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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刺耳和难听,不过姑且是能让人听懂。
事到如今才意识到情况是有多么糟糕的琪娅拉迅速拉起了萨雷重伤未愈的胳膊。
“师傅,我们快走吧!欧德利娅和维捷露娅跟我提到过的,那是一种毁灭性的自在法,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匹敌的,所以说……”
“……”
这个曾经告诉过自己临阵脱逃并不是什么丢脸事情的男人此刻却闷不做声。
“师傅!!”
少女已经强行将他拉起来了,那张无疑可以称得上绝美可爱的容颜,突然因为急躁得试图迸发而出的泪水变得让人心疼万分。萨雷静静地凝视着她焦急的容貌,用操作线拉起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明明凭借我的速度,肯定可以……!”
“所以我才说‘来不及了’。”
“诶?”
“傻瓜,恐怕你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吧,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件事。”
这一回,并非是因为没有咨询而不再出声,三位红世之王只是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才没有……我还可以……你看我还能运用存在之力,召唤出‘佐丽亚’这种事情……!”
这一回,两边的发饰没有散发出回应自己期待的光芒。手足无措的少女心里涌现出绝望的无力感。
“怎……怎么会?欧德利娅,维捷露娅?”
两位姊妹没有回答,她们就好像并不存在一般。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没看见现在情况紧急吗?还不快点……”
“琪娅拉,”年长一方的魔王轻声地说道。她们的态度很明确——
“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极光射手’的力量了。”
“强行使用下去,就是在加速透支自己的生命。你忘了之前你都是怎么战斗的吗?”
“可……可是比起那种事情,不做些什么的话大家都会……”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强行透支生命,也飞不出这座城市。”
欧德利娅为情绪激动到毫无条理的琪娅拉划出界限。这便是无限制地使用无限存在之力带来的弊端,根本没考虑到自己身体的实际承受能力。
少女也跟着沉默了,双膝跪地,身体像失去力气一般瘫在地上,剔透的泪水在眼眶子不停地打转。无助的痛苦,力不能及的无奈,甚至连最后反抗的一丝力量也一并失去了。她试图痛斥自己的无能,却哽咽到无法开口。同她契约的两位不会欺瞒自己,只是平静地托出这个苦感的事实。萨雷叹了口气,用手将她眼角处的泪珠剥落。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迟早要面对的火雾战士的终点。无论我们变得多么强大也逃不过的,最终都会迎来的这样一天,只不过嘛——”
萨雷扭头朝向另一旁厚重身影,嘴角禁不住上扬,露出了迷之自信的微笑。
“我想,你肯定不会就此坐以待毙吧,真人老爷子?”
“嗯。”
封神大阵自行解除。已经从巨人姿态退化为一滩烂泥的黑色物质此时已经提不起威胁。然而祁凌四周的四张符咒依然没有消失。
“虽然是一个没有退路的方案,但我希望两位能把剩下的力量借给我。我会再次施展阵法,但这一次因为是仓促之际,所以需要你俩的配合。”
“反正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萨雷将骰子掷出。他看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恐惧,亦没有死亡的概念。古老的火雾战士完成了复仇,在被时间磨平了棱角的最后都是这副模样。
祁凌回答道:“那就是答应了。亚西斯施展那个自在法也是需要时间的,期间他肯定会利用‘清净之棺’保护自己,所以就不用考虑打断了。二位,请分别站到四张符咒的东西两角。”
“然后呢?”
