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谢过胖老板,拿了桂花糕献宝似的递给苏言。苏言白了他一眼,勉强接了过来。
比起什么桂花糕,她现在更希望去到地上面。
在苏言的催促下,三人很快赶到离莲都最近的出口,打开那山沉重的石门,顺着光线昏暗的甬道一路向上。石台阶潮湿得长出了黄绿色的青苔,且几百级几百级地连在一起,若换做是普通人,爬这楼梯得用一两个小时,且第二天定然双腿酸痛得连床都起不来。
“苏言,你慢一点,我们不着急的。”苏言在前面一路飞奔,柳虔在后面边追边喊,“你上午和薛逸尘打架的时候脸色那么差,现在省一点力气吧!”
苏言哼了一声,脚步却不曾放缓:“不要小看我!”
柳虔在薛晓的嗤笑声中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向上跑。苏言的固执程度,两人都一清二楚,谁都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待到苏言跑得都有点腿脚发酸,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亢长的甬道尽头。木制的活板门就在头顶,苏言大喜过望,想要打开活板门,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
旁边放着一架做工十分粗糙的梯子,看起来马上就要散架了,苏言把那梯子搬起来,打算用它来垫脚。谁知那梯子不仅只有马上要散架的样子,它是真的准备坏在苏言的手里了!
苏言才轻轻一碰,那梯子就彻底散了架,发了霉的木头和生锈的钉子散了一地。赶上来的两人看见苏言抱着一堆散落的木头,顾不得把气喘匀,都捧腹大笑。
“笑什么啊?!快点来帮忙!”苏言一看他们俩就来气,怒气冲冲地喝道,“这梯子坏了,我们怎么上去?”
薛晓用力憋住笑,走上前去,只一抬手就拉到了活板门的把手,十分轻松地打开了通道,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言看薛晓做得这样轻松,不禁又想起自己刚才踮着脚也没够到那把手,羞得满脸通红。柳虔感叹出了她的心声:“个子高真方便啊。”
虽说柳虔本身长得也很高,可他还是比薛晓矮上一点的。
苏言瞥了他一眼,嘟囔着说道:“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苏言为了证明自己,于是想要抢先出去。刚才她之所以不跳着够把手,就是因为怕自己没控制好力道,跳得太高撞了脑袋——她对自己的跳跃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于是苏言轻巧地一跃,很顺利地从木板门钻了出去,回头一看,那两个人居然都是双手一撑,就把自己撑到了地面上,最后一个出来的薛晓还顺手拉上了木板门。
苏言实在不愿意再去想自己的身高问题了。一定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没什么大不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薛晓笑着对屋主打招呼:“李兄,从你这儿行个方便,打扰了。”
那屋主一副书生模样,细长眼睛塌鼻梁,见来者是薛晓三人,摆了摆手说:“没事,天天都有人打扰我,我都习惯了。”
“那个,李兄你放在下面的梯子烂掉了,放把新的吧,不然有人上不来。”薛晓说着,故意瞟了苏言一眼。苏言当然看见他瞟自己,在他胳膊上暗戳戳地拧了一把。
薛晓装作很疼的样子,一下捂住自己的胳膊:“干嘛掐我!”
“看你一脸欠掐的样子,所以就满足你了。”苏言答道。
薛晓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对屋主道别,推开了通往外面世界的门。
终于能看到太阳了!苏言满怀欣喜地向门外看去,结果——
结果屋外正下着晚春罕见的瓢泼大雨。
灰蒙蒙的云将天空遮蔽,根本看不见太阳,更别说暖暖和和地沐浴在阳光之中了。
“啊,忘记跟你说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总是下雨下个没完。”被薛晓称作“李兄”的屋主挠了挠头,“要不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等天晴了再说?”
“谢谢李兄,不过还是算了,我们急着赶路呢。”柳虔在旁边答道,“多亏李兄开的是杂货店。这里应该有卖伞吧?”
