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助理提着饮料回来,递了一杯给姵珊。“喏,你的红枣茶。”
姵珊将热茶递给辰君,自己也拿了一杯捧在手里。她们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
这对看似八竿子打不着、情谊如水一般寡淡却也绵长的好友并肩坐在沙发上,喝着花茶闲话家常。
聊了好一会儿,辰君才开口说出今天造访的真正目的:“你还好吗?我看了你受访的影片……回应订婚消息的那个。”
姵珊出席婚纱代言活动,其实已经足以说明她现身婚纱店只是工作需要,但不免还是被问起感情进展。当记者问起她接婚纱代言,是不是“想婚”了,她作为代言人先是很尽责地介绍品牌理念,然后语气坚决地说:如果将来需要穿上婚纱,Je t'aime会是她的第一选择,但现阶段她对他们的关系很满意。
只有辰君知道,她这话绝非出自真心。
姵珊低头笑了笑,“他应该也很不好受吧……连我都在逼他。”
“都交往这么久了,想进展到下个阶段也很正常啊。”
“还在念书的时候我问过他。那时他就说,一个已经够了,他承担不起另一个家庭的重量。”
“这谁不是呢?每个人都有爸妈要养,因为这样就不结婚?什么道理!”
“他家现在就他一个人有收入。他爸欠的赌债一直都是他在还,弟弟上个月刚从加拿大回来,又吵着要去欧洲。”姵珊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妈妈说舍不得他辛苦,也想出来开一间服饰店,伸手就要了一百万。”
“哇,全家都是猪队友!”辰君忍不住咋舌。不过他那人一看就是爱面子的,原来还会在女朋友面前卖惨?她挠了挠头,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他和你说的?”
姵珊摇头,“邵宽每个月会汇固定的钱回家,但不怎么接家里的电话,是他妈妈找上我、跟我说的。”
“他妈妈找你?你不会还给钱了吧?”辰君小声咕哝着:“给了一次就会养大胃口,只要你们不分手,就得被吸血吸一辈子。”
“我不给,他们转头吸的就是邵宽的血。”姵珊幽幽地说:“对我,他们还能收着点,对他就能毫无顾忌地索求了。就算他避着不联络,他们还能找上公司、找到家里,他根本无处可逃。”
“唉……你这么为他着想,跟他那些家人又不一样,完全称不上是负担啊。”辰君忿忿不平地说。“把你跟他们相提并论,对你太不公平了。”
姵珊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她抿了一口茶,开启新的话题:“你通过征选的那个剧本,是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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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半夜两点,舒人挺直背脊、战战兢兢地坐在驾驶座上,耳边听着卡滋卡滋的声响,连口水都不敢吞一下。
“你很紧张?”何沅彤吃着洋芋片,歪头问道。
舒人直视前方,语气平平地说:“没有。”
“那你平常就是这样开车?”她边说边伸手轻拍一下他的背,车子突然往旁边歪了一下。
“对。”舒人抿着唇将方向盘回正,握住方向盘的手抓得死紧,身体不自觉向前倾,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出他的不自在。
何沅彤耸耸肩,“我又不吃人。”不到五分钟,一整包洋芋片就这么被解决了,但她仍觉得有些空虚,探身到后座打算再拿点巧克力吃。
于是舒人便感觉身旁的人离他更近,余光还能瞥见她的头顶,车内的温度顿时窜升……
许多男孩子都会有奇怪的幻想,总觉得女孩子就是香香的,身上随时带着花香啊水果香的,母胎单身康舒人也不例外。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过了十二点后必然会失去效力。
舒人也不是刻意要闻,深呼吸一口气后露出谜样笑容什么的……太过痴汉,他做不来。只是车内空间也就那么大,几个呼吸后不免就闻到,从她头顶传来的一股油耗味。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经典电影《神隐少女》中,女主角千寻直面“腐烂神”的心情。
那一刻,他对“嫚曼”的美好想象、万千粉红泡泡中的其中一颗,啵地一声消失了。
对破碎少男心一无所知的何沅彤在Hello Kitty包里捞啊捞,终于摸到她心心念念的巧克力,又缩回她的位置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辰君的嘱咐,舒人忙说:“你不是才吃完洋芋片吗?怎么又……”
有种招人恨的体质叫作吃不胖,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最喜欢恃瘦行凶,而何沅彤就是其中翘楚,吃起零嘴甜食来总是毫无节制。就算不影响上镜,甜食摄取过量总归对身体没有好处,因此辰君千交代万交代,绝不能任由她吃。
何沅彤眨了眨眼睛,将巧克力剥下一半递到他嘴边,“你也来点?”
