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都巡抚府内,议事厅的长木桌周围一圈都坐满了人。陈峰的断臂被韩翊妥当地处理过,韩翊说这条胳膊是接不上了,但他认识一位大师,精通机关术,可以为他做一根机械假肢。
然而这对陈家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军中战力最强的人失去了一条手臂,这无异于削弱了整个军队的战斗力。所幸陈峰失去的是右手,而不是他惯用的左手。
陈峰此时就坐在陈墨左手边,一言不发。不止他一个,在座的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就连空气都好像凝结成了冰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峰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才起来。他说道:“此次是我鲁莽行事了,所造成的损失皆由我本人来承担。”
陈墨示意他坐下,又起立说:“此次所带一千精锐,只有四百归来,虽重将性命无虞,但作为‘秘密武器’的精锐军实力被削弱,且需要重新选拔。”
陈墨深吸一口气,说道:“圣上已知此事,决意予其降职。”
四座皆惊。陈峰从官本和陈墨不过一正一副两将军,若是陈峰降职,那副将军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军中可没有更佳人选了!
“至于副将军一职,圣上允我自命一人临时担任,但我心里还没有合适人选。此次会议就是为了商榷……如何反击。我们自从奉命平乱以来,虽实力强大,却少有胜利。”陈墨向陈温点点头,“沐涵,给他们讲讲。”
……
慕容韵议事帐中。
慕容韵坐于席首,听着信使的汇报。
“报告大人,五殿下将于午后到达营中。”
慕容韵皱起眉头,问身旁那人:“子鹤,你可知……他来是要干什么?”
那青年长得并不出众,小眼睛,塌鼻梁,身材矮小,是扔到人群里根本捞不出来的类型,身上穿着也十分朴素,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何本事。
只听他缓缓答道:“大人还未独立于王朝,再加上大人又是太子殿下派出的镇南军队,太子殿下定是认为您镇压遇到困难,于是加派了援兵来。”
“更何况五殿下年轻有为,不只是太子殿下,朝中重臣定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将其发配到偏远的地方,是必然的。”
林羽,字子鹤,是慕容韵新任命的“军师”,前年科举时他本应中状元,可谁奈梁青萍从中作梗,最后状元,探花,榜眼全都归了梁青萍所看中的人。
他于是愤懑不平,没有应邀去做官,而是回到老家继续读书,直到他遇见了慕容韵。
慕容韵几个月前企图扩张势力范围,行军中途便在一村中歇息,并传令下去,不允许士兵偷抢百姓,更不许杀人放火。临走前,这个长相平平的青年就不顾士兵阻拦,直接跪到慕容韵面前,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
慕容韵当时觉得他莫名其妙,却也欣然答应,路上闲来无事与他小聊一阵,却发现这个山村里的年轻人思路清晰,且观局角度刁钻,便试着让他指挥了一场战斗。
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
于是,林羽便被慕容韵直命为军师,成了如今慕容韵最信任的手足,就连五皇子慕容阁为什么要来自己军队这件事情,他都要先问林羽再做决定。
慕容韵听了林羽的话,沉思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唉,派谁来不好,非要派那家伙……哪怕让我和慕容杰合作,都比跟他好好聊天舒服些。”
林羽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慕容阁和我素来不和。我常针对他,他也毫不客气,几度在父皇面前拐弯抹角告我的状。”慕容韵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朝中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正当慕容韵还想抱怨一番时,先前那被他打发走的信使又回来了,报告道:“报——报告主帅大人,五殿下他已经带着他的军队到山下了!”
