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是不幸的,因为他的传送落点实在是糟糕透了: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伴随着彻夜不歇的暴风雨。
更糟糕的是,他在传送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具体表现为四肢发软无力,以及平衡感的严重失常。更何况他还受了箭伤,虽然伤口不深,但在这孤立无援的海上一样致命。
克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像一具尸体般沉向深海,却根本无能为力。
他所能做的,居然只是趁自己还有思维的时候,最后看一眼无法触及的海面。
上一次像现在这样无力,是什么时候呢……
但克兰同时又是幸运的,因为那艘渔船正在他附近撒下了渔网;而更幸运的是:他的衣服被渔网给缠住了,正被水手们往船舷处拽起。
“怎么是一具溺尸?唉,怎么这么倒霉......”
虽然水手们感觉打捞起一个“死人”晦气无比,但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渔网可不会自己分辨猎物。
可就在他们刚想那克兰抬到一边时,却发现他居然还有清晰的心跳声!
最终,在水里浸泡了许久的克兰被抬进了船舱,临时充当医生的科克正在努力隔开他的衣服,打算让他的呼吸更顺畅一些。
但科克却惊讶的发现:这衣服的质地居然无比坚韧,他手中的匕首很难划开。
这是一件黑色的礼服,很难想象一个在海上航行的人会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看这繁复的做工和精美的装饰,想必是位贵族吧。
唉,可惜了。
无奈之下,科克只能选择手动扯开克兰上衣的纽扣,在将其胸前的衣服扯开后,却发现了一串别致的吊坠。
这串吊坠上有一个奇怪的树叶图案,上面还镌刻着一行名字,但科克根本看不懂,或许那是他族的文字吧。”
不过科克并不想深究这些,他将匕尖举在眼前,用烛台的火焰来回烘烤着。
在高温的炙烤下,匕尖很快就变得通红,继而冒出了几缕灰烟。
紧接着科克往上面浇淋了一些烈酒,烈酒在遇到红热的刀尖的瞬间就被汽化;迅速冷却的匕尖腾起一层白雾,还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
直到现在,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才算彻底完成。
科克将目光转向横躺在桌上的克兰。
虽然他的溺水症状不算明显,但他现在依旧是重伤濒死的状态,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停止。
患者后背伤口极深,刺进肌肉的箭矢可能伤到了内脏,如果贸然将其拔出很有可能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但眼下科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他不过是个业余医生而已。
他往克兰后背的伤口撒了些水手们常用的蒲草粉末,并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
这种药草的止血效果相当不错,而且也并不算少见,在河湖边就能找到。
医师们通常都会把晒干的蒲草碾成粉末,然后敷在伤口上止血,对于锐器造成的外伤尤其有效。
随后,他将匕尖小心地探入伤口下的皮肤,细微地撬动着,将两根箭头缓缓撬出,然后扔进一旁的餐盘里。
箭头与餐盘碰撞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由于这两只箭头还带有倒刺,就算科克的动作再小心,依旧不可避免地带起了伤口的一些血肉,此刻克兰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或许是由于剧痛刺激,患者那无力垂落于桌下的手指,居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但科克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克兰的后背,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先是处理了一下患者胸前的淤伤,又给他的后背缠好绷带,这就是科克能为他所做的一切了。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自己。
现在的科克倒是能腾出手来,好好观察一下刚取下的两枚箭头。
它们并不是寻常的铁质箭头,不仅通体由精钢打造。做工也极其精细,显然是一支正规军才会采用的制式武器。
这显然不是什么海盗所能拥有的。想到这里,同时也确认了袭击他的人并不是海盗,科克总算是放下心来。
回想起那个男人,科克将目光重新投回桌上。
可他却惊恐地发现——片刻前还像死尸一样瘫倒在桌上的男人,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不不不,这不可能!毯子上还残留着水渍,他刚刚还待在上面,绝不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但就在这时,科克突然感觉脚下一空,紧接着就传来后脑被重重磕在船舱的痛感;与此同时,他的手腕也被反扣,手中的匕首被克兰夺下,
这种感觉可并不妙:他现在正被克兰掐住了脖子,被单手按在墙壁上;被锁喉的窒息感让他的头部开始轻微充血。
虽然这个姿势异常难受,可克兰另一只手抵在他颈部的刀尖,却让他根本不敢动弹,虽然那不过是一把餐刀而已。
“你要对我做什么?!”
克兰朝着科克吼道,刀尖朝着科克的脖子更近了一步。显然,他现在的神知并不清醒,本能地对手持匕首的科克产生了敌意,或许是传送所导致的后遗症。
克兰的上身赤-裸着,后背还缠绕着科克刚刚打好的绷带,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救...”
