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我要说一说洪水中的蚂蚁,因为我们在巨人国能够活下来,全靠抱成团的洪水中的蚂蚁!
1981年7月13日,重庆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洪水,在嘉陵江边生活二十七年的我,完全没预料到这洪水涨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
那奔腾咆哮的江水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恶魔,恶狠狠地啃咬着江岸,江岸被迅速地咬成了悬崖,只听得轰隆的一声,江岸垮塌了。垮塌下的树木和房屋立刻被卷走,紧接着江水又开始啃咬下一个悬崖。
再看那江中,巨大的树木,破船,油桶,动物的浮尸,人的浮尸,大型的储存罐,甚至还有完整的木房子,延绵不断,浩浩荡荡地涌向下游。偶尔,还有活着的人在江中挣扎,救命啊,救命啊!凄惨的叫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岸上的人只能听着,没有人去救,如果去救,必定跟着去送死。水流太急太急,掉进了水里肯定爬不上岸,有一个老头不小心落到水中,只是一瞬间就被冲得老远,老远。
为了生存,青蛙、癞蛤蟆、蛇都拼命地往岸边游,它们本来就拥有游泳的本领,然而在汹涌的洪水中,要想游上岸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多的是那些昆虫,在洪水中做最后的挣扎,突然一个漩涡,突然一个大浪,它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见了最感人的一幕,成千上万只蚂蚁为了生存,抱成了一个圆球,在江面上滚动。狂风在抽打它们,巨浪在撞击它们,它们不会游泳,只能死死地抱成一个团,任凭风吹浪打,死死地不松手!它们只能盼望狂风把它们吹到岸上,那里有生的希望;他们只能盼望巨浪把它们推到岸上,那里有生的希望。它们紧紧地把蚁王蚁后搂在核心,只要蚁王蚁后还活着,蚂蚁家族就能够重新兴旺。
然而风是无情的,很多蚂蚁还是被刮落,散落在江面,巨浪更是无情的,直接把无数的蚂蚁拍昏拍死,无数的蚂蚁尸体散落在江面。
就这样,那个蚂蚁球越滚越小,直到最后彻底地消失了,凶神恶煞的嘉陵江,不会给它们生的希望。
我们陷入了嘉陵江上蚂蚁一样的绝景,第2天凌晨,听得到外面狂风大作,雷电嘶鸣,天刚朦朦亮就有蚂蚁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蚁王,发大洪水了!”
匆匆走到洞口一看,我们这个蚂蚁窝已成孤岛,周围全是咆哮的山洪,不断在塌方,蚂蚁窝即将沉入洪水之中!
呜——呜——呜——
蚁王发出了紧急召唤令,蚁后被抬出来了,它就像一只巨型的乳白色猪儿虫,所有的蚂蚁都在喊:“把蚁王裹在中间,把蚁后裹在中间,把银河武工队裹在中间!”
我们被工蚁兵蚁死死地抓住,所有的蚂蚁都扑过来,开始形成一个小球,开始滚动,越滚越大,直到上万只蚂蚁抱成了团!
轰隆一声,蚂蚁窝塌陷了,沉进了水中,我们这只蚂蚁球迅速被山洪冲走,冲下了高坎,带进了漩涡,所有的蚂蚁都死死地抓住,保证这球不能松散。
大自然是无情的,特别是对待弱小的生命,更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狂风巨浪的不断冲刷,高坎落下不断的摔打,还是有好多蚂蚁昏过去了,松手了,还是有好多蚂蚁停止了呼吸,松手了……
我们这只蚂蚁球终于被冲出了山沟,来到一条大的河流,如果被冲到河心,我们就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
风浪虽然平静了一些,但是离岸边越来越远,一路上受尽摧残,很多蚂蚁都献出了生命。我们这个蚂蚁球已经很小,我估计还剩一两千只蚂蚁。蚂蚁仍然死死地把蚁王、蚁后和我们银河武工队裹在中央,蚁王不听也在告诫我们:“抓住,抓住,紧紧地抓住,被风浪推到岸边,就有活命的希望。”
蚂蚁球只是一个圆球,无法主动地划向岸边,只能听天由命,只能渴望有一股强风,有一个巨浪,把蚂蚁球推到岸上。
天上又响起了一个大炸雷,狂风更猛了,巨浪滔天,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苏联作家高尔基的《海燕》——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可惜,此时此刻我们不是海燕,只是被恶魔任意摧残蚂蚁球,我们不能主动地去抓住生命,只能任凭风浪的摧残和折磨,只能渴望老天爷给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突然一个巨浪撞过来,把我们撞上了天,同时又有一股强风,把我们往前推,蚁王在喊:“抓稳了,这是最后的生存希望!”
我们被重重地摔到地上,生的希望终于出现了!不顾疲劳,蚂蚁拼命地把蚁后朝高处搬,蚁后基本上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只要她在,蚂蚁家族就还在。
终于来到一个高处,雨后天晴了,我们这群蚂蚁只剩下四五百只。蚁王精疲力尽了,努力在说:“王老板,对不起了,让你受惊了,差一点点死在这里,我们没有能力保护你。”
黑妹:“我们才应该感谢你,为了让我们活着,你们付出了上万只蚂蚁的生命!”
方脑壳:“太感动啦,太感动啦,为了求生,紧紧地抱成一团,这就是蚂蚁,这就是蚂蚁精神!”
我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为了我们能够活命,蚂蚁现在只剩下几百只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从昨晚到现在,幺儿一直在黑妹的怀里酣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把他弄醒。小娃娃呀,你真的好幸福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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