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重新开始写作──为了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编剧,提出的意见谁都无法推拒。
舒人张开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助理,难道要她拿着何沅彤的作品集,挨家挨户拜访那些制作人和casting吗?这么做有用吗?
“前几年有个台八演员客串了一部电影,那个人亲口跟何沅彤说她不敢跟着跑宣传,怕观众嫌她太local,拉低电影的格调。”她低语。“你还不懂吗?一旦被贴上标签,想撕下没有那么容易。”
“你能改变主意,真是太好了。”Luke一边说着,一边将咖啡递给面前的人。
本以为和漫画家抠脚汉的合作已经告吹,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收到他的来信,表明愿意将漫画IP授权给电视台改编。
“但我有一个条件。”舒人低声道。
Luke象是早料想到会有这么一说,微微一笑,“你说说看。”
“阿力这个角色,请让何沅彤饰演。”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何沅彤?”Luke微微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接着他瞇起眼睛,想起那次抠脚汉来电视台时辰君飞奔赶来的样子。“是辰君拜托你的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何沅彤一定可以演好阿力这个角色。”
“何沅彤的演技是不错,这我不否认。”Luke有些为难地说:“但她以前毕竟是演台八的。就气质上……跟这个剧的定位还是有点冲突吧?”
“我相信你说的冲突气质在剧里不会出现。她是个好演员,如果让她来演,观众就只会看到阿力的气质。”
“当然、当然。”要是他敢说不是,被那个超级护短的人知道的话他就不用活了。他神情讪讪地说:“但我也不瞒你。其实这次筹拍网络剧,上面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电视台旗下的新人出来亮个相。像阿力这么讨喜的角色,让何沅彤来演就太……”浪费了。
舒人微微蹙眉,推了一下眼镜,难得强硬地说:“其他角色你们要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但阿力只能是何沅彤。”
“这样吧。”Luke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一本册子推向舒人。“你先看一下我们家的新人演员,每个形象都很清新,年龄也更贴近网络剧的TA,或许里头会有你要找的阿力。”
如果看都不看,Luke一定会认定他是受人之托,而不是真心想找一个适合阿力的演员吧。单纯受人之托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创作者求好心切的坚持应该就没那么好打发了……舒人叹了口气,低头翻看着册子。
册子里头是数十位演员的的经历和半身照。在那些或甜美或个性的笑容下,有的侷促不安,有的怀抱着想成名的野心,有的藏不住傲气。但她们都不是何沅彤,也不是阿力。
“对不起,我的想法还是没变。”他合上册子,学着Luke的语气说:“这样吧,授权费就按你订的数字签约。”
Luke愣了一秒后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要在授权费上让步?
“我只有那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舒人垂下眼眸,神情郑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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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拍摄后,回家路上。
“辰君,我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光从声音就能听出何沅彤飞扬的好心情,“有一部抠脚汉的漫画要改编成网络剧,你猜是哪部?”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辰君说了什么,她像个拿到珍宝的小孩,咧嘴笑得开怀,“是《不爱跟人谈心的bartender》喔,而且他们想让我演阿力!”
正在开车的舒人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许怅然。
就算是短小精干的网络剧,从筹备到拍摄至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应该已经不在何沅彤的身边了吧。
或许这是他所能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何沅彤挂断电话,脸上仍是如梦似幻的神情,“你知道吗?所有抠脚汉漫画里的角色,我最喜欢阿力。”
“为什么?”
“她看事情的角度很特别。很多事经过她的诠释就会变得简单明了,要跨过去,也就不那么难了。”
“讲解别人的人生还不简单?”他想也不想地说。“但是要检视自己的,就很难。阿力自己不也有解不开的心结吗?”
“不错嘛,你也有看bartender?”她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听你提起,就找来看了。”他干笑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累不累?我认识一家酒吧的老板,今天刚好店休,可以请他教你调酒。”
“好啊。”她斜睨了他一眼,“不过,你很常去酒吧?居然还可以跟老板混熟。”
无法解释是为了取材、有苦说不出的舒人只能回以讪笑。
两人开车来到一处死巷。何沅彤下了车,跟着舒人从铁门进入、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停在一扇书柜外观的机关门前。
“哇……这跟漫画里的场景也太像了吧?”她惊呼。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何等蠢事的舒人直冒冷汗,“用书柜当机关的店多得是,没什么创意。”
正好从里头推开门的阿立没好气地说:“你说谁没创意?我这可是走丑国禁酒时期的隐密风你懂不懂?”
