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年咬着干硬的馒头，蓬头垢面的模样根本瞧不出这是昔日的神。
手中古老的卷轴上有极其难以辩识的字，陆昔年皱了皱眉头。
“杀器竟这般难以炼制……”
甚过神器的杀气，可媲美六界神兵，需阴阳相合，取魔之戾气，需仙之骨神之魂人之恶念。
要炼杀器，就需摒弃神脉。
不为神。
方成神。
不成神。
方为神。
陆昔年眉头紧锁，青绿色的胡茬映着那双清明的眼。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为神……不成神。
方成神，又方为神。
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读文解字，若是沧溟或者金乌在，他或许能理解这上面的意思。
一声叹息随风而散去。
陆昔年继续往下看去。
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陆昔年咬着牙，心中暗骂。
祸在魔界炼杀器，那自己能不能在人间炼杀器，没有古籍就没有古籍。
要炼世间戾气最重的杀器，何须去魔界找魔。
陆昔年站了起来，收起手中的古籍，看了看自己布衣褴褛的模样，转身回到木屋中，一面覆满灰尘的铜镜照出他的轮廓。
陆昔年拿着木杖，掂量了一下，便含笑道：“辛苦你了，堂堂神器要跟我一起丢人现眼。”
木杖幻化为一根银钗，陆昔年呼出一口气，原本破烂的衣衫化作刻有云纹的银色立领长衫，枯瘦的手也渐渐变的骨节分明。
看着自己原本的容貌，陆昔年垂下眼睫，姜礼的死他仍不肯释怀，每每想起，就坐立难安，对祸的恐惧也随着这些时日的冷静逐渐变成恨。
他辱我欺我杀我身边挚友。
陆昔年轻轻用指尖拂去铜镜上的灰尘，望着铜镜里憔悴俊美的面容。
浅浅笑道：“成神之路你已经走完了，该踏上屠神之路了。”
陆昔年喃喃自语，原本清明的眼也逐渐失色，银袍变红衫，陆昔年背着昔日姜礼的长剑，高束的长发由银钗固定，金蛟剪化作面具遮脸。
一个在人们心中毫无用处地位的神。
就不需要存在了。
陆昔年御剑而行，人界受妖魔侵袭时日过久，而那株让人变成活死人的鬼草还存在于人间。
这株草的来历，来自魔界。
人食而长生不老，但会变成噬人的怪物，就像魔物那般，难以应对，也无魂魄而言。
那要是神食会如何。
想到这，陆昔年大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惧。
人间千疮百孔尸横遍野并没让陆昔年有过多伤感，在他心中已经逐渐萌发弱肉强食的概念。
没有所谓的子民。
这些凡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将自私自利的本性彰显的淋漓尽致。
陆昔年心生恶念，已无当初的单纯良善。
尸骨之上开出的诡异花朵吸引着陆昔年的目光，这些花全都开在尸骨之上，掩盖了腐肉腥臭味，弥漫着让他情动的花香。
陆昔年摘下这朵诡异的花，拿下面具放入口中，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没到片刻，陆昔年身体猛的一僵，顿时头疼欲裂，面具掉在地上，陆昔年想弯腰去见，顷刻之间，眼前的遍地死尸就像活过来了一般抓住陆昔年的脚踝，森寒的白骨拽住了陆昔年白皙的手腕。
陆昔年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到底还是凡人变成的神。
“来陪我们吧。”
“在地狱里！”
“伟大的神也会堕落吗。”
“神也会死的！”
“活不了多久的。”
“你不是祸的对手。”
“你就是一个懦夫。”
“活着也没用死了算了。”
“跳梁小丑。”
“你就是个废物。”
刺耳的谩骂如潮水一般涌来，陆昔年听的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跳起，他没有耐心在这里浪费时间，这株草要是只能扰乱他的心神那就没有半分用处。
陆昔年拔剑，面无表情的斩断眼前的白骨，看着无数紫色诡异的花朵开始枯萎。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神不会死。
我也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此地有人骨，有戾气，少仙骨神魂。
而且四方戾气堆积不够，还需要杀更多的人才可以。
陆昔年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的花。
魔界的东西。
才叫没用。
既然如此，我就帮帮你。
陆昔年伸出手，拿着那柄青灰色的长剑，在掌心化开一道伤口，陆昔年面不改色的盯着逐渐枯萎死去的紫色花朵。
扬起的鲜血滴落在枯萎的根茎之上。
一瞬之间，一朵朵黑色的花便散着一股难闻的血腥之味开始弥漫，望着那一朵朵妖艳的黑色花朵绽放。
黑色的花瓣上带着诡异的纹路。
“食神之血，便可永生，戮神之骨，亘古不灭。”
祸。
这次，我便让你杀个够。
人们畏惧地狱，却不知，自己身在地狱。
沾染神血的永生花。
香味奇异。
可治百病。
可治紫色永生花的鬼怪奇毒。
陆子昂望着街道上的凡人各个都拿着那朵根茎为黑的花，不由得看了看身后吃栗子糕的祸。
祸睁着凤眼轻笑，显然他也有些意外：“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作甚，又不是我的手笔，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本来祸已经起了疑心，但没有联想到跟陆昔年有关，这花并非害人的，看上去像是跟他的永生花相克。
没准是哪个有本事的仙家子弟弄出来的。
祸并没放在心上。
但是这种诡异的花香倒是跟永生花一模一样。
充斥着难以察觉的血腥之味。
陆子昂沉默片刻，祸不会开口欺骗他，况且救这些凡人对祸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
反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闻着花香，陆子昂继续迈着步子：“这人间主人喜欢吗。”
“不喜欢。”
祸说的干脆，他不喜欢凡人，也不喜欢人间，他除了六界至尊的宝座就没有喜欢的。
吃着手中的栗子糕，看着苍穹上的太阳。
他与日月同在，何须理会人间，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
我倒是要看看，弄出这花儿的人，是否要跟他作对。
或者，在玩些什么别的把戏。
想到这，祸凑近了陆子昂。
“你有没有觉得……这花上隐隐约约，有神的气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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