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军队整顿行李,准备前往村寨驻扎。昨晚苏言那么一折腾,把大家搞得疲惫不堪——四个人一整晚都没合过眼。
苏言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却看见陈懿和三个堂兄顶着黑眼圈,眼中充血,就那么紧紧盯着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她弱弱地开口:“怎……怎么了?”
“昨晚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陈温拉下脸来,苦笑着问道。
“没……没有,怎么了?”苏言挠挠头,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陈墨摇头,也是一脸苦笑。这三兄弟找了一晚上,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才回到营地,却发现韩翊早就在帐中睡下了,苏言也恢复了平静。
苏言一头雾水,却不好意思多问,乖乖地闭上了嘴。
“喂,该走了。”门外传来士兵的催促声,几个人连忙走出帐蓬,看着几个士兵利索地将其拆掉,扎成一捆。由于入营匆忙,他们并没有什么行李,都是两手空空。
韩翊也背着他的宝贝药草,抱着食梦貘,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他和柳虔都休息充足,与陈懿几个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陈懿无视了柳虔和韩翊意味不明的眼神,帮着几个士兵将木料和帐篷布搬到车上,随后把情绪尚不稳定的苏言也塞到了车上。
村寨在竹林山西边,若是要抵达那里,就要绕过大山。山路复杂,慕容韵不熟地形,便让陈懿带路,与他骑马并排而行。先前军营中的士兵对这一行临时加入的人颇有微词,这时看见陈懿被主将如此重视,也都不敢多嘴了。
苏言坐在载着军需用品的马车上,有些不爽——这是在军中,她就算是个女子,也不应该这样悠闲。苏言解释过,昨晚只是睡觉时失控,她现在又不会睡着,可就算这样,陈懿和几个兄长还是不允许她走路。
苏言无事可做,于是探头望去,一眼看见陈懿穿着他那终年不变的黑色夜行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前头,拿着一大张羊皮,可惜距离太远,她听不清陈懿在说些什么。
慕容韵在旁边只是点头,偶尔问一个问题,陈懿便会为他解答。这家伙的碎嘴子可算派上用场了,苏言想。
苏言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昨天晚上,苏言其实并非没有意识。那个梦,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在一片猩红之中,缓缓走来一个她素未谋面的人,道士模样,手持拂尘,衣袍素净整洁,看起来年龄并不很大,只是左额上那块狰狞的疤痕,令这个本该亲和友善的人变得危险起来。
她下意识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像是被缚住翅膀的鸟儿,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插翅难逃。
“您是?”苏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她,并眯起眼睛打量她片刻,似乎是对这句话感到吃惊。
“不愧是苏怀的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他一开口,却是与相貌完全不符的嘶哑,像是蹩脚的木匠学徒在锯木头,又像是一条有着剧毒的蛇,正在嘶嘶地吐着分叉的信子。
“你知道我父亲?”苏言大着胆子追问道,换来了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那笑声,像是从他的喉管和肺中硬生生扯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他,我和他是故交。按辈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他笑道。
“那您找我有何贵干?”不知为何,苏言对这个人心中有着极大的敌意,她甚至想要立刻走掉,可惜她不能。
“作为你父亲的老朋友,”他说道,“我必须给你提个醒。你身边那个小朋友是个危险人物,你绝对认识他。”
“谁?”苏言心中疑惑,问道。
“我忘了他叫什么——毕竟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太多了。那个人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点。”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把羽毛扇子,自顾自地扇起来。
明明是晚秋,苏言却觉得这扇子扇得她燥热不已。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中搜索答案。
“那个总是穿着黑衣服的。我见过他,不止一次,你也是。”他的话似乎施了巫术一般,让苏言心中乱作一团。
说完,那个道士便消失在最开始的猩红之中,苏言又开始梦见那个令她挚爱无比又痛不欲生的院落。她抱头蹲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明明已经不会做这个梦了,为什么它又……又要来折磨她……
苏言不愿再回忆。若不是韩翊和食梦貘及时赶到,她怕是会再次陷入那周而复始的梦境之中。她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任何人,包括陈温。苏言害怕,害怕做这个梦,也害怕再次遇见那个人,但她不愿让别人再为她担忧。
“喏,吃点东西。军营里伙食定量,不吃就没有了。”
苏言抬头一看,陈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前。再看周围,所有人都席地而坐,搭柴生火。陈懿拿着一块热乎乎的玉米饼子,塞到她手里,“你个南方丫头,怕是很少吃这样的粗粮。我原来没饭时候,巴不得能吃上一块玉米饼子。你要是嫌少,我这里还有烤白薯,别告诉你哥,我是从那个小兄弟手里多拿的。”
苏言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营火旁坐着一个矮小敦实的士兵,正大口地啃着一块玉米饼子。
“他是管军饷的,人不错。”陈懿笑道,将苏言手里的饼子拿走,然后塞进她嘴里。
苏言瞪了他一眼,自己拿着饼,不禁想道: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变得危险吗?
“想什么呢?”陈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问道。
“陈懿。”苏言十分认真地注视着他,“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凡城救我?”
“我又不是专程去救你的,在你之前我已经救了很多人了,你是最后一个。”陈懿从容答道。
没有任何撒谎的慌张,没有一丝破绽,苏言也没有怀疑陈懿。看来,是她多虑了。
慕容韵并没有时间让他们吃饱喝足。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便下令继续前进,士兵们听令,立即起立,继续行军。陈懿也翻身上了那匹枣红马,据他说,那是一个骑兵让给他的。
苏言也喜欢骑马,她八岁时便开始骑马,十三岁便能和兄长一起骑马外出打猎。凡城有片树林,很大很密,被水环着,陈峰总能在那里猎到些不错的猎物,有时候是几只锦鸡,有时候是野兔和花鹿。
苏言也会射箭,但是箭术没有陈峰的一半好。虽然陈温总是撇嘴说他粗人一个,但是说到使用武器,他也无法否认陈峰的厉害。
在车上,苏言发现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想很多事,在竹林山的生活也很安逸,但她从不会去细想这些从前的点点滴滴。
她一路想着,太阳也渐渐落下,从之前的临时营地到村寨,用了一个白天。马儿被勒住,纷纷停下了脚步,卸了车后,它们被驱赶着到一个小山坡上吃草。这个村寨显然没有被战火触及,蜷缩在竹林山和白山两座大山之间,是个天然的庇护所。
听到是慕容韵前来,村民纷纷出来迎接,并表示愿意让他们暂住扎营。慕容韵却说不会打扰他们,他让士兵砍树造房,整顿休息——他和慕容杰,还有场硬仗要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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