还没来得及破解机关的何沅彤一脸可惜,“啊,我还想找找看暗门在哪呢。”
舒人立刻朝阿立摆手,嫌弃道:“你快进去,把门关上。”
“妈的……见色忘友。”阿立嘟囔着把头缩了回去。
何沅彤挑眉看向舒人,后者挠了挠头,假装没听见好友的抱怨。“你快找机关。”
她嘿嘿一笑,弯着腰在门前摸索。几经尝试后她抽起一本书,门后的世界再度向她敞开。
忘忧酒吧果然如阿立所说,走的是复古怀旧路线。穿过一道红砖拱门后,深色木头格纹充斥墙面与天花板,十几张皮椅围绕着吧台,灯光昏暗得格外有情调,象是一幕老电影的场景。
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装潢,都与漫画高度重合。
何沅彤扭头问道:“阿汉,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章、章广立。”舒人惴惴不安地说。
“也叫『阿立』啊。”她微微瞇起眼,很快为这个巧合找到解释──“该不会……抠脚汉也是这里的常客?”
“嗯!嗯嗯!很有可能。”舒人疯狂点头。
就像哈利波特迷来到活米村般难掩兴奋,她双眼放光地看向四周,“原来,故事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啊。”
《不爱跟人谈心的bartender》描述一位名叫阿力的厌世调酒师每天除了调制酒品外,还得倾听酒吧客人的烦恼,想办法开释他们,好让他们不会借酒浇愁、醉得无法掏钱买单然后离开。想准时下班回家的他总是一语道破症结点,被许多客人奉为人生导师。某天,一个年轻女子来到酒吧,预告自己将在七天后、25岁生日当天了结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说,阿力有七个晚上的机会,能够让她打消轻生的念头。但于此同时,不爱跟人谈心的调酒师自身的秘密,也在说服与被说服的过程中被揭开。
她看着在吧台内背对他们装忙的阿立,小声问道:“不过……你朋友也是女扮男装?”未免也扮得太像了。
他尴尬地摇了摇头,“真的是男的。”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阿立不大自在地走到他们面前,双手抱胸问道:“听阿汉说,你想学调酒是吧?”
何沅彤跳下高脚椅,挽起袖子灿笑地说:“对,麻烦你了。”
阿立清了清嗓,将调酒杯一字排开,“既然是演戏需要,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器具,然后教你调酒的三大手法……”
舒人看着何沅彤走进他漫画中的场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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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开富贵》的戏服义卖现场,抽了号码牌的民众依序进入会场。演员们的名牌被夹在铁制衣架上,各自拥着一杆衣服奋力叫卖,还有人开直播介绍戏服及穿搭,场面热闹极了。
看着来往的人潮,舒人感叹道:“还好,张玉兰的事在这之前就了结了。”
“一点也不好。我的衣服一件都没卖出去。”何沅彤苦着脸,目送又一个翻没几件衣服就转身离去的民众。
他无视良心的抗议,面不改色地宽慰道:“是他们不懂得欣赏……这种大胆前卫的时尚。”
此时一名头戴白色棒球帽的男子在何沅彤的“专柜”前驻足,低声反驳:“明明就是你的品味太差。”
何沅彤认出来人,“你怎么来了?”
“来做公益啊。”周邵宽微微抬眼,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件荧光绿的一字肩洋装,“你不知道吗?我这个人最有善心了。”
看到那件洋装,何沅彤眼睛一亮,表情真挚地说:“不愧是昔日的偶像剧王子,真懂挑。这件是我第一次尸毒毒发时穿的戏服,你别看它这样,穿起来一点都不会绑手绑脚,动作还是可以很灵活喔。”她忽地凑近,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姵珊穿一定也好看。”
听到这番介绍,邵宽默默把衣服放回去,“别开玩笑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一个留着中分短发、长相清秀的女孩也停在何沅彤的专柜前,但她翻看衣服的动作明显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朝何沅彤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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