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看来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了。
修德南从空中回到地面，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
“‘探耽求究’加固了防御，那面墙壁无法凭借蛮力所破。你们三个各司其职，让士兵们做好迎战的准备。”
“是！”
利贝扎尔和皮尔索因率领地面部队正面迎敌，哈勃利姆提供火炮掩护。
“好了……”
只听见一声震撼大地的巨响，修德南高高跃起，身影闪电般的消失在原地，浊紫色的火焰如同火箭突破音障留下的气旋缠绕在他的身边，并于数秒后抵达了距离地面万丈的高空。这里寂静如坟，没有任何人打扰，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那么，是时候来做个了断了，我的‘黑卡蒂’。”
两点一线，离自己仅有数丈之遥的，仿佛安安静静的留在角落里等待将军到来的巫女。她一言不发，像是结束了祈祷般的睁开双眸，蓝色的双瞳如水中倒影，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居然特地选在这么一个地方来迎接我，你可比印象中的要热情许多了啊。”
修德南单手将钢枪平立于身体的一侧，做出了备战的架势。
“原来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会觉得无比荒唐。至少在黑泥出现之前，我会将你这样的存在视作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但这双眼睛，这张面孔，这副神情乃至存在的性质……一切的一切都与我印象中的没有出入。至于唯一令我不快的，嘛……自然就是你其实并非我记忆中的那个她了吧。”
有着“顶之座”外貌的某人依旧没有回应。
“说到底，你的存在无异于是在玷污她，所以我本来是想大发雷霆的，但亲眼目睹之后却完全没了愤怒，真有意思。”
修德南像是唱独角戏般的自顾自地说着，但毕竟这里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亲手杀死你，然而……让别人来做这件事的话实在令我不快。要是你忽然想自我了断了，在那之前我会先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
在机器人大军同化妆舞会的军队展开激战后的片刻，一艘小型的客机从天上飞过。
想来，这种人为的产物不应该出现在超自然法则的对抗中的。只不过，现代的生产力能在后勤辅助方面为非人生物们的战争提供相当有利的保障。
就好比，作为让一百余位火雾战士实现空降的前提。
黑云密布的天空降下了稀疏的“暴雨”。
随着五颜六色的火流星在黑夜般的荧幕笔直地划过一道道美丽的流线，成群的异能者从天而降，落在了环形之壁的里侧。
然而此处，被改造了的革正团使徒已经等候多时，大大方方地让对手进入墙后的内地，仿佛火雾们的突袭是他们有意为之似的。
火雾战士们刚一落地，每人就遭到了数个乃至数十个不等的红世之徒的围剿。一时间，由各种火焰组成的绚丽夺目的自在法在绝境中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而在密集的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是——
招致繁星陨落的“星河召唤者”。
呼唤水之傀儡的“沧波挥舞者”。
指引无名亡者的“群魔召唤者”。
这场战争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大地四神”的自在法“大结界”，是具有碾压数量级别这一概念的大杀器。在这种挥手之间便能结束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生命的怪物般的力量面前，下位的红世之徒们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他们的生命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坠落的青瓷色火流星；以傀儡之身具现化的海啸；凭借着临时塑造出的躯壳，用不属于自己的双脚在大地上行走的亡灵——混入怪物成分的使徒们目睹了一幕幕让人双腿发软，不寒而栗的绝景，然后在人类面对原始的天灾时感到的绝望和无力中惨叫着结束了作恶的一生。
在这场死战开始前，他们就已经接受了来自丹塔利欧的改造。但即使是窃取了一缕不属于己身的禁忌之力，已经实现了全方位的脱胎换骨，他们所有人在实力上依然与这三位古老的神官存在着跨维度的差距。
革正团的使徒们，无论他们每个人曾经拥有什么样的身份，享受过什么样的幸福和苦难，在同样的惨剧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们就这样像被拖拉机碾过似的，和被殃及的花草无异，用脆弱的血肉之躯在生命中的最后几秒钟绝望地挣扎。
火光冲天的绝景仿佛是为肆意妄为者布置的坟墓。在这燃烬的大地上，还有时不时爆发的，火雾战士们兴奋狂喜的呐喊，那听起来犹如凯旋的高歌。不用想也知道的吧？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属于他们的成为非人生物的唯一意义——复仇，已经达成了。
