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真不是我。”
恩科男爵被一小撮年轻贵族们包围,他们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只待宰的羔羊。
“不是你?你说,你有证据吗?”
“我...我有!”
消瘦男人赶忙看向餐桌,举起上面一杯满溢的红酒。
“我刚刚在看它。”
这回,众贵族们不懂了。
“你除了对着红酒看,就没有去做其他事?”
一位跋扈的贵族高声反驳。
“这是什么幼稚的理由,你就像那些卑鄙者,用胡乱的借口妄图掩盖真相。”
他一手指着恩科男爵的鼻头。
“你还算个贵族吗?”
一通贬低之后,恩科男爵低下头沉默了。
他无力地放下杯子,摇晃的红酒从三角琉璃杯中溢出,滴滴玷污了微黄的桌布。
这下,小贵族们更闹腾了。
“恩科男爵,他只是说你几句而已。你怎么可以弄脏宴会的桌布?”
“你以为你是杰克?他可是公爵的继承人。”
“哦豁,忘了你也是有爵位的。抱歉抱歉...”
难听的话语环绕在他的耳边。消瘦的他从未感觉到身体是如此难受,仿佛话语变成尖锐的长针,不断刺穿自己脆弱的躯干。
在酒精和失意的压迫,他甚至感觉自己腰板都站不直了。
同为贵族的自己如果没有挺直的背部,那就代表自己的尊严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一滩可以让所有人随意践踏的烂泥!
眼中的景象变得模糊,视线边缘渗出看不清的黑雾,头脑越发沉重,神经开始不听使唤。
“站啊!站!”
逐渐弯曲的膝盖在众人的耻笑之中越来越靠近地板,他拼了命用双手压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隔绝周遭的一切言语。他紧紧闭住双眼,想要无视辉煌天堂中的恶魔...
却,始终感受到冰凉的耳垂,刺骨的言语。摇曳的树影在脑中回荡,夜枭扭转过脖子凝视自己。
冷汗在渗出,热泪在流淌。
何苦逼迫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何必为了虚无的名誉再坚持。
何时才能离开充满恶魔的房。
何处是自己真正幸福的归宿。
三厘米,二厘米...
他的膝盖近乎落地。
孱弱的肌肉已经阻止不了它的坠落。
“不,不要!”
无力的心灵在呐喊,他渴望着谁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咚...”
如灌铅般沉重。
张大的嘴,无光的瞳。
可怜的人?卑鄙的魂。
“恩科?你怎么跪了?呵呵,你做贼心虚。”
“就是他干的,就是他。”
“真搞不懂他花那么多钱去满足私欲,还要来玷污贵族女士的清白。”
“恩科...唉......”
身着蓬蓬裙,号称自己被色狼摸腰的贵族小姐,小步走了过来。
她一早就在周围看着男士们的批斗。她对于这个被认定的最终凶手—恩科男爵。
感到愤怒。
优雅地靠近已经跪地不起的家伙。垂落的双臂,无力的低头,失魂的低语。
“恩科男爵,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不是我...”
男人嘴里只吐出重复的言语。说着说着,还有酒液从嘴角溢出,好似他口吐鲜血......
贵族小姐摇摇头,挪开脚步避开肮脏的酒渍,她微微俯身,掏出一张手帕盖在了恩科的肩膀。
然后伸手按在手帕上。
“恩科男爵,我原谅你了。人都是会犯错的。”
“不是我...”
无视男人的低语,她看向围观的贵族们。
“恩科男爵,我已经没有事了。您可以起来了。”
“对啊,这位小姐已经原谅你了。”
“是啊,跪在这,像条狗。多难看。”
贵族小姐贴近他的耳朵,细细地说。
“恩科男爵,地上凉,起来吧。”
消瘦的男人都神经被触动,“站起来”的指令总算传达到腿部的肌肉。
身躯慢慢挺起,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似乎可以站起来。
但不行,有人不答应。
肩膀上的阻力是发颤的肌肉突破不了的。
这个贵族小姐,面朝其他贵族一脸微笑着,一手抚在恩科的肩膀上。
乍一看以为她是在帮恩科男爵起身。实际上,她正不断阻止这个可怜的男人。
感受到异样的恩科男爵怒了,他想要放声怒斥这个小姐的卑鄙行为。但炮弹已经上膛,却点不燃浸湿的引线!
嘴巴张得很大,只有嘶哑的混乱从里面小声传出。
“你说什么?要喝水吗?”
贵族小姐的亲切话语在他听起来是如此恐怖。
就连她递过来的酒也是一样!
那是鲜血酿造的醇香,是自己的血,是他们的血。
是无数想自己,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家伙,可怜的血。
酒液被灌进嘴里。混乱的,无序的味道再没有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幻想。
只有无尽的苦涩,和辛酸。
“这是人类地界最高级的红酒,你可不是看了很久吗?可不要浪费啊!”
贵族们嬉笑着。原来这一杯红酒,就是恩科举起的那杯。
血,从唇齿中溢出,暗红色染上他的洁白礼服。牙齿被染成红色,好似有血的腥味从口腔里飘散。
贵族小姐伸出另一手,掏出另一张手帕,擦拭着礼服上的酒液。她的笑容是如此冷漠。却温柔。
“啊,这位小姐真是人美心善。等会我一定要去邀请她跳支舞蹈。”
“别跟我抢,我要娶她...”
恶魔们争抢着,嘶吼着。标准的人类语里听出其他的东西。
恩科男爵扭动着身子,他把呛嘴的红酒呕出,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高挂在大厅顶部的绚丽水晶灯。
“啊!”
随着一声怒吼,他猛地向上用力,终于顶开了贵族小姐的手帕,她心神一惊。
竟然松开了捏着琉璃杯的手!
“啪!”
破碎的琉璃杯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捉住了全场贵族的注意力。
琉璃破片狠狠地扎进恩科男爵的膝盖,血液顺着衣料的纹理向下流淌。
“你!竟然!”
恩科男爵狠狠看向贵族小姐,怒目圆瞪的样子十分可怖。全然没有了贵族们惬意轻松的样子。
贵族小姐被吓得连忙后退,她被身后聚集的男士扶起,好声好气地抚慰她惊慌的心。
“恩科!你怎么能对女士大吼大叫?你还有贵族的礼仪了吗?”
他们纷纷指责低头沉默的恩科,他周围阴沉的气氛却让这些光明磊落的家伙们不敢靠近。
突然,他笑了,笑得很肆意,笑得很豪放。
“我不做贵族了,什么家族,财富,呵,女人?都是垃圾!”
在这种场合,这一席话是雷鸣般刺耳。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一根一根把**膝盖里的琉璃破片拔出,拔不出的就让它继续卡在上面。
他全程没有一句哀嚎,也没有冷眼嘲讽围观的贵族。
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双手撑着地板,像狗一样爬行着。
猩红的血液在地面上留下恶心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反胃的铁锈味。
它掩盖了水果烤串的香气,餐桌美味的香气,贵族们香水的香气。
它让贵族小姐们侧脸,它让贵族男士们躲避。
没有人说话,却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恩科男爵缓慢地爬着,拖着无力的双腿,仅靠双手前进。
他的眼里有光,是夜晚的月亮,是落幕的太阳。
“塞...西...莉...娅...”
用尽全力,猛地推开宴会大厅石门,从台阶上翻滚下去。
瘫倒在众人眼中,他不像具尸体,只是个受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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