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调职令在老板回办公室后半小时内就被送达采购部，正可谓快、狠、准。
只是幺相较要赔偿公司损失来比，调职已经算是很轻的处置了。张瑞亦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咖啡机咯啦咯啦运转的声响，填补了张瑞亦的沉默了。
孙雪凝视着榨出来的咖啡，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我刚刚看了一下那张采购单了，上头进货的厂商我确实也没什么印象。那不是我们两个习惯配合的厂商......”
“或许是别人采用的厂商吧。”张瑞亦身喘一口气，顿了顿，“也有可能真的是我眼花，误植厂商编号吧。”
“怎么可能？我都在采购部多久了？哪个新人要增加新厂商都一定要经过我们啊！怎么可能不知......道......”
孙雪话说的越来越小声，最后和运转的咖啡机同时停住。她与张瑞亦互相对看，看来两人默契一同，都想到同一人身上；方颖华。
方颖华因为后盾强大，常无故旷职，做事又时常有头没尾，没准这新厂商是她采用的也不一定。
“好吧！当我没说！”孙雪憋了憋嘴，自认说错话。
“不过你发单那天是遇到什么事吗？你平常不都会确认好几次，有时采购案金额大的时候，你还会拉我做最终确认不是吗？没看过的厂商是大指标耶，你跟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啦？”
“对喔！我那天在干嘛？”
张瑞亦听完孙雪的疑问，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她不断将脑中的记忆画面往前翻。霍地，张瑞亦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疯狂的翻找行事历，直到她的手指停在发单那天的日期。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盗用我的系统了。”张瑞亦瞪着手机里的行事历，嘴里喃喃有词。
接着，她将荧幕画面转向孙雪，扯了扯嘴角说：“那天我出差，根本就不再公司。”
“什么？”孙雪不明所以。
“是吴芷鸳......”张瑞亦双眼不断游移，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她盗用我的系统。”
“可是采购单用印需要登入员工密码，吴芷鸳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密码！？”孙雪面露困惑。
“姊，你这么一问，让我想起来了......”张瑞亦猛然抬头盯着孙雪道，“她有我的员工密码！”
为什么吴芷鸳会知道张瑞亦的员工密码？这只能说，一切都是她大意了。张瑞亦一面跟孙雪诉说经过，记忆也跟着日期回朔到两个月前她准备出差的那日早上......
那天张瑞亦因为临时接到客户希望将会议时间提前的通知，由于事出突然，她提早到公司赶着印报告，却不知怎么的计算机就当掉了。恰巧这时吴芷鸳正好进办公室，于是张瑞亦在情急之下，借用了吴芷鸳的计算机，登入了自己的员工系统。
“OMG！你没有按登出吗？”
“说真的我不记得了。”张瑞亦顿了顿，“那天一方面时间很赶、二来我也不敢占用经理的计算机太久，所以......”
“她真的很不要脸耶！用公司资源算计别人，还跟你在那边演了两个月的戏。恶心，真的有够恶心。”孙雪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吴芷鸳之后，表情变得夸张又愤怒。“所以她对你那么客气，原来就是为了铺这一环！她早就知道这批瑕疵品昨天出不了货，今天一定会被追究责任......”难怪那个死八婆，还没过中午就急着闪，还害得我要擦屁股。
剩下的话孙雪摆在心里没说完，不过她也总算明白吴芷鸳为何瞬间跟张瑞亦撕破脸，原因无它，只因为吴芷鸳早就知道，反正再过两天张瑞亦就完了。
“哼！信不信要是你没发现她跟宋梓洛有一腿，她绝对跟你演到最后。”孙雪道。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呢？”张瑞亦默默地把东西装箱，贴上胶带。她又想到了吴芷鸳与宋梓洛出现房间情景，还有那双散乱在地板的红底高跟鞋，喉咙间不知怎么的有些酸涩。
一段感情无论付出多少，只要分手，那些过去就成了沉默成本。
大学专攻经济的张瑞亦再明白不过，花掉的时间、金钱或感情，只要回收不了就成了沉没成本，在怎么回顾那些都是回不来的。
事已至此，既然回不去，那不如把精力留着面对明天吧。张瑞亦总是如此对自己说。