成功实现壮举的顷刻间，又有一窝蜂的使徒涌了上来。即使各自契约的红世之徒大惊失色地叫喊他们的名字，这些在交易中兑现了报仇大业的“人”们也已然不在乎了。哪怕下一秒全身被利爪撕裂或贯穿，或是被火球正面击中身体，他们依然狂笑或呆滞——记忆的泡影化作走马灯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但刻骨铭心的唯有亲手手刃仇人的喜悦，以及大仇得报后的空虚，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不外乎这两类东西。
虽然双方各有损失，但总的来说战局还是朝一方单方面地倾斜。火雾战士们高吟凯歌，浴血奋战，逐渐打入了“真宰社”的内部。
在革正团的战线被逼入绝境之时，漆黑的怪物再次诡异的出现。它们撕裂火雾战士们的筋骨，**着从内在滋发的血肉，并以此强化和补充形体。
于是乎，“大地四神”立即选择了迎战。战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
琪娅拉驾驶着“佐丽亚”，带着萨雷从机器傀儡和化妆舞会交锋的战场上飞过。
欧德莉娅像是想从发饰中探出头来似的窥探着外面的情况，该说是兴奋么……她看上去似乎异常的激动。
“哇哦哦——！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种大场面了！诶诶？不是吧？搞什么啊，我明明记得教授的那些磷子可是会爆炸的，化妆舞会的那些人这样子打不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唔姆……暂时不会，一个炸了全部也就炸了，以那个人的疯脑筋可不会考虑什么战略意义，干脆就全部炸完去，”维捷露娅严词厉色地解释道，“仔细看，虽然磷子在失去作战能力后会自我引爆，但在那之前大部分的徒都已经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击破这些滑稽的磷子的，毫无疑问是远处的大炮。”
基佐同意道:“近身作战的部队只要起到的是阻拦和牵制的作用，以这些化妆舞会的红世之徒的实力，就算全部算上，破坏一台玩具也需要不少的力气。制定这个战术的人多有考究，想来也对那个人有所了解。”
欧德莉娅的嘴唇中发出声音:“可是……在磷子自爆之前就退到安全的区域，看似合理，但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你要说哪里安全……我想其实哪都不安全啊。你们别忘了那爆炸的火力，怕是来不及退走就被淹没了——诶？怎么被爆炸殃及的徒，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只见地面牵制的红世之徒们并没有使出强力的自在法对抗丹塔利欧的巨大磷子，而是选择将它们以两个或三个为单位进行分组，然后将一部分的磷子诱导至一块。
欧德莉娅恍然大悟。同时，维捷露娅耐心地继续替众人向双胞胎姐姐解释道:“爆炸虽然看着唬人，但只要把磷子凑到一块，实际效果就会削减许多了。他们正在皮尔索因和利贝扎尔的指挥下将这些磷子分小组的集结在一块，最后再利用重火力一举歼灭——在那之前，他们只需要退出这个爆炸范围就足够了。”
基佐点了点头:“只需要逃脱单一的爆炸范围就足够了。哈勃利姆指挥的远程火力一直没有发起攻击。那么作战的关键，就在于牵制部队的诱导任务是否能够顺利完成吧。”
萨雷往下方看了一眼。话虽如此，在体格差距巨大的近身战中，这些渺小的徒在巨力面前没有优势，就像蚂蚁一般脆弱。虽说老爹造的这些磷子十分笨重，但依然有不少的红世之徒丢掉了性命。
（不错的作战方案，只是看起来……仍然有不少的徒在爆炸中丧命，战争这种东西果然难随人意。）
他微压风帽，低声向爱徒说道:“我们走吧，琪娅拉。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战斗。”
“嗯。”
“佐丽亚”跨过化妆舞会与火雾兵团的战场，径直冲向“真宰社”这座高塔的顶端。
然后果不其然的，见到了最不想看见也必须面对的家伙。那个人藏在建筑中央的控制室内，正透过一面透明窗向他们展现出了熟悉得在熟悉不过的咬牙切齿。说起来，几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也是类似的光景，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败北耿耿于怀，甚至不惜费尽心血复刻同样的场面，铁了心也要铲除自己这个“逆子”。
上次，丹塔利欧利用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逃生舱成功逃出生天。既然是名场面复刻，那么萨雷便表示不会再度失手，同时在心里跟自己默念务必要好好对待这位老“父亲”。
“好久不见了啊，”个性使然，萨雷敷衍地打了声问候，“老爹。”
“混账萨萨萨萨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我最糟糕的败作！居然这么急着跑来送死，看来打从上次放跑你之后，直到现在你也一~点~都~没有长进啊！！”
对于丹塔利欧嘴巴飞出来的炮弹连珠，萨雷从来都表示左耳进右耳出，他呼了口气，取出挂在腰间的“莲格”与“扎伊特”，罕见的严肃起来。
“到此为止了，这一回，你的那些保护神可帮不了你，做好觉悟吧，‘生父’。”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该死的……就由我来亲手——斩断这份孽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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