站在那里面对着父王的卧室大门,似乎在发呆。
我想问问她是否有心事,不过史戴芬突然像是回过了神,我赶紧快步离开,脑海里突然响起那次史戴芬在花园里唱的歌,那种旋律虽然不算奇怪,但初次听到时确实有一种闻所未闻的新奇感,可是接下来史戴芬就匆匆离开了,他看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吗?史黛芬您在花园的时候……难道他看到父王正在卧室的落地窗后面看着她吗?
我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我开始对史戴芬产生了一丝担忧,虽然我知道,目前的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博罗米尔在楼梯口等着我,一看到我就开始大呼小叫:
“太慢了啊你!!婆婆妈妈也有个限度啊!”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别整天冲着我的耳朵嚷嚷!”我小跑过去。之前已经去卧室取来了剑河带兜帽的披风,换上了穿在外衣下面的锁子甲,这绝不是多余,要去伊绥连河边散散步没有这种准备是不行的。
尽管只是轻甲,我跟博罗米尔看起来还是比原来大了一圈,走路的时候剑河衣甲摩擦总会发出金属的钝响,我记得我第一次穿上锁子甲的时候还因为这种声音神经质地兴奋过。
我们俩大步流星走下台阶,卫兵们已经牵了战马在皇宫和平民居住区交接的地方等我们,我小步跑接近马匹,然后翻身上马,坐骑前前后后用蹄子刨地面,看来也许久未活动了。
我们策马一路向下,路过居民区的时候要小心,博罗米尔从前就误伤过平民,他至今还耿耿于怀,所在在这一带总是我和我的马领先于他。
一旦到了接近地面的路面跑起来就顺溜多了,出了米纳斯蒂里斯,一望无际的平原供我们的马撒开四蹄驰骋,我在一片呼呼的风声中对博罗米尔大喊:“你不带上人??”
“不带!”博罗米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利,“我们去去就回!”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告诉她母后会亲自下厨这件天大的好事告诉博罗米尔。
接下来我们都任马儿狂奔,虽然父王总是看不惯我呆在室内,事实上我非常喜欢这种迎风狂奔的感觉,我相信博罗米尔也是一样,而且他经常在马背上大笑,比如说现在,一边大笑一边大叫,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情景,他看起来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们一口气冲进奥斯吉力亚斯的废墟之中,从桥东地下来到伊绥连河边,然后策马沿河慢行,伊绥连河水潺潺向西流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河水的颜色黑得不正常。以前我经常害怕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顺着河水飘上来,不过似乎只有河水的颜色日渐变黑而已。
耳边只有风声,马蹄声,和河水的哗哗声。
博罗米尔扭过头去看河水滔滔向北,如果我们沿河北上,就会无比接近莫都的阴影山脉,那里正是大量奥克斯活动的区域。
老实说,我现在还真想策马北上,试试看如此接近莫都会怎样。
我们正在接近伊绥连河的支流斯里奇河周边的一片森林,这林子不大,绵延斯里奇河岸边数十里,再远一些还有更大的森林,不过这次我们不打算走远,而且那里靠影山太近了,我可不想坐上餐桌前身上插根黑箭什么的。
博罗米尔在前面勒住马,我也一起停下来,博罗米尔的马在河边兜了个圈子后,博罗米尔从马上下来,习惯性地把缰绳交给我,由我把我们的两匹马拴在树上,然后和博罗米尔一起走到河边。
博罗米尔在河边蹲下来,说实在的,他这个举动有点出人意料。
难不成他还在用河水照镜子?不过说实在的,我都快忘了我自己长什么样,毕竟我们没法和宫里的女眷比。
“看什么呢?”我拍拍博罗米尔,然后再他旁边蹲下来,博罗米尔扭过身,用手指着自己说:
“喂,你说我的眼睛到底什么颜色?”
我皱着眉头盯着博罗米尔片刻。
“干嘛突然想到问这个?”我实在忍不住发问。
“卡特里娜说我的眼睛像老鹰,这我很高兴,可是奥古斯曼说我瞳孔太小,更像毒蛇!”
“喂……奥古斯曼那个废渣永远都抢不到你信手拈来的女人,你跟他计较就是中计了知道吗?”
“这话我爱听,”博罗米尔一笑就露出跟母后一样整齐的白牙,“所以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这家伙真执念啊。
“我想……”我把身子往后倾一些,“绿色,应该是绿色吧?不过颜色要淡一些,哎呀,真是越看越像毒蛇!”
“去你的!!”博罗米尔狠狠推我一把,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你才应该照照镜子见识见识自己什么德行!”
“你什么德行我就什么德行呗!”我哭笑不得,大家都说我很博罗米尔非常相像,就差跟双胞胎比了,所以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我和博罗米尔长得差不多,到现在这种概念模糊成“长得一样”了。
“不是吧?”博罗米尔如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我……跟你一样吗?”
