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给——”
我结果浅井从空中丢过来的东西，草莓牛奶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个看似成熟的男人难道还是小孩子吗？竟然喜欢这种国小学生的饮料。一点都看不到成熟男人的影子啊。
“好甜。”
软绵滑腻的口感，说不上讨厌，但不是我很能喜欢的类型，一天摄入的糖分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
“你这家伙，不会再故意装吧。”
“你指什么？”
“未成年人最喜欢喝的是咖啡，难道不奇怪吗？”
“不会哦，小唯就喜欢界人哥哥这种地方。”
突然从一旁插嘴的是九重唯，学园长的侄女。下午的训练课对她并没有要求，所以少女没有换上体操服，还是那副高中生的打扮。
“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浅井日向哭着将手中的牛奶盒捏到变形，狠狠的咬着牙直视着我。
“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情？继续刚才的话题啊。”
“大小姐做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人觉得窝火，毕竟给出了没有任何帮助的答案。浅井顺势在我一旁坐下，我们两个的日常训练已经结束了。
“但是突然转学也太奇怪了吧。”
“有吗？每年各地的不少学校都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哦。”
“诶？”
“你不知道吗？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抱着觉悟来的吧，只要自身承受的压力超过想象的极限，知难而退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逃避并不可耻但却有用？
但是莉莉丝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啊。如果说整个煌华学园存在着唯一一个不可能退学的人，那个人既不可能是我，也不可能是米娅。她那种人突然间突出转校，背后难道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事出突然，我只能往其他的方面想。
“米娅，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
自从中午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低头沉默不语。我搞不懂她的内心在想什么，而且她本人从来没有和我们讲述这些的习惯。对她仅存的了解，也只是局限于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举动。不过，看她的脸色，我大概可以得知，莉莉丝宣布的决定对她造成了怎样的打击。
“没...没事。”
她摇了摇头，习惯性地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界人哥哥，不向她问清楚吗？怎么说也是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朋友吧。”
“真少见，你竟然也会关心她的事情吗？”
按理来讲，莉莉丝和九重唯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双方一直争执不下的原因有太多，我一时间是无法一一讲述的，更重要的是，我连她们在哪些地方产生争吵都不明确。见面的第一时间，不是作为朋友的问好，而是像敌人一样恶言相向，尽情地攻击着对方的弱点。
就是这样的九重唯也会关心莉莉丝的事情？
反常。
“哼。界人哥哥很过分欸，我有在好好跟你说啊。”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啦，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生活总是逃不开这个问题，每一件事情都要追究原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但是九重唯的反应很让我感兴趣。
各种意义上。
“emmm....要问为什么的话，界人哥哥才是！为什么对莉莉丝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呢？”
“呃....”
来了，我第二讨厌的事情，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就按照你所说的，朋友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竟然也习惯性地用问题回答问题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止步于此了吗？
“诶？勉强能接受吧。”
她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好可爱，但是所说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帮助。我刚才的问题是——为什么莉莉丝非要转校不可？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的答案呢？”
看到九重唯站起身，我连忙问道。
怎么看都像是无处消遣的家伙，在我身上浪费了一段并不重要的时间，打算转身就走的样子吧。我原来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家伙吗？
“界人哥哥，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哦——”
“你的意思是——？”
“莉莉丝，奶牛大小姐不告诉你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在里面啦。比如知道真相的危险性，或者是知道真相后怕你不能接受。又或者是存在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也有可能是家中长辈的命令，等等。”
“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的大脑都快要转不过来了。”
没想到她竟然思考了这么多。
“总之，在既定的事实面前，界人哥哥只要选择一个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行了。毕竟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告诉你原因的样子，所以小唯建议还是选择简单一点的方法比较好哦。”
听起来完全就是隐世高人的见解，什么都不去做，只要顺从地等待一切过去，是想凭借着时间的沉淀来缓解自己的心情吗？
“我还有一个多余的问题。”
“问吧。只要是界人哥哥想的，不管是同床共眠，还是周末的双人约会，我都可以同意哦。”
“我才不会要求你做那种事情。这些想法有什么根据吗？”
“诶？”
说到兴起的九重唯愣了一愣，我、浅井日向、米娅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这位有些语塞的少女。太奇怪了，明明常年久居于大图书馆的少女，竟然懂得这么多，而且看来不是随口就来的。
难道说，她是个辉夜大人的转世吗？
“可以不说吗？”
九重唯一改刚才如同老师指点学生一样的态度，瞬间变得唯唯诺诺起来，脸上浮现的红晕证明着她正在害羞。少女穿着皮鞋的脚尖不安地点着地面。
我可以肯定，是难以启齿的理由。但是就是如此，我更想知道了。
于是，我的身体靠了上去，下意识地暴露了我内心的举动。
“唔啊。界人哥哥，靠这么近的话——”
“嗯？”
我眯起眼睛，听说这样子带给别人的压迫感会更加强烈。审讯室中拷问犯人的时候，往往会采用各种各样的语言举动，甚至是环境布局来逼迫犯人说出事实。
“其实...其实，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啦。”
果然。
我和浅井日向一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很敷衍，被她看到了以后，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作为书上的参考，也不是不行。”
我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再这样下去，她要哭出来了吧，毕竟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久，结果被人发现根本就是随口说说的东西。就好像拿着别人的成绩单出去炫耀一样。
……
“莉莉丝·蕾雅尔特，你真的决定了吗？”
九重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退学通知书，对于莉莉丝做出的选择，她虽然诧异，但是知道缘由的学园长也无可奈何。
她不会主动干涉别人的决定。
沙发上的莉莉丝在萝兰的陪同下，在学园长的办公室呆了很久，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去的意愿。
“嗯。”
莉莉丝一改常态，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这是经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最终做出的决定。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
“不和他们阐述一下理由吗？”
“他们？”
莉莉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九重黎月的意思。
大小姐今天出奇地安静，缓缓摇了摇头，视线转向了什么都没有，只有蓝天白云的窗外。
“我是个不祥的人，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
“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
九重黎月回驳了莉莉丝的想法。这是她能够做的最后一些事情。至少在表面上要挽留一下。
莉莉丝沉默了。
不是所有人都生来孤独，也不是所有人生来不幸。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除去身上背负的那一层名为「名门望族」的枷锁，恐怕和自己的性格也脱不开太多关系吧。
“学园长，如果是以前，我不会在乎，但是现在...应该有所改变了吧。”
九重黎月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莉莉丝的侧脸。
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我才不想给大家带来麻烦，更何况那是个疯子。
“你的父亲呢？”
“他同意了，倒不如说这是我和他商量的结果。”
“既然如此，就随你的便吧。”
童年时代，随着所有人的认知越来越清晰，自己和同龄人的关系也渐行渐远。偶尔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最后还要对方被长辈强迫在自己面前认错。
是那时候开始的吗？
直到命运中邂逅了身边的少女，一切才开始慢慢地向理想的方向发展。不过，也正是如此，这种性格伴随至今。
而现在，原因不同，但是结果相同的经历又要再次上演了？
……
“打扰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的莉莉丝和萝兰回头向九重黎月鞠躬致敬。
“大小姐，真的决定了吗？”
合上大门的萝兰问道，作为仆人的她本不该多嘴的，但是眼中的担忧怎么样都无法掩饰。
“萝兰，记住，在别人面前不要做出多余的表情，明白吗？”
“是。”
“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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