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家人产生的亲情,由伴侣产生的爱情,由友人之间产生的纽带。这个世界不像他所在的那片只有黑暗的地方,这里有的那份自己在那时从未见过的,可以被称之为“光明”的一面。战场上的士兵为了部落上阵杀敌,那时的他冷血而残酷,然而回到家中,他却会笑着冲他的妻儿说一句“我回来了”,然后将其拥入怀中,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什么战场上的血腥味。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微妙地处在一个“平衡”之中。
他感知到了这个中间点的存在,并为此而喜悦。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后,他心满意足了,决定离开。
“怎么……你这就要走了么?”
后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只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对自己十分熟悉的样子。
他的样子竟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连同说话的声音也有几分相似。
“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这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上次开口是什么时候了。他其实不好奇对方对他那份熟悉的异样感,他只是单纯地对自己被监视一事感到不满而已。
“只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在,仅此而已。”
这个陌生人以自来熟的语气说出了令人难以理解话语,对其的接近,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你在监视我?”
“职责所在,若没有我,你会变成一个麻烦的祸端。”
“我是祸端?”
他对此表示诧异,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祸端……大概是灾害 ,带来生灵涂炭的存在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称呼他,但这无疑带给他一种感觉……这股有心而发的冲动——渴望着用这双甚至能够撕裂空间的双手将其撕裂。这种感情……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说是“愤怒”。
他见过许许多多由所谓的怒火而引起的悲剧,战争、瘟疫、饥荒……因为双方的不信任,争吵,或者是基于第三者的挑拨离间,最后各方大大出手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
这是无论是“徒”,还是人类,都拥有的黑暗面。
他也不例外。就结论而言,这是生物所拥有的理所当然的本能,何况他讨厌被单方面地定义。
“既然你敢这么说……莫不是你有什么根据?”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首先我想问,都过了那么久了,你有名字吗?”
“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那恕我失陪了。”他心里涌出了一丝无名火,但很快把他压下去了。
“如果还是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的话,红世的使徒和这边的人类,可是会为你起名的喔?”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万能的化身,是连世界的法则都能违逆的魔神,唯一能抑制住你的只有你自己的框架以及……与之相对立的我而已。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会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即便是你这样无视规则的极端,也会有相对应的存在来遏制,那就是我,由这个世界自发的抑制力而诞生的……‘循理神’。”
“神……?”他不禁感到诧异。其实他理解这个词的意义,对于人类来说那可谓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不过也只有幻想才无法触及吧,换言之,“神”这个“生物”,可谓是立足于人类幻想的顶点。
全知全能,无所不能,洞察万物,森罗万象……所谓的“神”就是与这一切相匹配的存在。既然这个男人自封为神,那么经他所言的与之相配的自己,难道也是……?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身为“神”的自觉,倒不如说连作为神要做什么都不清楚。单论现在的他,是绝对无法成为神的。
这个男人接着说道:“我很庆幸你没有出手干涉这一切……我指的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以及……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的战争。”
“因为我没有去做这样事情的理由。”
“这样就够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理’所构建的,自然界历史发展的进程,当然也是‘理’作用的结果——战争、疾病、天灾、人祸,火雾与徒的厮杀也是如此,干涉?大可不必……一切都会改变又或者……都不会变,这样就足够了。”
(‘理’?)
他在听到这个词后愣了一下。事实上他开始并不理解其中所包含的意义。然而,这其实并不难理解。迅速地分析了对方的一番话语,进而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后,他在心中便有了对话的方向。
(这个男人的心中,有着无比坚信着的事物。)
显而易见的事实。任何蛊惑的话语,对于圣洁之人来说不过如身外之物,可是,若是把矛头指向了他们所敬仰,所歌颂的事物呢?要是把这个作为矛盾与胶着的突破口,说不定能在对话中占据主动权。再合理在明显不过的事实,用没有能够将意义完全表达出来的口吻,就犹如纸上谈兵般可笑。
往深一层地来讲,这个“人”所说的话,也让他无法认同,甚至令他感到不满。说实在点的,从一开始,他就讨厌这个家伙。
他猜想对方肯定是以一副事态尽在掌握的样子洋洋得意,这样的话想想就让他气愤。
附:他们的相性从出生开始就很差。
那么,对于这样的对手,就应该理所当然地采取这样的手段——
“是吗?原来你把这个世界的可能性都交给你所谓的‘理’了啊。”
浓厚的杀意一瞬间连空气也冻结。
“你什么意思?”