看来博罗米尔对自己相貌的概念跟我一样模糊,说不定他也以为他长得跟我一样。
“不一样吧?咱毕竟不是双胞胎。”
“过来!”博罗米尔朝我招招手,于是我再次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往河里看。
其实这么一看,差别就很明显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跟博罗米尔一起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面,给我们试衣服的保姆说我长大了就是另一个博罗米尔,我心想我又不是博罗米尔生的为什么会像他,也许,越长大我们的相貌差别就越大吧?首先,博罗米尔的头发明显比我的直,也许这更像母后,我则像父王,他的头发就是越到末尾波浪卷就越明显,另外,博罗米尔的眼睛是浅绿色,而我是蓝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眼睛和整张脸一样,我像母后,博罗米尔像父王,难道这就是他说我一脸死相的原因?那他不是间接地骂到母后头上去了嘛!
博罗米尔扶着下巴对着河水哼哼地笑,我顿时鸡皮疙瘩狂起,这种时候才暴露出来他是有多自恋。
“喂,你这样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比如说奥克斯,看到刚多年轻的王子对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流口水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遍莫都,然后他们在你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就会寄给父王以免超大的镜子并且附上文字:‘送给我志同道合的友人博罗米尔——你亲爱的索隆’!”
然后我自己就开始的大笑,博罗米尔一边笑一边想尽办法踹我,可是他自己在试图站起来的过程中就在此跌到了,干脆躺在地上笑个不停,本来我还觉得这话没那么好笑,但是博罗米尔的反应太激烈了,害得我也跪坐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捶地。
知道我发现博罗米尔仰起脖子,脸色一变。
他撑起上半身直直地看着我——看着我的背后,然后我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倒地的声音。
博罗米尔立刻从草地上跳起来,我迅速转身,发现我背后有个浑身灰扑扑的人面朝下倒在地上。
我和博罗米尔一起把他翻过来,看清了这是个保尽沧桑的男人的脸,肤色黧黑,面黄肌瘦,一团黑发乱糟糟的,博罗米尔把自己的手掌翻过来,发现上面满是血迹。
“他受伤了。”博罗米尔皱紧眉头,男人正在艰难地呼吸,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他知道自己碰到了陌生人,于是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直到看到我的脸,然后就在没有力气转动眼珠了。
“跑……”
他颤抖的嘴唇突出这个单词。
“什么?”我把头凑近一些,希望能多听到一点信息。
“跑……”那个男人只能不断重复这个单词。
我抬起头看向博罗米尔,他正仰起头观察远处的动静,我也砖头注意周围,不详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
“法拉米尔,我们该走了。”博罗米尔干脆地说。
“那他呢?”我指指这个狼狈不堪的游民。
“放到马背上。”博罗米尔干脆地说,然后把男人沉甸甸的手臂拉到自己肩上,我帮他把男人一起架起来走向我们的马匹,博罗米尔扶住那个男人,我去松开缰绳,只听那个男人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来不及了……奥克斯……”
“奥克斯……!”博罗米尔瞪大眼睛。
“他们来了……”男人咳出几口血,然后软了下去,好像再也没法说话。
“快!”博罗米尔冲我喊,不用他紧张我就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解开绳结,把缰绳丢给博罗米尔,然后帮助那个男人蹬上马背,就在这个时候,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松四面八方想起来。
我和博罗米尔互瞪一眼,立刻跨上马背,这时林子里的奥克斯一个接一个从草丛,树木后面冒了出来,我不太确定那种他们脸上的那种表情算不算开心的笑。
总之,我们被包围了。
他们真的在笑,一笑就发出嘶哑而刺耳的声响,我努力向四周望去,树丛中到处都是黑黝黝的奥克斯,视线所及之处,知道尽头,全部都是,我看向博罗米尔,他也在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自由漫步的森林变成了奥克斯聚集地点而且数量如此之多!这个受重伤的游侠恐怕也是一位这片森林受到刚多的保护所以才放松警惕在这里游荡的吧??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拔剑迎敌,但人数的悬殊是很明显的,我们只有三个人(一个几乎废了),对方至少有50人以上。
我们的马在渐渐缩小的包围圈里打着圈,烦躁不安地跺着马蹄。
我用眼神问博罗米尔:硬闯吗?
博罗米尔摇摇头,可是那意思不是那么简单。
嘶——
刺耳的声音传来,一个奥克斯从草丛里跳出来,看准了驮着伤者的博罗米尔的马冲过去,我立刻调转马头半道上拦截,然后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首级。
这就是开战的信号。奥克斯门发出躁动的声音,然后一齐冲过来,我策马挡在博罗米尔前面,不知何时就开始不停地挥剑向那些黑乎乎的肉块斩去。
身后想起了异常洪亮的声音。
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博罗米尔在马上挺直身体,手里是一个大号的号角,穿透性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在树林中一层一层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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