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视频，黑色的围裙清晰可见，水管哗啦啦的响直接惊动了贾翔的神经。陈姗姗看了张口要提醒，贾翔更直接的喊了出来。
"干嘛呢？你凉水洗菜啊！"
视频那边依旧如打开那样，跟没听到似得，方妍慢悠悠的把脸转过来，眯起的眸子透着鄙视，"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没脑子！"
说完方妍侧身，水池边有根不知道从哪扯过来的管子。方妍拿着手机寻根溯源，成功追踪到卫生间的热水器上。
贾翔松了口气，这招曾经在断水断电的那年冬天用过。那年，云州被五十年不遇的严寒袭击，室内滴水成冰，外面凭着想想...身子本能的哆嗦了下，俩人一起下楼拿社区发的肉和菜，差点把自己冻僵了。
许多电线被冻断了，水管自然不用提。当时，方清和孙栋新婚在沙滩享受蜜月，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也不想让父母操心。有实力的干脆弄了发电机来应急。当时，二人所在的小区就是发电机供应的幸运儿，但平时吃喝成了大问题。举目无亲的两人回到家实在没招儿可用，四下茫茫也只有燃气管还正常。于是乎，只能行无奈之举了。没想到，效果出奇的棒！
"看到了？"
"呃..."
"那接着看这个。"方妍说着开始快走，到灶台前晃了晃，土豆片、魔芋丝、金针菇...
这是要做麻辣烫还是火锅？
"干啥？"
"做好了，一起吃呗。乱炖，酱香味不辣。"
"路上..."
"我坐地铁过去，放心绝对安全。"
"你的腰..."
"我能站着这么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没事了。"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再跟宠物似得呆家里一下午我会疯的！"没完没了的问，方妍终于爆了，然而没有强硬，反倒是几乎哀求的喊着，表情都不自觉带上了可怜相。
陈姗姗都不忍了，何况贾翔这样的钢铁男儿。
方妍不是求贾翔的管束，是求他这张嘴别向上反应给方清，闹腾两天身心疲惫，确实不太适合外出，可闷在家里更难受，回头方清听说这些天的事，九成九会坐不住，放下一切开着那辆八缸的车来家里给她传授女儿经。
坚持到讲完的那一刻有没有可能不知道，但她敢保证自个会抱着脑袋趴下拿脑袋撞地板，大喊，‘师傅，别念了！’
为了不让这么恐怖的事发生，方妍可以暂且放下身段。
心里怎么琢磨的，也没几个比贾翔更清楚了，用动物来形容人的性格，方妍就是只精力旺盛的狗子。当然，如果再细分下去，归到二哈上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她非常不喜欢宅，属于不出门会死星人，除非真病倒了，或者外面发生啥不可抗力的自然因素，譬如洪水决堤，暴雪封门啥的。
昨天整整一个上午，算上今天，确实有点难为方妍。
"姗姗，要不要带点辣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看贾翔闭口不谈别的，八成是默认了，方妍随即转向去问陈姗姗。
"那...麻烦你了。"
这女孩，也太爱害羞了。
一丢丢麻烦就表现的这么不好意思，跟传说中只听其声不见其人、温柔顾家的霓虹国妹子有一拼。
"待会儿就去。"
"慢着！"贾翔阻止道。
"干嘛？"方妍皱起眉。
"你来店里可以，但别勉强自个，还有就是我回去接你。"
视频那头的方妍明显不爽，皱眉皱的更深了，贾翔得意了，陈姗姗嘴角也扬起了。
"如果不答应，这就跟清姐汇报，无论之后怎么整我都不在乎。"
方妍腮帮子鼓鼓的，跟塞多了吃的仓鼠差不多，想反抗却没辙，谁让贾翔抬出方清来。
一物降一物，天地法则就是这么无情，这世上除了洛雪跟方清没谁治得了方妍。一个远在玉州，鞭长莫及却不耽误什么，因为尽在跟前的还有方清这个第二克星。好吧，就算方清自个做不到实时监控，不妨碍蜘蛛网灵活，每每闲的胃疼给她报信息。
方妍看贾翔不爽却也无可奈何，烦烦的说了句，"行行行！"
话音随着视频结束落下，贾翔叹了口气，无奈的揣好手机跟对面的陈姗姗笑了下，"趁着还没出来，我去接她。"
"嗯！店里有我就放心吧。"
贾翔点头嗯了声，径直朝外走，短短的几秒钟，陈姗姗的视线一直锁定着那张脸，即便不见了还是盯着背影不放。
人离开，心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回过味来后，苦笑伴着自嘲声，摇摇头，看眼下也没人光顾就去了厕所。
