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眼睛噌的亮起来，“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沈合欢柔和笑笑，从她手里接过小紫貂，从它头顶抚摸到后背，触手一片柔软细滑，脊背上那一条黑色针毛都在闪着油亮光泽。
她又摸了两下，想了想，牵起小姑娘的手，低头看着她笑意不减。
“姐姐带着你一起去吧，到大夫那里你还可以陪着永生。”
小姑娘有片刻迟疑，回头看了看还在把头埋进饭碗里的难民们，扭过头来又看看趴在沈合欢怀里的紫貂，回过头来天真无邪答应道：“嗯，那最好了，我也想陪着它。”
沈合欢一手怀抱着紫貂，一手牵小姑娘走出营帐，路上拦住一个抗运新制好的羽箭的将士，问了他军医的营帐是哪个。将士热心指了路，彼时天色已黑，她便带着小姑娘进了军医营帐。
帐中三位大夫显然不认识沈合欢，她放下紫貂，从腰间解下一块玄铁令牌，举到三人眼前，客气礼貌道：“我是易王殿下手下的侍卫，不知道三位谁是医战马的大夫，能否给这个小紫貂看看腿伤。”
一个高而干瘦的白胡子老头上前一步，对她作了个揖，“小人便是。”
沈合欢把紫貂放在桌子上，那位军医上前查看，估计是岁数大了，老眼昏花看不真切，让其他其他大夫举着油灯在旁。
他把脸凑上去掰着紫貂后腿细细查看伤口，看完也说是捕兽夹子的夹伤，当即从柜橱里取出药箱清洗上药，那小东西竟然也出奇的乖顺，没有半分挣扎。
沈合欢看着旁边满眼关切的小姑娘，她刚从身上解下来裹在她身上的披风，邋邋遢遢像是裹着条被子。
便拉了拉她的手，小姑娘回过神来抬头瞧她，沈合欢弯眼一笑，“跟我出去一下，给你换身衣裳梳洗梳洗好不好？”
小姑娘张口想拒绝，沈合欢知道她想说什么，便道：“放心，伯伯们会照顾好永生的，等带你换件衣服就回来接它。”
她这才犹豫点点头，跟着沈合欢去了。
军营里最容易稀缺的东西，除了粮草，大概就是女人。
今天刚到军营忙忙碌碌大半天，她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要去住哪这个问题，好在有人指点她那里有个帐子，说里面住的都是女眷，可以去那儿暂时凑合一晚。
沈合欢带着小姑边走边聊，握着手里稚嫩绵软的像面团的小手，开口对她如调查户籍似的发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家里可还剩其他什么人？是被哪边的蛮子捉了去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哥哥为什么没能一直陪着你，他是因为什么不幸离开的呢？”
小姑娘对她初识印象极好，觉得她和善可亲，这会儿她一连串的发问打破了小姑娘对她的好印象，本来渐渐放下的警惕心又噌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低着头不敢对上她那双笑里藏着敏锐锋芒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叫小霏，家、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哥哥是是被饿死的……”
沈合欢看着她头顶发旋，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忽然拉着她的手多用两分力气，攥紧上前一步蹲在她面前，两手搭在她肩膀上，直勾勾看着小霏的眼睛，道：“一会儿就好好呆在营帐里别出去，等着姐姐把永生给你抱回来，好吗？”
小霏紧张的一直眨着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捏着身上披风的一角心虚的不敢看她，嗫嘘着声音小声回答：“嗯……好。”
沈合欢起身，要继续拉着她走，小霏却立在原地没动。
她一下没拉动转过身来她，小霏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委屈的看着她。
“姐姐，我不知道什么，我真的就只是想让你救救永生。”
沈合欢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嗯，姐姐信你。”
两人到了地方掀开帘子一进去，只见满屋子花红柳绿明镜彩衣，女人们光着脚调笑嬉戏笑的花枝乱颤，更有甚者衣服都没穿好袒胸露背就坐在镜前描眉画眼。
这哪里是寻常的女眷，分明一屋子军妓。
沈合欢脸刷的黑了一层，抬手捂住小霏的眼睛，就要转身往外出。女人们一见这身着戎装的漂亮干净面孔，也停下娇俏怒骂的嬉笑声，纷纷围过来伸出丰腴而带着体香脂粉香的胳膊拦住她们，拉长声音故作娇嗔。
“哎呦呦，这莫不是新来的妹妹？长的可真是俊呢！”
“是啊，这还穿着一身军装呢，魏参领可最是喜欢这种又清丽又飒爽的姑娘呢！”
“哎快别说了，人家气质不凡，万一是个正儿八经的提督副将，冒犯着可有你们受的。”
沈合欢听着她们酸溜溜的话语，捂着小霏的眼睛，沉默着再向后退一步。
她也不是看不上这些陪笑卖艺，甚至卖身为生的姑娘，只是身边还有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让她看见实在影响不好。
她微微弯腰对她们施了一礼，“各位姐姐安好，我只是想带着这位小妹妹找个地方洗两把脸，换身可以遮身的衣裳，并非有意入姐姐们的营帐，还请各位见谅。”
“真是够客气的，咱们这衣裳多得是，有热水有毛巾，需要的话给这小妹妹上个红妆也不是问题啊，只是这姑娘这么小你也忍心放出去？”
沈合欢拨开伸向自己胸前涂着艳红色丹蔻的纤纤手指，反手抽出别在背后腰间的令牌举到众人面前。
“我是易王殿下手下二等侍卫，孩子这么小，各位姐姐慎言，没什么事我们不敢叨扰了，先行告退。”
女人们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认识篆刻在令牌上的繁复古文？不过字虽不认识话却听的懂，一听是易王殿下手下的人，纷纷不敢再张牙舞爪言语酸讽，或低着头或看别人遮掩尴尬。
沈合欢心说这易王殿下的名号还真好用，收了令牌转身要带着人走。忽然从被众人围观的圈外穿出一声懒懒洋洋的女声叫住，听上去比围在身边的这些女人轻佻的声音老气许多，语调低沉却更加稳重。
“好了，一天天斗鸡似的，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清白干净，都给我回来，该干嘛干嘛。”
女人们翻翻白眼撇着朱唇走了，沈合欢四下寻找声音来源，定睛一看，只见矮榻上一个中年女人正在起身坐在榻沿上弯腰穿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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