顿时循理神眉头一皱,察觉到了这番话语当中挑衅的意味。很显然神明大人对这种轻蔑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的目光犹如雄鹰搜索猎物的视线般锐利。显然,他无法接受对方的话语。
如他所料,这个男人的意志产生了动摇。
“我的意思是,构建这个世界的绝对不是你所谓的‘理’,而是蕴藏在每个生物个体当中的潜力,那份独属于他们每一个个体的可能性,是他们的可能性造就了这个世界。善与恶,美与丑,绝望与希望……在这个黑夜与白天相间的世界当中,这份平衡是由每一个个体组成的,而不是控制它进程运转的‘理’。”
“无知 !”
循理神的愤怒犹如青之烈焰,刹那间,他的力量随着怒火而外放,急剧压迫感的威力甚至令周围的草木一下子失去了生命,湛蓝的天空瞬间化作突兀的黄昏,连正在天空翱翔的鸟儿都意识到了不可逆转的危险,恐惧迫使着他们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逃离。
“我本以为,诞生于夹缝中的你本如出生之婴儿懵懂无知,在接触到红世与现世的时候却表现出了极强的好奇,本就是由世界的‘理’所诞生的我是来扼杀你这样破坏平衡的存在 !若不是看见你如此单纯地认识这个世界,而且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破坏平衡的行为的份上……我才没对你动手。你对善恶有充分的讲究,对平衡也有自己的认识,可是……为什么……你居然不承认‘理’的存在?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性质差异么?若不是‘理’给了你最根本中的根本,让你姑且还算是属于‘这边’的一份子,不然你以为自己还有如此庞大的存在之力——这份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吗?可是到头来你自己却否认了它的存在,多么可笑 !真就好比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和生你养你父母的孽障 !”
循理神的怒火仿佛连天地都能吞噬,然而他却不以为然,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触碰到了这个“神”最本质的一面。
到底为什么要称为“神”?无所谓的定义有什么意义?反正都是不知多少年都不会与活人碰面的家伙。
“原来是这样,你就这么沉溺于‘理’啊。也难怪……受到恩惠的你会如此地维护它……”
“无论你说什么,‘理’都是存在的。现在的我站在这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循理神很坚定,他不是那种能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家伙,对方十分清楚,也因此,他不屑地笑了:“不过是抑制力罢了,你想想,这个世界不就像一个生存着成千上万种生物,有着系统功能的巨大圈子么?而且,单单凭借这个世界的自我调节机制,也配称为‘理’吗?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呵……”
“我无意与你在此作战,毕竟你没有做任何破坏平衡的行为。”
对方只上前了一步,但就这一步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以及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决策手段了。表明意向的话语,实际却暗藏着威胁性的刀锋。他再清楚不过了。
循理神继续说道:
“但你若敢越雷池一步,你会死。”
“那你先教会我,什么是死吧。很多事情我都亲自体会过了,唯独死……是没法体验的呢。”
“是吗……你依旧对这个世界抱有好奇之心呢,那么你终究是个小鬼而已,最多比较碍事,但你没法决定什么。我只能向你祈祷,让某天的你怀着这样的感情,溺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求之不得。”
他淡然地回答。
循理神离开了。与刚见面的时候,那份来去自如的感觉不同,他是怀着愤怒离开的。对方的话点燃了他内心的烈火。他的内心充满了决心,决定一定要不惜一切地将自己消灭——是不可能的。
他自顾自地戏笑那家伙。
“真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呐。”
这个人的心里坚硬却脆弱。这就好比当最坚锐的矛去刺最坚硬的盾时,矛竟然掐在了盾的裂缝里,当偷袭的敌人来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是应该拔出最锋利的矛反过来将贼人刺穿,还是用坚如磐石的巨盾进行防御让他措手不及呢?
可是,就算再怎么碰撞他的逆鳞,他也依旧不会凭借着愤怒的感情将自己撕碎。愤怒与恩怨,对那样的大圣人来说不过是琐事罢了。他永远不会凭借着感情用事,或许……这也是他称作“循理神”的原因吧。
再怎么说也是生物,会因为愤怒的感情而咆哮,但这股冲动绝对不会抛向无关人士。简直就是个无所谓的大好人。
不过感动什么的也太过头了。比起他,这样的人,绝对会在像他这样的人毁灭之前,在那其他人都即将走向巅峰的时刻,自己却率先走向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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