张瑞亦抱起纸箱，走出茶水间，克难的按下电梯键，“好了，那我先过去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亲爱的，你可以吗？不然我帮你一起拿过去吧？”孙雪看着张瑞亦提着两大包纸袋，还捧个纸箱，便伸手要去接。
“没关系，我自己坐车去就行了。”张瑞亦侧身避掉孙雪伸过来的手，对她摇摇头说，“我自己OK的，老板不是指定你收烂摊子吗？你去忙吧！”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喔。”
“好。”
这时当的一响，电梯门往左右两边撤去。张瑞亦简单的应了声，踏进电梯。
孙雪体贴地替她按了楼层键，再次叮咛道，“再联络，有事一定要打给我，知道吗？”
张瑞亦点点头，看着电梯门缓缓阖上。
没想到六年的患难情谊，竟是在这种方式下分开。孙雪对着电梯铝门无奈地叹口气后，转身回到那没有张瑞亦可以让她吐槽的办公室里。
张瑞亦抱着纸箱，面无表情的站在升降缓慢的电梯里，她环视着这部搭了六年的电梯，以前她快迟到时总是对这部龟速电梯恨的牙牙痒，而现在她却巴不得这电梯可以再慢一点。
当的一响，电梯门再次开启，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钻进张瑞亦耳里，打破她惆怅的情绪。
“我帮你拿吧！”
宋梓洛一进电梯，看到张瑞亦大包小包的，便习惯性地主动上前帮忙。
对于前未婚夫的意外现身，张瑞亦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任由宋梓洛径自接过她捧在手中的纸箱。
宋梓洛的手不小心划过张瑞亦的掌心时，张瑞亦的心似乎也跟着顿了一拍。
终于，在电梯过了几个楼层后，张瑞亦开口了，她小声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呵、刚好有合作的公司也是在这栋楼。”宋梓洛一脸平常的样子说，“你带这么多东西要去哪啊？送材料？”
“嗯。”
张瑞亦用鼻子哼了一声，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梓洛。她不是故意要说谎，只是，现在的她并不想让那个男人知道她的处境。
“送到哪？”
“环河二街。”
“环河二街？那我载你吧！我车停B2。”宋梓洛说着，直接将电梯一楼按键灯按息，没给张瑞亦拒绝的空间。
宋梓洛的行为举止实在过于自然，连态度也都稀松平常，就好像他们还是恋人，他们之间不存在冲突，彷彿从来都没有分手过一样。
对于宋梓洛的体贴，张瑞亦这一秒也困惑了。她还来不及整理心中的疑虑感，便顺势跟着宋梓洛来到了停车场。
就在两人逐渐走近车子时，张瑞亦眼尖的发现，副驾驶座里已经座了一个人。
只见吴芷鸳摇下车窗，与张瑞亦四目相对。
那个位置，曾经是张瑞亦坐了五年的位置......
“订单都处理好了吗？”吴芷鸳上了珠光唇蜜的嘴唇笑着问。
“那个、已经不在我负责的业务范围。”
张瑞亦咬着下唇，吞了吞喉咙，试图强装镇定。
“我想也是。”吴芷鸳说。她投给张瑞亦一个假到不行的甜笑，接着带点撒娇的语气朝宋梓洛问，“你不是说要送我去科技园区吗？带她来做什么啊？”
“刚好遇到而已，她说要去环河二街，我想说顺便。”宋梓洛探下身，一脸神态自若的答道。
啪！的一声。
剎那间，张瑞亦感受到自己理智线断掉的声音。下一秒，她高举手中的几个纸袋，奋力地朝吴芷鸳画着精致装容的脸猛砸过去。
吴芷鸳闪避不及，给几本厚重的笔记不偏不倚地打到脸。“你做什么啊？神经病！”她紧张地大喊，被张瑞亦突然发狂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吴芷鸳态度也不再从容，赶紧摇上车窗，躲避张瑞亦的攻击。
张瑞亦拿着几乎散掉的书壳，不要命地朝副驾驶座的车窗猛敲猛打，直到宋梓洛把她架开，她的脚仍在空中乱踢乱踹。
“住手！”宋梓洛怒叱道。
“放开我！你放开我！”张瑞亦大喊，整间停车场都回荡着她撕裂的喊声。笔记、资料四散一地，连纸箱都在乱中给踏破。
宋梓洛“顺便”这两个字，彻底击溃了张瑞亦最后、最后的理智。
“别再闹了！”
“你放开我！我警告你放开我！”张瑞亦崩溃的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只能扭动身躯挣扎着，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张瑞亦抵死挣扎，把宋梓洛的手臂抓破好几处伤痕。
“你够了没？”宋梓洛忍痛，架着张瑞亦，将她拖到隔壁的停车格，粗鲁地将她推倒在地，“你闹够了没？知不知道这样会刮伤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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