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陷入梦中梦的赵老爷子，首次在此界中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凝视着俯身在自己身前的中年妇女。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声音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芷月？”
李芷月老脸微红，轻轻打了一下赵老爷子的胸口，嗔怪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称呼我干什么！”
逐渐冷静下来的赵老爷子收起脸上的异常之色，状似随意地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李芷月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的丈夫，不知他为何会问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回答道：“正统五十七年。”
正统……五十七年……
赵老爷子微微眯起双目，正统帝，是天启帝的生父。正统五十七年……居然梦到的是这个记忆吗？呵，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啊。
他穿鞋走出屋外，若是他记得没错，这一年他被官兵逼上大梵山，依靠险峻的山峰和繁杂的地形躲避官兵的追杀。
“老大！”
“老大！”
“老大！”
……
凡是看见赵老爷子走来的人，无论手上在做着什么事情，皆会停下来向赵老爷子行礼。赵老爷子一次又一次地微微颔首，目光扫荡着人群，寻找那一道身影。
“老大。”
慵懒而又极不情愿，这道声音的主人丝毫不掩盖自己对赵老爷子的失敬，赵老爷子猛然转头望去，咧嘴一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打扮？”
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粗布麻衣，打扮如同一介乞丐一般的叶空朝着赵老爷子翻了翻白眼，极其无奈地说道：“毕竟我只有二流。”
二流，若是放于现实世界已是不低。但在这个一流遍地走的时代，二流也只有做做炮灰的价值。
赵老爷子走了过去，钩住叶空的肩膀将他拉到一旁无人之处，并低声道：“这个梦中梦有什么讲究？”
“别让他们发现你的异常，扮演好你需要扮演的角色。如果有什么事情影响到梦境的走向，会被纠正的。”
叶空特定咬重了“纠正”二字，赵老爷子神色一凛，若他刚刚在自己夫人面前表露出一丝的异常，恐怕就会被“纠正”了吧？
“老叶，我刚和兄弟们下山绑了一个婆娘，你这不是都到了结婚的年龄嘛，今晚直接拜个堂咋样？”
二人转头望去，只见肩头上扛个五花大绑的少女的张某一副兴冲冲的样子跑了过来。赵老爷子目光微凝，道：“这不是你同学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段记忆之中？不对，他这股气息……是一流？”
“应该是假的。”叶空似乎早有经历，“梦本就是各种记忆穿插在一起构成，背景虽是正统五十七年，但并非完全按照你那段记忆来发展。”
他说着说着闭上了嘴巴，眉头微微皱起，思索接下来如何行动才不会影响梦境的走向。
身为一流高手的张某很快就跑到叶空的面前，他惊讶地看向一旁的赵老爷子，道：“老，老大，你也在？”
赵老爷子微微颔首，轻轻瞥了一眼被张某扛在肩膀上的少女，她的脑袋向后，看不清楚其原貌。但身体一直在死命的挣扎，但架不住身为一流高手的张某，完全挣脱不出。
二流……
赵老爷子瞬间看破少女的实力，他淡淡一笑，道：“你们不用管我，我就随便看看。”
“哦哦。”
张某傻傻地笑了笑，随后将肩膀上的少女放了下来，道：“老叶，你看看这婆娘咋样？虽然没胸没屁股，但这张脸倒是长得好看。”
叶空低头看向少女，少女也恨恨地看向他。当他们四目相对之后，二人皆是一愣。
赵老爷子靠了过来，好奇道：“出什么事……”
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木然地看着自家被五花大绑的孙女。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捂额不语。自己做梦咋就……把孙女给梦了进来。还被五花大绑起来……这简直……
唯独一旁的叶空在见到赵玖儿那个瞬间，不自觉轻声念叨：“二流……”
他收回看向赵玖儿的目光，朝张某笑道：“多谢兄弟了。”
张某挠了挠头，道：“老叶你喜欢就好。嘿嘿，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便跑走，临走之前，还特意朝叶空挤眉弄眼一番，示意他赶快行动。
待张某走后，此地也就剩下赵老爷子，叶空与赵玖儿三人。叶空蹲下身子看着赵玖儿，取下塞在她口中的布团，淡淡开口说道：“知道元年一中吗？”
赵玖儿眉头轻挑，冷冷说道：“你什么意思？”
“看来是本人了。”叶空叹息一声，随后说道，“站在我旁边的，是你爷爷。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他。”
他似乎不愿接手这块烫手山芋，将一切问题都交给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听闻奇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和她说？你就不怕自己出去秘密暴露？”
“随便说。反正只是一个梦，一旦出去什么都会忘掉的。一切……不过虚幻。”
赵老爷子眉头轻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叶空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小子，似乎有故事啊！
“你是……我的爷爷？可你……不是死了吗？”
赵玖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赵老爷子，与自己所见过的赵老爷子中年的模样确实一样，但还是令人难以置信。她本以为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但现在看来，却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死了，但后面出现了一点意外。”
他指了指叶空离去的方向，道：“那小子，能够看见死去之人的灵魂。”
既然叶空本人并不在意，那么他自然也无所谓，尽将叶空的秘密对自己的孙女道出。
赵玖儿瞳孔一缩，惊道：“这么说来，叶空所会的引气之术，居然是爷爷你亲自教授的？”
“不错，他有这个天赋。而我个人，也是希望由他来继承我狱鬼的称号。”
赵玖儿神情微愣，微微嘟起嘴，极不服气地说道：“爷爷你狱鬼的称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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