科克努力地想要说话,但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这并不容易。
“见鬼!我在哪?!这是哪里?!”
克兰环视着船舱,朝着面色发紫的科克连续发问道。但考虑到对方确实不方便回答,他略微松开了些手指。
“渔...船...”
感觉到喉咙稍微放松了些,科克贪婪地呼吸着大口的空气。
“渔船?!在河里?还是在海里?!”
“海......”
科克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真的要窒息了。
虽然科克也算是身材高大的水手,但在克兰的钳制下,他弱小得像只雏鸡。
“该死...我怎么会在海里?!等等,希莉娅?对了,希莉娅呢?!”
克兰松开了钳制科克的右手,接连后退了几步,目光中流露着迷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咳咳,咳咳.....”
科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咸湿的空气,看着克兰自言自语而止不住地咳嗽着。
刚刚要是克兰不及时松开手,他恐怕真的就要窒息了。
“见鬼!我们...我们将你从海里捞出来,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捞出来?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在海里?”
克兰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他慢慢捂住了自己的前额,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脑海里因溺水引发的混乱渐渐退去,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在他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和希莉娅是因为遭到诬陷,靠着希莉娅开启的传送门才逃离了诺拉曼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传送到了海里。
“该死!我们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你全身冷得就像是一具溺尸!你中箭了了!懂吗?!被哪个和你一样操蛋的东西给射中了!”
科克真的很想给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的脸上来上几拳,但考虑到对方的实力差距,他只能就此作罢。
“抱歉,先前是我冲动了。”
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后,克兰总算是冷静了下来,“除了我,你们还有没有看到一位女精灵?她应该是和我一起的......”
“没有!只有你这么个混蛋!”
刚刚差点窒息的科克才不愿给克兰什么好脸色,就当自己救了个混蛋吧!
但就在科克刚推开舱门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怪鸟叫声,仿佛足以撕裂人的耳膜。
科克的大脑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的疼痛,紧接着就是丧失的平衡感。
此时的科克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用力地摔倒在地上;尚在船舱内的科克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暴露在甲板上的其他船员了。
现在他们全都痛苦地瘫倒在地,捂着头部在地上抽搐着;其中最惨的是那位负责瞭望的小伙子,他从瞭望台一头摔下砸落在甲板上,不知摔断了几根肋骨。
与此同时,几团漆黑的身影在他眼前飞速窜过,几片黑色的鸟羽随之缓缓飘落,最终散落在甲板上。
这时,科克终于想起那个在渔民中流传已久的传说:
传说在海上航行的船只,在经历过彻夜暴风雨的考验后,等来的并不是黎明的晨曦,而是一群被称为“塞壬”的女海妖。
她们有着惊人美貌,却生性放荡从不穿衣,身上长有鸟雀般的翅膀以及锐爪。
据说,她们尤其钟爱那些勇敢强壮的水手:
她们会用自己美妙的歌声引诱他们的船只触礁,然后在他们淹死在海里的尸体上美餐一顿。
因此,遇到她们的水手无一生还。
在刚听到这个传说时,科克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海上的单身水手们,那寂寞难耐的意淫幻想罢了。
毕竟,如果真的无人生还,那这个传说又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但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传说:女海妖会把他们全都淹死,然后把尸体吃掉……
唯一和传说有些出入的,那就是这些女海妖的叫声,真的很难听。
可就在科克打算闭上眼睛放弃抵抗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救下的克兰似乎完全不受这股尖叫声的影响:
克兰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瘫倒在地,也没有失去抵抗力,只是感觉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科克自然不清楚,猎魔人对于这类精神冲击的耐受性极高。毕竟,要是猎魔人会被女海妖吼两嗓子就瘫倒在地,那还要他干什么用?
“怎么又是你们这些杂毛鸟啊,真的很吵诶。”
克兰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先是被诬陷,希莉娅失踪,自己还流落海上......现在又轮到一群女海妖在自己这个猎魔人面前得瑟。
或许是因为那些女海妖们正在庆祝自己的丰收,对自己的噪声异常自信;因此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依旧站立着的克兰,更没注意到克兰朝她们掷来的渔叉。
哪怕她们的飞行速度很快,但其中那只叫得最欢的女海妖还是被鱼叉精准地贯穿了喉咙,她也永远地闭上了嘴。
女海妖虽然是魔物,但本身的身体素质和人类区别并不大,在被鱼叉贯穿喉咙自然不可能生还。
仅仅片刻后,一具失去生命气息的女海妖尸体就径直摔落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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