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所有人看向薇丝的目光都十分古怪，只有当事人还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品茶。
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干耗了两个小时，期间由双方提出的任何话题或者暗示都会被这个魅魔用极其露骨的玩笑强行中断冷场，即使是拥有圣洁心灵的神甫或是在贵族交际圈身经百战的伯爵，也对她的用词感到尴尬害臊。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认真去听薇丝的每一句话。
这个女人并不只会说一些荤段子，她在十句或者十几句不着边际的玩笑里总会混有那么一两个有用的消息。
比如那位议员所属的法术学派，擅长的法术以及她与莫尔斯•里德尔之间的关系。
因此，在座的男士们不得不忍耐着她无休止的语言暴力，不敢错过其中可能出现的重要信息。
可在不久之后，薇丝给出的信息就又变得失去了营养，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只了解到了那位议员的身高，三围，以及喜欢的内衣颜色。
最先注意到异常的是那位名叫法尔斯的中年神甫，他发现薇丝实际上完全掌握了这次对话的节奏，并利用这个优势拖延更多的时间。
薇丝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赚取好处的想法，她前后至少无视了十次教会或者伯爵提出的善意。她也完全没有透露更多有关议员信息的想法，薇丝所说的全部都是些模棱两可，无关痛痒的话，只要那位议员露面他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其中的大半信息。
想到这里，法尔斯神甫有些坐不住了。
他意识到这是对方设下的陷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位实力接近传奇的大魔导师做太多事了。
他起身就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可却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放任这个混血魅魔在城市里自由行动。
从自己得到的汇报上看，就仅仅是她坐马车进城到市政厅的路上至少就有三位平民的精神陷入异常。他们共同表现出沮丧，颓废，以及对任何薇丝接触过的事物表现出极端迷恋，例如一处喷泉浮雕，马车座垫，以及丢在垃圾桶里的包装油纸。他们至少需要在教堂接受三天以上的心理辅导，才能回归家庭与正常生活，并且难免会在之后的情感生活中受到一些影响，这是难以避免的后遗症。
即使是意志稍有些不坚定的骑士也会受到那股天然魅惑的影响，这座城市在明面上能够完全无视天然魅惑保证不会造成骚乱的人只有身为十三级大神官的自己与灰塔伯爵。让大量超出城市常备战力的强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嫌疑。
或许教会可以用缉拿隐藏在城市内的邪教徒为理由抽调更多的增援人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让那个至今行踪不明的议员真的调查出什么重要信息。
或许在教堂的环境下能够对她的天然魅惑能力进行压制，可是在议员行踪不明的情况下，软禁来自法师议会的代表同样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至少他不能太过违背后者合理的需求和行动意愿。
“薇丝小姐，不知道你在灰塔是否已经安排了住所，现在炼金区因为火灾的关系暂时封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到灰塔修道院参加今晚的圣餐会。”
“听说您过去是一位虔诚的修女，主在任何时候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一位信徒回到他的怀——”
“嗯哼……”
薇丝的脸上泛起绯红，忽然呻吟似的哼唧了一声，让那两位气血方刚的骑士忍不住打颤。
“这位神甫大人终于忍耐不住了?虽然我不讨厌，但对初次见面的女性就谈起共进晚餐和‘敞开大门’这样的话题是不是显得太急躁了一些?”
神甫的脸色更黑了，他很快意识到，把这个女人放在修道院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
灰色的魔法塔依旧矗立在天空之下，可表面和靠近窗口的位置却出现了大片烧焦的痕迹，木制的部分和尖顶上的瓦片坍塌脱落了不少。
它的外围和通往此处的道路，被市政厅的警戒官和手持十字枪的的教廷骑士们包围着，即使是那些黑街出身的法师和盗贼们也不敢靠近这样的地方。
除了在远处偷偷的看上一眼，并且悄悄痛骂两句贵族和神人员的贪婪和虚伪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照常理来说，在如此严密的守护下，任何人都是无法进入魔法塔废墟的。
可是，一个身影却就这么诡异的出现在炼金区的大路上。
她戴着一定黑色的尖顶女巫帽，穿着再传统不过的黑色古典长袍。她赤足走在冰凉的石板路上，但一双雪白晶莹的脚却并没有被泥土弄脏。
女法师的身材单薄，她的长相让人很难用单纯的美丽或者精致来形容，她的发色，眉毛和瞳色都浅得几乎透明，面容奇异的就像一幅还未上色的肖像轮廓，但却又偏偏让人觉得任何一种色彩放在她的脸上都是多余的。
女法师就这么径直穿过了警戒官与教廷骑士们的封锁，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的经过，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某个时刻分散了注意力或者做出扭头的动作并因此错过了几乎是与自己擦肩而过闯入者。
她没有急着走进那扇半倒塌的大门，而是抬起头，望向塔顶黑漆漆的窗口。
她就这么耐心的站在塔前，像是正在等着这里的主人亲自迎接自己。
几分中后，法师才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莫尔斯难道真的死了？”
——
莫尔斯从沉睡中醒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着自己利用大量死灵气息恢复的魂体。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团模糊的阴影，而是勉强有了些冤魂的样子，只有腰部以下的身体还依然是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莫尔斯的状态变得相对稳固，不会再因为正常的施法而跌落等级，现在他的施法能力相当于一个十二级的六环法师。
更加完整的魂体让他感觉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那并没有实际意义的鼻子有些发痒，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去。
难道不死者也会感冒么？
巫妖这么想着，总觉得这也许会是死灵学派从未出现过的新颖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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