慕容韵“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笑:“请他进来!叫人备好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在座皆惊,不知他们的主帅又是在唱哪一出戏,但也不敢不办,于是该忙活的忙活去了,闲着的也不敢留在这儿,只有林羽仍然站在慕容韵身旁,安安静静地陪着自己的主帅,等待那位五殿下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慕容韵带着林羽走出议事帐,随后顺着士兵一脚一脚踏出来的土路,一直出了营地,遂站在营门口。他要亲自出迎这个和自己素来不和的弟弟。
又等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把人给等到了。慕容韵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却只看见了五个人和几十个贴身侍卫。
“许久不见,你倒是又瘦了许多。”慕容韵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握住自己弟弟的手,“也不早些说要来我这里,你可叫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啊。”
“兄长不必客气,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么多俗套的礼节吗。”慕容阁,字云楼,比自己这个哥哥小了三岁,个头却要高出些许,眼睛却和太子更加相似。老皇帝常说,他是这嫡子七人中长得最像皇后的一人。
“那可未必,京城那么远,再怎么着也得让你好生歇息一番。不过……你就带了这么多人?”慕容韵请他入营,一边带他往里走,一边问道。
“不是的,我让剩余士卒留在山下了。”慕容阁答道。
慕容杰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说:“怎么能让将士们在山下待着呢,你应和他们一起上山来,我们这里又不是接应不下。”
慕容阁笑道:“兄长说的是,愚弟未能料到此事,只是现在已经不能再次下令了。”
“那还不简单,我派人叫他们上来便是。”
慕容阁摇摇头:“还是不劳烦兄长了。”
慕容杰也不再纠结于此,只是暗自留了个心眼,随即招呼他到自己帐中去:“信使本来说你午后抵达,谁知现在就到了,你行军也真是迅猛。宴席还未准备好,你先凑合凑合,坐到我那里去吧。”
慕容阁点头答应,一边跟在哥哥身后走着,一边环顾四周。不远处就是小山寨,可慕容韵当初坚持要在这片空地上搭建营地,绝不许士兵损害百姓。单凭这一点来说,慕容韵治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慕容韵深知自己的这个弟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他走在前面,一边掀起帐帘,一边请他入帐:“因为这是临时搭起来的,所以很简陋,你不要见怪。很快我们就要迁到一处更像样的地方去,也不必在此久留了。你先坐下休息。”
“诶,兄长出征这么久,太子殿下他还未给你分配主城么?我定要同他讲讲,免得兄长迁来迁去,受了委屈。”慕容阁听话地坐下,看似关心的一句,却叫慕容韵觉得他浑身带刺。
别人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可这对兄弟是说的有心,听的更是有心,虽然明面上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但终归是知晓对方的真正用意。
像刚才那句话,慕容阁看似在关心自家兄长,实则嘲讽他不受朝廷重视,听得慕容韵十分不舒服。
既然你不客气,那也休怪我无情,慕容韵暗暗想着,嘴上却说着些温和的推辞话:“我这做兄长的怎能麻烦弟弟呢?有什么问题,我自然能一一解决的。既然被下派平南,那我就要排除万难,完成任务。”
“兄长真是好志气,愚弟佩服,佩服。”慕容阁抿了一口慕容韵给自己倒的茶水,夸张地赞美道。
“倒是慕容杰……他居然起兵反叛,真当是忘记了父皇的教导,现在还要我们兄弟几个收拾他的烂摊子。”慕容韵也坐了下来,示意其他人都出去,他要和弟弟单独谈一谈。
“那倒也不怪他,毕竟父皇不太喜欢他。”慕容阁沉吟片刻,又问道,“兄长可知阿晓如今在何处?阿晓十四岁生日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之前倒是见到了,可是现在不知他的去向。”慕容韵也抿一口茶水,显然不太想谈论这个最小的弟弟。
“我当时真的很难过,是真的没想到他会那样做。兄长说见过他,那他现在长什么样子?”说起薛晓,慕容阁却是兴奋起来,与慕容韵的态度恰好相反。
慕容韵强忍着把他好好教训一番的冲动,沉声描述道:“一开始我真没认出他来,他变化太大了。你原来同他关系最好,也该知道,他本瘦的不像他那个年纪的孩子,可是他现在比你还要高出一些,大概这么高。”
慕容韵用右手在空中虚划一下,继续说道:“虽然看着还是很瘦,但是他似乎习了武,还在沙场上打败了慕容杰的重将。”
慕容阁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后惊喜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可是一直挂念着他。我真想见他一面!他为什么不留在兄长这里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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