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人走到床边,轻声喊道:“何沅彤,该起床了。”一连喊了几声,还隔着棉被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才听见被窝里的人不情不愿地说:“再睡五分钟。”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忖度着从她家到电视台的车程。为了留有余裕,他是提早到她家的,让她多睡五分钟也无妨,他悄声退出房间。
客厅那些用途不明的东西他没敢随意处置,只将垃圾收拾了,五分钟一到又敲门进房。“何沅彤,你起来了吗?”
“五分钟。”
他一脸无奈地说:“会迟到的。”如果可以,车上有她时他不想开快车。
也许是迟到二字刺激了她的职业操守,何沅彤探出头,眼睛却依旧紧闭,“拉我起来。”她略带沙哑地说完,一双白皙光洁的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虽然听说她没有裸睡的习惯,但舒人还是没敢往那头多看。他神情窘迫,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道:“这样容易伤到手,你自己起来好不好?”
两条藕臂纹丝不动,显然是不行。舒人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臂、保持着掌心不碰触的姿势将人缓缓拉起。
这个任务好像也不是太难嘛。难道是因为他新上任还不熟悉,她才这么配合吗?正当他掉以轻心地这么想着时……
猛然抬起手的何沅彤挣脱禁锢,整个人往后倒去,毫无缓冲地撞上床头板并发出砰的一声。他吓坏了,连忙凑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何沅彤这下终于肯睁眼了。她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地转头,“你是谁?”
这是撞出脑震荡还是失忆症了?舒人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康舒人,你的新助理。”
她看起来一脸警戒,“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助理明明是辰君,你到底是谁?”
“辰君这阵子有事要忙,我暂代她的工作。昨天是我送你回家的,你不记得了?”他哭笑不得地说。
她摇了摇头,然后一手按住后脑勺,哀号道:“啊!我的头好痛,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有抓好……”
“你别过来!”她拉起棉被掩住自己的身体,尖声喊道。“辰君呢?辰君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作梦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双手停在半空中安抚地说:“好、好……我不过去。你别怕。”
生怕刺激到何沅彤,舒人跌跌撞撞走出房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网络上再熟络,昨天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不信他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她刚才撞得不轻,万一真的撞出什么问题呢?
他拨了通电话给辰君,语气仍有些惶惶,“是我。刚才何沅彤撞到头,好像不记得我了。她现在一直在找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说?”
他万分懊恼地说:“是我的错,我应该抓好她,不让她受伤的。”
电话那头的辰君先是默了默,接着冷笑一声,“你开扩音。”
舒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几秒后辰君中气十足的吼声响彻整个房间:“又是失忆梗!何沅彤你没新招了是不是?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咦?他眨了眨眼,看着不知何时又缩回被窝,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何沅彤,还隐约能听见轻浅的呼吸声,神情复杂地挂断电话。
为了多睡几分钟,至于演得这么卖力吗?
-----
何沅彤赖床归赖床,时间还是拿捏得刚刚好,两人在通告时间前顺利抵达电视台。跟随着何沅彤的脚步,舒人来到电视台内的摄影棚。昔日作为观众,只能在电视机前透过镜头观看的世界,终于在他眼前展现了它的全貌。
原来角色们谈情说爱、相互对峙、暗地筹划、揭穿身世之谜的“家”没有天花板、仅由三面墙搭建而成,十几颗灯架在空中,撑开四片叶片时就像一朵又一朵的食人花。为了让演员拍一次就搞定、后期剪接可以有不同角度的镜位穿插,现场有四机同时进行拍摄。演员们花了十分钟对完戏,各自梳化后立刻就要准备上戏,现场气氛如同打仗,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即便偶尔有人开了个玩笑,低迷的气压也只会消失一瞬,因为八点档是平日每天一集,疲惫是日复一日的。
舒人远远地站在角落,看着演员们在镜头前嘻笑怒骂。他眨了眨眼睛,那些浓重近乎浮夸的情绪褪去几分后,多了些许倦色和漫不经心。
或狗血或荒诞的故事情节背后,是再沉闷不过的生活现实。
陪何沅彤拍了一早上的戏,舒人抽空领了两人的便当和饮水,准备好下午拍摄要换的服装,但他心里一直对一件事默默挂怀。
昨晚去酒吧小酌一杯,大概是何沅彤这阵子唯一能放松的时刻。清晨六点出外景,中午过后是棚内拍摄,晚上有时还得再出一次外景……这样的工作模式,要持续三个礼拜!