马桶盖放下，衣服也褪下。目光随之陷入迟滞，那个丑陋的还在身上，那个几乎差点害她家破人亡的。她实在不明白，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遭到命运的嘲弄，偏偏给自己一副发生错误的身体。
一番愤恨不平，最后选择坐了上去。心中的那个目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达到，渴望不再多此一举，渴望...像方妍那样。或许大部分女人嫌生理期麻烦，可每月能正常的流血于她而言算是种幸福。
虽然这种渴望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走完最后一步就无限接近了，也拥有去爱他人的权利，可以活在阳光下不再遮遮掩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钱之一字单品过于庸俗，无奈却是俗世实现目标不必可少的工具，这把工具还差不少。
下意识的把视线转移，那台称下面的抽屉...忽然间，抽屉没有预兆突然打开，道道白光穿透门把她眼睛刺的生疼。如潮水般的愧疚几乎把她淹没，连呼吸都要丧失殆尽。
待她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忍心下手？不对！别人也不能下手，都是辛苦挣来的，凭什么被她拿去。
可是，正常的打工赚钱只够平时开销，积攒一年也不过一万而已。照这样的速度，攒够做手术的钱，至少要五年。
于渴望的而言，太长了。
陈姗姗拿起了手机，点开黑名单，盯着红色的号码，手攥着，柳眉趸成了一团。
为了避开中午的高峰期，绕了两条街才顺利回到家，门还没开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没有跟方清汇报过消息，难道是莫薇这条线发了什么暗号惊动方清来巡视？
声音有点耳熟，贾翔靠近了听，心下当即一沉。
又是阴魂不散的卓蕾。
唉～算了，既然知道方妍住在这儿，肯定少不了会跑过来。要怪就怪莫薇擅自做主 非把这尊神给请到家。
往后，少不了又要打嘴仗了。为了挤兑对方，那些词儿完全是绞尽脑汁的想，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月，也算把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不过现在回想一下还是会觉得头疼。
不去想那么多，直接开锁接人走才是关键。
在餐桌那谈笑风生的，听着门响纷纷把头扭了过来。方妍已经不止一次试着想象待会儿的画面，脸上的尴尬，只有跟贾翔用眼神传递。后者神色暗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却也没表现太多。
卓蕾熟练的打着招呼，"哟，大忙人回来了。"
"身为卓家唯一的独苗，你不比我忙？抽出时间来看老同学，我们是不是该感激一下。"
方妍无语了，开怼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门还没进呢，好歹喝口水坐下寒暄两句嘛。卓蕾淡淡一笑，拍了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碗。
"用不着你来客套，这家的主人已经招待过我了。"
贾翔撇撇嘴，盆里的菜已经没了三分之一，不爽瞬间加倍。
"可以，胃口大开啊！"贾翔把卓蕾上下瞅了个遍，意有所指的说着。
"好吃的，谁都会多吃，刚出锅的美着呢，可惜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淦！俩人的视线碰出火花，火药味都出来了，方妍吞了口水，真想给取个盆子来两人头上各浇一盆凉水，给他们好好降个温。
在这儿，她跟前？要是别人她没意见，甚至还想搬个马扎拿点瓜子花生，边看边吃。但是，这俩人是贾翔跟卓蕾，这就不一般了，她该帮哪一个？老贾自己人，理所应当的地位高一些，可卓蕾是个女人，帮了老贾等于跟她从小受到的家教相违背。
吵架也别在这儿，只要出了门打架她都不去拉的，做好事后打120的准备就够了。
方妍正怕的时候，贾翔身后关上的门又被打开。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随着芙蓉一起的，还有熄灭火苗的清水。方清来了，真的太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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