那一大块的巧克力轻轻碰到他的唇,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咬住。甜腻的气息在他嘴里散开,唾液都变得黏糊糊。
这时何沅彤又掏出一包义美小泡芙,唰地一声撕开包装。舒人被巧克力黏住嘴,想阻止却只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右手稍一放开方向盘就被何沅彤大力谴责:“你做什么?手怎么能离开方向盘?单手开车很危险的。”她边说边侧过身,神情严肃地守护怀中的小泡芙。
舒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口接一口,迅速而彻底地解决掉又一包零食,然后拍掉手上的饼干屑。他毫无办法。
而这,还只是难度两颗星的“新手任务”?舒人神情木木的,内心缓缓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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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人一早睁开眼睛,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的人生从昨天开始,似乎展开了一个新的篇章。谁能想到,他只是去谈个合约,回头就多了个新身分。昨晚送女神回家,今天还要叫女神起床!
而且这第二个任务,据说难度是公认的五颗星。虽然他实在很难想象,因为他自己一向是闹钟一响就立刻清醒的类型,但以防万一他还是立刻起身准备。
刷牙洗脸不够,他快速地冲了个澡,剃掉下巴上稍微冒出头的细碎胡渣,再给自己套上衬衫牛仔裤。虽然昨天已经打了个照面,发现她跟自己想象中有点不同,可是他还是想在她面前随时保持好印象,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舒人驱车来到她家楼下,坐上电梯,多此一举地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后门的那一边都毫无动静。他这才滑开密码锁,输入何沅彤的生日,然后转开门把。
昨晚他目送她进门后就匆匆离开,没敢往里头多看,此刻就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般,莫名紧张。
但一推开门就听到一阵低沉男声从里头传来,他的心倏地一紧,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辰君说何沅彤和她一起租房子住,但昨天她就离开了,难道何沅彤还有其他客人?现在是早上六点钟,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昨晚在这留宿?
舒人想克制自己不去听,但那人的声音却不住地往他耳里流窜,“受到东北季风影响,今日东半部持续有局部降雨。”
……什么啊,原来是新闻的声音?大概是她昨天睡前忘了关电视吧。他一边嘲笑自己大惊小怪,一边往里头走去,殊不知即将看见的景象将让他受到更大的冲击。
首先,他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走出玄关,数十双鞋子以左侧鞋柜为圆心扩散出去,东一双、西一双,同一双鞋的左脚和右脚还不见得比邻。再往前走,角落的那支衣帽架承受得太多,已经微微向一边倾斜了。舒人想象,昨晚何沅彤把身上那件大衣挂上去之前还苦恼了一下,该以什么样的角度叠加才能让它维持危险的平衡。
接着是客厅。或者说,一个理应被称作客厅的场域。
舒人想象中的客厅有一张茶几和一张沙发。茶几上可以放杂志和几样小物件,而沙发则是给人坐的。
但何沅彤家不是。她的茶几满是食物、食物的残骸以及一些他摸不着头绪的东西,好比三年前的月历、左右摇摆却发不出声音的节拍器和一颗荧光溜溜球。
至于沙发,那无疑是用来摆放更多东西的。举凡玩偶、衣物、行李箱,通通都堆在上头,塞得一点缝隙也没有。舒人合理推测,昨晚何沅彤就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一块空地,又吃了一碗泡面后才去睡的。
若不是辰君才离开一天,依照另一个主人的生活习惯,过不了多久这个房子就该发臭了。
舒人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刻的任务。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东西,踮着脚往房间走去。基于礼貌,他先敲了敲门,“何沅彤,你醒了吗?”
那头先是一片安静,接着传来一阵低低的,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呜咽声。
舒人一走进房间便对上一双黑眼珠。
一只几乎占据半边床的大白鹅静静地和他对视着,床真正的主人则缩成小小一团依偎在它身边。床上满满当当全是玩偶和抱枕,完美承袭客厅杂乱无章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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