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瞥见一支长矛向她的后背刺来,一闪身躲过,随后反手抓住长矛的柄。手起剑落,鲜血四溅。
即使慕容杰不在这里,也必须尽快找到大将才行。苏言一边应付着潮水一般的敌人,一边疯狂寻找着敌军将领标志性的紫衣。
“慕容杰,你给我出来!”苏言大喊,手中剑挥舞不停。翊华锋利无比,每一刺都能轻松地刺穿厚重的盔甲,刺穿敌兵的心脏。忽然,苏言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慕容杰,好啊,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苏言心中暗笑,高高跃起。箭矢像雨点一样向她砸来,却统统被剑背挡掉,她从天而降,翊华顺势狠狠劈下,那披着紫色披风的将领瞬间倒下。
苏言用剑尖挑开紫色披风,眼前的人让她暗叫不妙——那不是慕容杰!
正在此时,一柄唐刀架在了她的脖颈边上。
“哟,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慕容杰轻佻地笑着,“呐,那个人……穿着我的衣服呢。苏姑娘下手真狠,把我最好的一件袍子都砍成两半了。”
“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赔偿我?”
苏言忽然下蹲,随即翊华有力地挥出:“少给我嬉皮笑脸,今天就是你慕容杰的死期!”
“哎呀哎呀,真是好险呢~”慕容杰轻轻一跳,随即一个转身,唐刀又一次架在了苏言的脖子上,“小姐,不要乱动了。”
苏言冷哼一声,狠狠给了他一记肘击。慕容杰吃痛,连忙捂腹后退,危险地眯起眼睛。
“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杰挥刀斩向苏言,被苏言用翊华挡住。翊华嗡鸣着,刀剑颤抖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言想要挑开他的唐刀,可慕容杰速度更快,左手一出,一柄短匕首没入了苏言腹中。
七毒?苏言大惊失色。这匕首不是薛晓的吗?难不成……薛晓出事了?
“阿言——”苏言听见陈峰的大喊,只感觉头部和腹部疼痛无比,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匕首上显然涂了毒药。慕容杰显然是料定苏言动弹不得,将她扛在肩上打算后撤,刺痛感却使他骤然停下——苏言的剑刺穿了他的左肩,他一低头就能看到翊华泛着寒光的剑尖。
慕容杰正打算再给苏言一刀,那把短匕首却被飞来的一箭射中,强大的冲力使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慕容杰回头,肩上扛着的人却不见了。他终于不再游刃有余,眉头紧皱着面对着那个人。
苏言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陈峰怎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不明人士掳走?他大声命令道:“全部撤回营地去!”说罢,便骑马追上去。无奈身前满是叛军,陈峰于是将手中大刀用力掷出。铁链连接着大刀,只被他这么一甩,就飞速旋转着砍出一条路来。
是阿言的剑!阿言她……现在手无寸铁?砍杀间,陈峰无意看到地上反着光的那柄长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待急红了眼的陈峰杀出重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陈峰恨的咬牙切齿也无济于事,只好调转马头向营地口飞奔而去。
……
好冷。明明眼睛是睁开的,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苏言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按回床上,那手的主人轻声道:“别动。”
苏言被雷劈中似的一抖。
没有错。即使看不到,这个声音她苏言也一辈子忘不了。
苏言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好作罢。她听见那个人说道:“我刚给你解了毒,但眼睛暂时看不见了。在我这里待到康复,最多半个月,到时去留随你。在你重见光明之前,每天必须服解药,所以别想着提前逃走。”
苏言攥紧拳头。不能看见,不能说话,那一刺在短时间内夺走了她十分重要的两样东西。
“你没话说吗?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他有些委屈巴巴地说着,坐在了苏言旁边,却被苏言一把推了下去。
“诶……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又凑了过来,“没听说过这药还能致哑啊?”
若不是看不见他在哪里,苏言一定会给他一拳重击。真是戏剧性啊,苏言想,她不久之前还觉得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薛晓,可他现在就在苏言眼前——虽然苏言看不见他,但是他脸上的欠揍样一定没变。
“不能说话,又看不见,沟通有点麻烦啊,”苏言听见薛晓挠了挠头,“总之,你先喝药吧。”
薛晓离开片刻便匆匆赶回,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递到苏言手中。苏言手指刚刚触到碗沿,就差点儿被烫得把碗扔出去。薛晓看她手一抖,连忙从她手中接过汤碗,有些抱歉地说道:“哎呀,我忘了记诉你碗烫了。”
苏言捏紧拳头。
薛晓见苏言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知道她此时心情一定不好,赶紧舀出一勺汤药塞进苏言嘴里。
好苦……苏言咽下汤药,吐了吐舌头。
“这药肯定苦,忍一忍,趁热喝,”薛晓又塞了一勺汤药,“良药苦口。”
这薛晓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苏言皱起眉头,夺过汤碗,将剩余汤药一饮而尽。苦涩在口中蔓延,叫一向嗜甜的苏言痛苦万分,这下可真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喂喂,眼睛都和嘴巴团在一起了。”薛晓说着拿走汤碗,将其放在旁边的柜台上,“我拿来了纸笔,你试试能不能写字。”
苏言还没有从苦涩中缓过来,只是点头。
这么苦的药每天都要吃,简直是一种折磨!苏言正这样想着,嘴里突然化开一丝甜味,是薛晓塞进了一颗桂花糖。
薛晓引她到桌台前,将毛笔递给她,又抓着她的左手放在宣纸上。苏言抓起笔开始写字,一片黑暗中,她根本看不到自己写了什么,只听见薛晓在旁边窃笑。
这是哪里?她写道。
薛晓憋住笑,可话中还是满含笑意:“地下城。我在遇见子陌兄之前都住在地下城。不过这次,我不打算带你去和郑泽叙旧。”
苏言将脸转向薛晓,充满怀疑地“看”着他,片刻后又动笔写道:你笑什么。
“你看不见你写的字,可是……噗……对不起,你的字可真是飘逸。”
苏言向侧边一挥拳头,恰好击中薛晓的腹部,满意地听见旁边人的一声痛叫,写道:能不能告诉我兄长我的情况?
“这个,咳……不太方便呢。万一你兄长以为我把你绑架了,非要杀过来怎么办?”薛晓挠头,“还有,你若是再向下写一个字,就要写到桌子上去了。”
七毒为什么在慕容杰那里?
“你什么眼神啊,不是所有淬了毒的短匕首都叫七毒。”薛晓略微嫌弃地说道,“他只不过有一把很像七毒的匕首罢了。”
那还真是巧呢,苏言想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在涔水?
“子陌兄告诉我的。”薛晓看着苏言又提起拳头,连忙举双手解释道,“别打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掌握你的动向,我也没问。”
我的剑呢?
“不知道。”薛晓有些心虚地答道。
苏言站起身来“看”着他,“看”得薛晓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我急着走,带着你我打不过慕容杰,所以剑掉在地上,我也没敢停下来捡。”
苏言一怔。她还在想,若是翊华在,她即使是双目失明,也能跟随翊华的指引抵抗敌害。若是翊华都不在身边,那双目失明,口不能言的她,真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苏言的不安,薛晓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些日子你待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
苏言勾唇冷笑,呵,你不就是危险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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