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树木飞快后退，苏言也顾不得去看那翠绿颜色，听那风声鸟鸣，只是飞快地奔跑着，偶尔闪身避过拦路的树干和它们露出地面的发达根系。
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传来。苏言暗叫不好，几步上去飞身踹倒一个紫衣敌兵，随后落地，来不及站住脚跟便一剑砍向另一个。
宋宇见苏言回来，大喜过望。他真的不会武，准确来说是水平太低——毕竟在军中，自保的能力是必要的，毕竟他受过陈墨的操练，虽然只有一点点。
这一点点用在杀敌上，完全不够。
宋宇被陈家军士兵护在中间，周围兵器相撞，血肉横飞。敌军显然人数较多，且苏言军中还有余毒未清的士兵，不免落于下风。柳虔轻盈诡秘的步法在这么多人之间完全没办法施展，只好和苏言一样提刀挥砍。两人的武器太短，在马上作战不占优势，尤其是柳虔手里的短刀，骑在马上连敌人的胸甲都够不到，于是都把自己的马让给其他人，徒步在人群马蹄间拼杀。
这树林茂密的很，容不开几万人的拼杀，一时间树倒兽逃，惊鸟乱飞。柳虔很快赶到，突入重围将俘获的两人交给宋宇看管，随后和苏言并肩战斗，想要打开一条通道。
苏言和柳虔出招路数不尽相同，无法发挥出很大力量，最后也只是只是各管各的，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两人均有些力不从心。
苏言只觉得右臂酸痛无比，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简直迈不开步子。忽又想起二哥训练她时在她腿上绑上沉甸甸的沙袋，让她跑步，此时的疲惫和那时相比，不减反增。
这么想起来，还真是感谢二哥当时对她严苛无比呢。
柳虔额头上汗水直冒，也顾不及去擦拭掉进眼睛里的汗珠，只是狠狠一甩脑袋，又继续拼杀，手中短刀无坚不摧，弯曲的刀刃将眼前的敌人开膛破肚，使他们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可柳虔到底是刺客出身，极少面对大群的敌人，比起沙场奋战，他更擅长在月黑风高夜潜入某个重将的军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目标人物扼杀。而且柳虔一直在下意识地为苏言挡去一些攻击，这使他战斗得更加吃力——虽然苏言并不需要他随时护着。
最关键的是，敌军将领到现在还没有露头。
苏言一剑挡住向柳虔背后刺来的一杆枪，笑着一歪头，对他说：“扯平了。”
柳虔勉强勾起嘴角，刚才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左脸射了过去，棱角分明的脸颊顿时擦出一道血印子来，叫他一笑就扯到伤口，疼得很。
要是那箭头再偏个几寸，他的眼睛就不用要了，柳虔有些后怕地想着。
对苏言来说，与柳虔并肩作战也着实困难。柳虔没有薛晓个子高，更别提与陈峰相比了，苏言和陈峰平时所练习的“一上一下”的战术无法无阻地运用，且两人毫无默契可言，柳虔战斗时招式太过独立了。
柳虔挥刀将面前刺来的长矛勾叉全部挡下，一个转身闪过向他掷来的长枪，红色的衣袍像是红山茶一样旋开，随后迅速收紧，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敌军便被开膛破肚，可这么一转身，人虽然杀掉了，可苏言也突然暴露在了敌军面前。
本来苏言一个人是可以应对的，可是柳虔替她挡了那么久，突然“消失”就叫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惊险地避过一支袭来的长矛。
苏言伏下身子以免被弓箭手当靶子射，虽然她其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她个子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实在算是太小。但降低重心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砍马腿。
没错，既然敌兵一个个都骑在马上，那么她就砍马腿，只要马腿一断，敌人就要摔下马，在战场上这么一摔，不死也要被别人的马踏残。
苏言一剑砍在一匹马的前腿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砍断，但总归叫那马儿嘶鸣一声，痛苦地跳起来，成功地把背上的主人甩了下去，随后那敌兵就淹没在其他人的马蹄之下。
这办法可行。
苏言的确想到了办法，可那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和她想到一块去，人数的劣势令暗红色渐渐被紫色吞没，惨叫声和拼杀的怒吼响彻云霄。
“不要慌！二哥的队伍肯定已经出发了，援兵很快就能到！都照着马腿砍！”苏言看着士兵一个个倒下，心里有些着急，于是大声喊道。她这么一喊，就吸引了敌军的注意，箭矢像雨一般朝她射来。苏言忙不迭躲开，一支长矛却向她胸口刺来。
长矛速度太快，苏言躲闪不及，翊华却还在抵挡箭雨。她心中暗叫不好，迅速抬起左臂，希望它能稍微抵挡一下，不要刺到自己的要害。
“当啷”一声脆响，臆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言一怔，看见一把长刀替她挡去了那凶险的一击，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到她身前，冷哼道：“想靠打埋伏得手，真是活在梦里。”
“二哥！”苏言惊喜地叫了出来，手一抖，翊华差一点被甩飞出去。它嗡鸣着，仿佛在抱怨主人的粗心大意。
“我来了。”陈峰令人安心的声音坚定地传来，叫苏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沉了底。
柳虔见苏言这边有陈峰加持，于是放心地移步东侧，赶去保护有些手足无措的宋宇。
苏言在陈峰身边终于找到了感觉，兄妹俩配合默契至极。见苏言只用双足，陈峰干脆也下了马，裂空刃专砍敌军脖颈，而苏言则俯下身去砍马腿。她总算可以稍稍恢复一下体力，然后更好地作战。
不知是因为陈家军气势太盛，还是因为人数扯平，叛军似乎渐渐失去了刚开始的那股势头，渐渐被逼退了。苏言和陈峰总算杀出一条血路，叫包围圈破出一条豁口来。
可这曙光才刚刚现出一缕来，两人就被一个身着紫衣，骑着赤红色大马的青年拉回了黑夜。
那青年虽和其他士兵一样穿着叛军的紫色制服，却在肩上多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头发束成一冠，用黄金发扣扣着，虽剑眉星目，长得可谓是丰神俊朗，可这脸色却阴沉得好像能拧出水来。
陈峰看见这人，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护住苏言。
那青年手中长剑一横，立起眉毛来，冷哼一声：“慕容杰真是养出了一群废物，最后还是要本少爷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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