都说演员是可以一直做到老的工作,那说的大概不是八点档演员。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导致健康亮红灯,不得不退出演艺圈、另谋他职的人何止一个两个,但这个产业从未因着有人离去而稍作停歇。
难怪辰君不敢放任何沅彤的日常饮食和生活作息,生怕她毫无节制地大吃、休息日就从早睡到晚。身体永远处在极度紧绷或放松的极端,迟早会出问题。
“在想什么?”下了戏的何沅彤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便当。
舒人拆开竹筷递给她。“你是怎么做到的?拍八点档那么辛苦,还能坚持这么多年。”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满厉害的喔?”她笑嘻嘻地说。“可能是因为有戏可拍,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不拍戏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喜欢演戏的?”他问。
“高中的时候吧。”她歪着头回忆过往。“我本来就不是很会念书的小孩。常常因为熬夜写作业,结果上课反而睡着,连老师都摇头放弃的那种。”
“但有一次学校办话剧比赛,我演其中一个配角,让大家都吓了一跳。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我被老师称赞了。”她忍不住弯起笑眼。“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终于找到一件,或许还是唯一一件我能做好的事了。”
“所以一开始,我不是因为单纯喜欢而喜欢,而是因为擅长才喜欢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一段绕口令后,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他听出她话中有忏悔的意思,因为她对表演的热爱并不是那么纯粹,点头安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她神情认真地说:“就算没有掌声,我也想一直、一直演下去。”只要在角色里,她就能热烈地爱人和被爱。只要在片场,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对她而言,再没有比演员更好的职业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午饭。何沅彤吃饭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将饭菜扫得精光,只剩下一格配菜。她夹起一粒花生,正想开口时他已经将自己的便当盒递了过去。“我帮你吃。”
“我可不是挑食……”她一面将花生都拨到他的便当盒里,一面想解释。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对花生过敏,也知道你不喜欢浪费吃的。”
何沅彤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了然。辰君交接得真仔细啊,她想。
舒人吃完饭,起身要拿何沅彤手上的空饭盒,“我拿去丢,你休息。”
她摇了摇头,跟着起身。“才刚吃饱,走几步消化一下。”
两人走到回收处,正好看见剧组的梳化助理被人叫去,匆匆用橡皮筋圈起便当盒往塑料袋一扔。舒人看得直皱眉,正想上前收拾时便见何沅彤先一步将便当盒捡起。
何沅彤拆掉橡皮筋,改勾住便当盒的斜对角,这才将它放回去。转头看见舒人呆愣的表情,她挠了挠头,解释道:“要是浪浪翻垃圾桶找东西吃,像她那样套橡皮筋容易害牠们被勒到脖子。”
如果是“嫚曼”的话,肯定不会注意到这种事吧。又一颗泡泡被她亲手戳破,但这一次他倒不觉得难受。
何沅彤拍了拍手,走回梳化间正要小瞇片刻,便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
“我就觉得今天好像少了什么。”她看着荧幕跳出的提示,自言自语地说。
他眉头一挑,脱口而出:“又是张玉兰?”
“这辰君也跟你说了啊?”何沅彤苦笑,“是她没错。”舒人接过她的手机,低头一看。
原来,因为《花开富贵》即将来到大结局,剧组已经开始整理演员们的戏服,打算举办一场戏服义卖。粉丝专页上消息一公开,张玉兰便迫不及待地预告自己会到现场:做再多好事也弥补不了你犯下的罪孽。好女人才不会穿那种酒家女的衣服勾引人,我买来烧给你怎么样?
废宅十年,我竟被萌妹子倒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别追了,我都逃到东京留学了》、《看我拯救黑化少女,反派系统急了》、《穿书后,我爱上了虐文女主》、《魂淡!我是棋圣不是情圣啊》、《在约战变成精灵的我拒绝约会》、《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