“当然当然,我妻子很喜欢花时间做这种玩意儿。”他起身,熟门熟路地翻出三把油纸伞来,“但是今天出去的人有点多,所以伞卖的很好,这大概是最后三把了。”
“那我们还真走运。”柳虔说着,掏出荷包来付钱。
三人撑起油纸伞,告别李屋主,迈入雨中。这雨不似初春似的纤细如丝,聚在一起更不会变得烟雨朦胧。那雨点毫不温柔地砸在三人的油纸伞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啪嗒”声,然后依依不舍地滚落下来,或是滴在地上,沁入了潮湿的泥土,或是滴在头发上,衣服上,将它们全部打湿。
雨下得越来越大,那三把可怜的小伞已经无法撑住那瓢泼大雨了。苏言早就浑身湿透,暗红色的陈家制服紧紧贴在身上,平时柔顺乌黑的发丝也黏糊糊地粘在脸上。
她讨厌把自己弄湿。
苏言掸掉粘在睫毛上的雨珠,有些不悦。是她自己不想再折中去驿站休息的,可她现在很不爽,因为这场雨。
薛晓倒是一脸开心的样子,他似乎一直很喜欢下雨天,苏言甚至觉得他根本不需要那把伞。
“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雨吧?我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柳虔再一次说出了苏言的心声。苏言立刻举双手赞成,还差点把伞弄掉。
薛晓只得少数服从多数,在路边随便找了家旅店坐下。苏言把自己擦干,这才不至于冷的发抖,而柳虔也在做和她一样的事情。只有薛晓在窗前呆呆地站着,什么也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他在想什么呢?苏言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思一直很难懂,有的时候幼稚得像个小孩,有的时候又神秘感十足,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不擦干的话,你会感冒的。”柳虔一边擦自己的头发,一边像老母亲一样对薛晓训话。
薛晓这才从游离状态中脱离出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体还没有那么差。小兔子淋了雨才会生病死掉呢,我又不会。”
“你把人家的地毯全部弄湿了啊!快一点,不要啰嗦了。”柳虔把他拖到身边,然后叫他自己拿手巾把身上的水擦干。
“你们不觉得淋雨很舒服吗?雨水从脸颊滑落的感觉……”薛晓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话,声音很小,但足够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觉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为什么?”薛晓觉得很惊讶,于是又开口问他们原因。
“黏糊糊的。”苏言首先说,“我讨厌被水包裹的感觉。”
“我主要是觉得处理起来很麻烦,尤其是还要顾及到你这个奇葩。”柳虔说道,“你根本就没有擦头发吧……快一点擦干净,水滴到我新换的衣服上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不管是新衣服还是旧衣服,都是那骚包的鲜红色。”薛晓吐槽,“又不是姑娘家,还喜欢穿那么艳……远看以为是个美女,走进一看是个壮汉,这会叫人很失望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除了黑色,还穿过别的颜色吗?死气沉沉的……你现在又不当刺客,又不做小偷,穿夜行服又是意义何在啊?”柳虔一听不干了,立即以牙还牙地讽刺他,“晚辈不要怀疑你前辈的审美。”
薛晓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苏言知道,他绝不是说不过柳虔,这家伙只是懒得说话而已——毕竟他是以伶牙俐齿而闻名的嘛。
“啊,对了。”薛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一样,慌慌张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纸袋子来。
那纸袋显然被他藏得很深,一点儿雨水也没有沾到,薛晓摸了摸袋子,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冷掉。”
说罢,他将那只袋子递给苏言:“现在趁着还有点温度,把它吃了吧。”
纸袋子被揉的有点皱,苏言勉强辨认出那是自己因为嫌麻烦而塞回薛晓手里的,装有桂花糕的纸袋子。
那家伙居然一直惦记着!苏言稍稍有些感动地接过纸袋子,打开它并把一块桂花糕取了出来。
桂花糕散发着桂花糖和糯米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钻进苏言的鼻腔,略微融化了的糖浆粘在她手指上,也是黏糊糊的。但这种感觉,她好像并不是很讨厌。
苏言将那块桂花糕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活像一只松鼠。桂花糕是她最爱的甜食,桂花是她最爱的花,若是这个时候有她最爱的家人相伴,那该有多好……
苏言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低落。不能立刻回到兄长们身边去,她难受极了——都怪这场大雨。
薛晓在苏言回避的情况下换上了干爽的衣物,继续站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犹如有迷雾缭绕一般的雨幕。
他为什么会喜欢下雨呢?难道是因为凉快吗?可是现在还没到夏天,并不会叫人感到热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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