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这并非是下雨声，而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寂静的房间内，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悬吊在半空之中的人。他的身体上被留下数十道刀痕，身下的地板早已被鲜血染红。如果不是时而出现的微弱呼吸声，任何人都会将他看作尸体。
少女沉默着，用手中的匕首，为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增添一份新的伤口。她骤然露出病态的笑容，就如艺术家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凝视眼前的身躯。但在下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到极致的愤怒之色。但配合她这张绝美的面容，虽让人恐惧，却难免心生爱慕。
如飞蛾扑火。
“赵五！”
少女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始终守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底，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低声道：“关于小姐你那位同学的行踪，我们已经查到了。”
“在哪？”
看似面瘫的赵五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道：“草芥街，和那几个疯子把酒言欢。”
少女猛然转过头，凝视着赵五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道：“把酒言欢？”
“是的，言语之中，他们似乎还极为尊敬那位少年。”
少女再次沉默，许久未言。赵五重新低下头，静静等候少女下一个命令。
“叫人盯住他们两个小时。”
“是。”
赵五缓缓退下，少女最后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冷冷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犹如尸体一般的人，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极力睁开被血污覆盖的眼皮，咧嘴大笑，道：“没了赵老爷子，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在下面等着你，赵大小姐！”
少女眼神一冷，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放心，你还不会死。至少在我折磨够你之前，不会。”
“那我就好好地活着，看着你从高处摔下去的模样！我想，那一定非常精彩！”
没有去管身后之人犹如疯狗般的嘲讽，少女走出房间，关上沉重的大门。一切声音都被阻拦，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她沉默着，一步一步地在走廊上走着，直至自己的房间。带着血污的衣服被她轻轻脱下，那白嫩的肌肤也暴露在空气之中。少女缓缓走向浴室，残留的血污伴随着清水而去，但肌肤上的那份粘稠感，却怎么也冲刷不掉。
冲洗干净的少女站在镜子前，她眼神迷离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呢喃着：“你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情有关呢？”
只有她一人在的房间，没有第二个人给她回答。少女对着镜子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声音之中带上几分杀意，道：“不用回答，答案我自己去找好了。”
她打开一旁的衣柜，从中挑选出一件纯白的裙子，满怀喜悦地将之穿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少女仿佛又想起什么，从桌前拿起一副眼镜。她再次朝镜子投向目光，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脸蛋，露出犹如青涩少女般的表情。
“我果然天下第一可爱。”
赵玖儿如是说道。
她轻轻哼唱着某首不知名的曲子，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守候在车门前多时的赵五见大小姐走过来，毕恭毕敬地为她打开车门。
“走吧，去看看我那位同学。”
黑夜中，车子缓缓发动。如猎豹般迅捷而驰，奔赴向那被盯上许久的猎物。
车子最终停在草芥街附近，蹲守多久的手下们见赵玖儿下车，连忙起身。她环顾四周，道：“我那位同学呢？”
她这么说着，目光已然注视向远方。在一处小摊上，那青涩少年，正与四个男人对酒畅谈。
“什么嘛，他们的关系可真好。”
始终站在一旁的老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扭头朝赵玖儿所在的小巷望去。他看到自己孙女一副青涩少女的打扮，不免露出一脸错愕的模样。随后，他又露出极为古怪的笑容，轻轻瞥了一眼正喝着的叶空，悄悄收敛了脸上的微笑。
赵玖儿没有行动，她就这么看着，静静地看着。看着叶空喝下一杯又一杯，看着那四人与他真情拥抱，看着他们离去，看着叶空孤身一人走来。
“实行A计划。”
她这么说着，毫不犹豫撕开身上价格昂贵的白裙，露出犹如被人欺凌般少女的表情，泣声呼救。
“救命！”
醉醺醺的叶空被这声呼救声唤醒了部分神智，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闻声而望。当他看到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着，衣衫褴褛的赵玖儿。在酒精的麻痹下，他没有过多去想，出于心中本能地跑了过去。
演员一号赵五冷眼看着朝这边跑来的叶空，一切就如计划一样，也将按照计划进行。看到叶空一拳直面打过来，他眼中流露出几丝不屑。就和资料上写的一样，终究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如此简单明了的攻击，想要破解简直就是太轻松了。不过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就放一些水好了。
这么想着的他，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身体微微向后倾倒，准备在被叶空一拳打中后，伪装出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的模样。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直面跑来的叶空，突然停在了原地。赵五错愕，硬生生停住快要倾倒的身体，神色疑惑地看着扭身就跑的叶空。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没有多想，赵五正欲叫其他人拦住叶空。却看到叶空扭身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重新跑了回来。他眉头轻挑，眼中流露出已然看透一切的目光。
是看我们这边有这么多人所以去捡个武器吗？不过，要是不会用，武器也不过是个多余的累赘。
换做平常，赵五定要好好教训这种人。不过今日为了大小姐的计划，他也就只能暂时忍了下来。看着一棍打来的叶空，他的身体微微倾斜，欲以臂膀挡住，再装作被叶空一棍打倒的模样。
是的，计划虽然有些出错，不过依旧很顺利。
这么想着的他，不屑地看着一棍打来的叶空。就如他计划的那般，铁棍精确无误地砸在他的手臂上。
“唉。”
看着一切的老人，发出了无人听到的叹息。
没有预想中那轻飘飘的痛感，伴随着一声“咔擦”，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达赵五的大脑。他瞪大了双眼，硬生生地忍住这份疼痛。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惊疑。
这根本不是寻常高中生能够有的力气！
还未等赵五细想，叶空突然松开了铁棍，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左手如灵活的毒蛇，瞬间取走他放在腰间的匕首，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锋利的刀口死死抵在他的咽喉处。
这一刻，小巷内变得无比安静。无论是尚在抽泣的赵玖儿，还是围在一旁的黑衣人们。他们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挟持赵五的叶空。
尚在醉酒状态的叶空，却以无比平静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大家就这么散了，如何？”
赵玖儿罕见地中断了自己的演技，她眼中流露出几丝惊疑之色。就算赵五是有意相让，但身为爷爷亲传弟子的他，怎么可能被一个高中生瞬间挟持住了？
此时的赵五，一脸羞愧地扭过头。就算是他一时大意，就算是为了计划，就算他此时依旧有能够反杀的能力。但被一个尚未成年的高中生用匕首抵住要害，无论如何解释，都是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围在一旁的黑衣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朝外走去。静静看着他们撤离的叶空一把松开怀中的赵五，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赵五怒目而视，这一刻的他，是真的感受到愤怒。不过是一介毛头小子，若不是自己有意相让，岂会如此！
但想到大小姐要准备实施的计划，他只能强压下这份愤怒，不甘离去，等待日后的报复。
见他们离去，叶空不免松了一口气。他丢开手上的匕首，看向楚楚可怜的赵玖儿，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安慰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哇！”
演技逼人的赵玖儿，立刻哭了出来，投入叶空的怀中。从未见过女孩子这样的叶空，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别哭了啊，你家在哪呀，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想……先换个衣服。”赵玖儿哽咽地说着。
叶空微微一愣，左顾右盼。他总不可能让赵玖儿在大街上换衣服，但这地方……
他看着周边闪烁着粉色灯光的牌子，咬了咬牙，便带着赵玖儿朝其中一家而去。
犹如观众的老人，就这么看着叶空将自己的孙女带到宾馆去。他笑而不语，突然眉头一皱，猛然望向小巷的对面。当他看到那一缕垂落的银色长发，以及从袖口微微露出的刀尖，原本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肆意一笑。
“看来事情，要变得更加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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