“尽可能地注入存在之力,维持符咒的形态。把它们当做一面防御用的盾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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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钥匙丝线”被不知何时安置在了埋藏在御琦市当中的成千上万个火炬。耗费了如此大量的火炬,“棺柩裁缝师”这一回无疑能将那场战争的绝景再现——
不,甚至比那时候更可怕。那个疯子打算做的事情,从来都只有超越而不是再现。
三位火雾战士和千名使徒组成的兵团已经将防御的壁垒准备就绪,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祁凌修改好的防御型阵法完全成形;哈勃利姆的“荧燎原”已经将包括火雾战士在内的所有人强化到了极限。
硕壮身躯的背后是巨大的羽翼,戴着和全身基色同质的青色面具,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眼神。
尽管如此,每一个在场的红世生物还是产生了被野兽盯上……不,比那更可怕,更像是被恶魔邪祟附身的感觉。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的亚西斯,就这么静静地俯视着这座在“封绝”静止状态下烈火燎原,残砖破瓦,已经一半沦为地狱的都市。
哈勃利姆望向自己的部下,不出意外的发现他们的动摇和自己预想中的丝毫不差。就算他们没有听说和经历过那场大战里,身为“九垓天平”之首湮灭众生的事迹,面对和自己实力具有本质差别的敌人,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无疑是这些弱小的徒无法承受的。
同一时刻,站在大楼楼顶的琪娅拉和萨雷在祁凌的调配下站到了阵法的左右两端,他们的面前各是一张一人高由存在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符咒,咒面上无疑是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她们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互,都意识到了彼此之间藏在心里的复杂的神情。然而就算是抵达了人生最后的终点,他们也无法将那份重要的感情告知于对方。
位于主控位置的祁凌站在中间,现在的他需要同时兼顾阵法的两个位置。防御型的阵法是将阵内火雾战士的存在之力有机结合在一起,从而达到倍数相乘效果的特殊自在法。人数是否充足以及个人实力的强弱决定了阵法的上限。
“出——”
祁凌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召出的钝器随风大振,器身上的符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弹射而出,并化成了一道数米高宽的鬼门。只见夺目的金光随钝器上的大咒字升腾而出,并在主人的身后瞬间化作了一个约莫十米高的巨大身影。
有道为——
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临。
“冥神镇将”神荼郁垒以不完全显现的姿态从门中移步而出,但此时的他全身轮廓更为清晰,浑身上下的甲胄散发着灵异的光芒。他正是组成修改后的封神大阵的最后一角。
下一秒,原本因为神荼郁垒的降临而停止的风压再度席卷开来。青色的堕天使凶光乍现。
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灭绝犹如核爆。以青色巨影为中心,由内向外扩散开的蘑菇云是将一切生命特征瓦解的毁灭力量。
连存在过的痕迹也别想留下——飞鸟禽兽,花丛草木,被因果孤立的空间静止在原地的人们同样无法幸免。青色的恶兆之花不会允许视野内存在任何活着的生物。所有抵抗的人迎上的同时,连顽抗的意志也几乎一并瓦解,全身像是要朝四周撕裂开来。
只是碰到就很清楚了。这不是单纯的将事物毁灭,而是把目标锁定在既定的生命,将其存在的性质进行无法干涉的强行转化。
在这种概念性的力量前,没有第一时间化为虚无都是一种幸运,然而这不过是将短暂的余生延长了数秒罢了。
巍峨巨影近乎破碎,差点无法维持显现于此的身形。但这样下去不过是苟延残喘。
(果然还是挡不住吗?)
浮现类似念头的不只有他。骨骼尽碎,筋脉寸断,肌肤间出渗出覆盖整条胳膊的鲜血。不断传来的剧痛直击神经中枢,萨雷预感到自己的手臂讲要在下一秒脱落。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能走到哪一步。生命的最后,他觉得自己也活够了。本来自己就是因为一场坏运成为了不知所谓的火雾战士,能以这种方式堂堂正正地收场倒也不坏。没有复仇的概念,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憎恨之情,仅仅是因为这个身份,他做了许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然后度过了一段与常人不一样的人生。只不过,要说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他的心中仍有挂念不下的存在。
少女依旧在咬牙坚持,她仍然没有放弃。事到如今她依然想着绝对要将自己的师傅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已然发现这一点的萨雷真是无奈而又欣慰。即使她依旧表现得那么稚嫩,而且不时依赖于站在自己的背后,其实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吧——自己早已经成为了一名独当一面的火雾战士这件事。
(至少,要让她活下来。)
男人只是单纯地渴望着。此即,他奔赴黄泉前的最后心愿。比起无所事事的自己,那个少女应该还有更为光明的未来。只是很可惜,这个不称职的师傅没法继续陪着她了,就当是自己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搭档的无言貌似也是在默许他的想法。于是 萨雷将保护自己的屏障完全舍弃,同时将力量转移到另一旁的少女中。
“师傅?!你……!”
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但能够通过嘴型知道她说的话语。这么任性还真是非常抱歉。
(不好意思啊,琪娅拉……)
之后肯定会把泪水哭干吧,说实话真的不愿意看到,然而这位少女无论如何都必须站起来。也不知道离开了他之后,琪娅拉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呢?
“——!”
用尽力量的最后,是身心都投入到松弛状态下的放松感。被那道强光吞噬掉的生命似乎不会感到死去的痛苦,这还真是一件幸事。
(终于……结束了吗?)
是,而又不是。
(?)
就像上个世纪拍摄的影片中切片的场景一般突兀而冒然。眼中的灾厄眨眼间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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