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蟋蟀在叫。
床上,施欣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没一会儿后,她翻了一个身。
她一动不动,还是闭着眼睛。
再过了一会儿后,她又翻了一个身。
她又不动了。
她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蟋蟀的叫声,以及护卫们夜巡的脚步声,甚至于在院内某池塘里鱼儿浮上水面吹泡泡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到。
她失眠了。
她脑海里都是妘墨的音容,不管她怎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都没有用,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特别是今晚在城楼上他说的那些话,犹如魔音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着。
“你没错,不用向我道歉……,夜深了,我们回施家吧,明早你再帮我找一处住的地方。”
他明天就要离开了。不,准确说是今天天亮之后,他就要离开施家了,离开她。
不过,他离开也正常,他是被迫住在施家的,未曾属于她。
黑暗中,施欣终究是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在夜里好像泛着一丝丝亮光。
夜风带着落叶吹打着窗帘,再之卷起窗帘摇晃,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像是风儿在哭泣一样。
她睁着眼,单手扶着额头,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平棊[qí](天花板)。
平棊一开始并无她物,但是随着她看的时间久了,便成了妘墨的身影。
“他”不是禁止的画面,是会动的男子音容,犹如妘墨前世电影那般活灵活现。
她看得发呆。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说要离开施家,随即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愈来愈远。
施欣扶着额头的手禁不住向上伸出,想要抓住“他”,或者是他。
可是“他”只是一个虚影,而他可能是她漫长人生里的一个过客,只要白天到来,他就会离开她,犹如“他”已经消失在平棊之上。
她无法抓住“他”。
她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可能是她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故而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双手很白净,什么也没有抓住。
夜风继续吹,吹入房内,卷起她的发丝。
她感觉到有一丝丝冷,却也无过多理会。
她下意识下了床,却不知道自己下床要干什么。
她光着脚丫子,站在原地发愣。
风儿骤然大了一些。
窗子被风儿用力拍打了一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一下子被这个突然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她看向窗户正敞开着,玉足轻抬,赤着雪白的脚丫子走了过去。
她伸出手,在深夜醒来好像就是为了关窗户一般。
九天之上的月牙还在挥洒着月光,在她探出手的时候,她能够看出来自己明暗交替的手臂落着月光。
她那两双原本要关上窗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看着明亮的那一部分,缓慢抬起眼眸,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月牙。
这个月牙她很熟悉,几个多时辰前,她还与他一起在城楼上看着它。
她还讲了一些自己的故事给他听。他只是静静听着,不说多余的话,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是她想要的不是他只充当一个倾听者,她要的很多,却只得到他想要离开施家的真实想法。
她这次选择尊重他,可是现在她……很不安。
月牙已经快要掉落到天边,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只要天一亮,他就要开始离开施家了。
“不……”
她看着月牙,嘴边低语一声。
她在不什么呢?
不要离开?
不要走?
又是说与谁听?
这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继续关窗户,而是转身朝门口走去,依旧是赤着脚丫子。
门外的长廊地板比屋内更冷,却丝毫比不过她心里的冷。
她向他所在的房间走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我要干什么?”
她在询问自己。
“留下他?”
“凭什么?”
“凭我在意他,不想他离开吗?”
“可他已为人夫,我又有何颜面以此为借口留下他?”
施欣停在长廊中,任由夜风吹着,嘴边喃喃自语,自问自答。
她后撤了两步。
她不敢去。
她是在怕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何资格留住他。
她驻足了一段时间后,抬起一只脚,缓慢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这一步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样,让她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她脸上有很强烈的挣扎色彩。
这一刻,她不与谁斗争,只与自己斗争。
她就这样抬起犹如有千斤坠的左右脚,一步步向前走去,姿势极其别扭,好在四周没人。
这一段路本来也不算太长,但是她愣是走了快要有一个时辰。
她停在他的门外,已经是满身大汗,汗水浸透了整件衣裳,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彻底暴露了出来。可惜此时她的酮~体之美,并无外人可欣赏。
她控制着呼吸,让自己不要太用力喘息,怕发出太大的声音吵醒他。
明明近在咫尺。
她停在门外,一动不动。
一会儿后,她伸出手,停在半空中。
突然间,她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定在原地。
“不……”她嘴里再次低语。
她在心里自我否定。
“不可以……”
“我不能再打扰他……”
“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君……”
“我不能再留住他……”
“这对他的清白不好……对他不好……”
“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不想要他不开心……”
“我不能……”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这里好痛……”
她本来要推开门的手落在了心口上,微微用力抓着。
这种痛比那时候的刺痛还要痛,那时候是他说不会嫁给她,她心里刺痛刺痛,她自以为是他说话太难听,其实那时她已经入戏,只不过是不想承认、不敢相信,在自我欺骗。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但是……她已经很在意他。
这一次,她骗不了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他了,自诩不喜欢男人的她喜欢上了一个很独特的他。
她揪着心,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天空中的月牙慢慢向下沉落,终究是淹没在天际线之下,而在另外一个方位的天际线则浮白。
太阳还没露出,阳光已经把黑暗的天际线给描绘成光明的色彩。
施家里的仆人们陆陆续续醒来,声响越来越大。
施欣察觉到有人好像要往这里走来,像是受惊的鸟儿一样退了几步,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看不见门内的人儿,却已经没有勇气去推开那一扇门。
她逃了,落荒而逃,犹如一个在战场上逃跑的逃兵一样,很是狼狈。
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只因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与她无非就是只认识不到两天,相处并不长,但是她对于他的记忆却是那么的深刻鲜明。
她来时艰难地走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回去时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跑回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他与她的物理距离并不远,但是心与心的距离是天地之间。
她心里有他。但是,他已是人夫。她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方喜欢上他。这一切都晚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她跑回房内,关上门背靠在门上。
她好像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光了一样靠着门滑落在地板上,跌坐在地上,再之侧身趴在地上。
她用力喘息。
地上有点冷,她抱紧自己,蜷缩着。
这是她十六年来最为狼狈无助的一刻。
日出东方,天亮了。
她失眠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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