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一旁摇曳着的烛光。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金发的男孩坐在床沿边，声音充满了关切与兴喜。
这声音，是奥古斯都?唔……我还是没死吗?又一次……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女孩复杂地眨巴了两下眸子，同时又带着一丝恍如涅槃重造后所产生的本能的心悸。
她看向身旁人，嘴唇微张:“你来了啊。”
女孩一直昏迷，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这一句只有嘴型没有声儿。于是，她微微嗽了一声，再轻声唤道:“你来了啊……”
“我来了的，姐姐。”男孩乖巧地回应。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稍显悲伤。
“我不许姐姐说这种话。”男孩义正严词。
闻言，女孩终是笑着点了点头。笑容不知能否融掉屋外的雪，但一定可以化开男孩的心。
随后，女孩张望四周。她看到的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四周灯火通明，家具古朴典雅，支柱宏大庄严。就连她最在意的窗户，也是那种极大极华丽满雕着花纹的推拉式窗户。风咆哮着吹过了数万里，但却在这里被阻拦在外。此刻唯有皎洁而又宁静的月光能透过照入。
“这里是哪儿？”女孩疑惑地问。她可不记得自己的房间什么时候这么棒过了。能用这种大窗户看外边一年四季的变迁，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她的思维因长期囚于牢笼而可悲地被限制住了，想象已经局限在了一年四季窗外的景色上。奢望早已死去，埋于土间，葬在花下，从此不敢再念想其他什么。
“这里是为我准备的临时客房。姐姐放心好了，在我这儿是很安全的，你不用再害怕了。”岁数较小的弟弟，此刻反过来安慰着姐姐。
“好，我不害怕。”女孩依旧温柔地展露笑靥，“你比以前，又大一些了。”
“是呀，姐姐，我长大了，马上就十岁了。”
“好快，十岁了啊。”女孩发自内心地莞尔，伸出左手，要去抚摸男孩那稚嫩可爱的脸蛋儿。
男孩将脑袋底下，主动迎合着。
此时，女孩才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已经缠上了白布，手臂上那一截的衣服样式也很陌生。
这是?
女孩停下了手，略显困难地坐了起来，观察着自己。
“慢点儿。”男孩小心地搀扶。
在坐起来的过程中，女孩感觉下身好像有点异样，像是被什么滑滑的东西给兜住了。
“啊，姐姐，你的手腕是我帮你包扎的。不过，是马库斯先生教我的——马库斯先生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他说幸好你没有割得太深，尚未触及动脉，不然就真出大事了。他还说你的生命灵气遭到了损伤，一定要好好静养。”
古罗曼人认为生命最根本的原理是灵气，其包括三种存在形式和三种运转方式。动物灵气，存在于大脑，它是一切感知和掌管运动能力的中枢核心；生命灵气，存在于心脏，它能调节血液的流动和控制自身的体温；自然灵气，存在于肝脏，它是吸收营养和新陈代谢的关键所在。
“好，这一点我记住啦。”女孩若有所思地颔首之后，又再看了看自己不同于往日的着装，“那这套衣服……”
“也是我帮姐姐你换的哦，其他人我不放心。”男孩开怀地展露笑颜，“怎么样，姐姐，你喜欢这套衣服吗？”
女生总是早熟一些的，性别意识已经行成的她，此刻虽然是在意对方帮自己换衣服这种行为的，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还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自己心中更是别无他想，只剩下了感激。
于是，女孩的注意力便是放在了衣服本身，她回道:“喜欢。很漂亮，可就是看上去好昂贵……我——”
男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点头:“很适合你，姐姐。”
女孩回以感激的笑容。她也是喜欢好看的衣裳的，也是爱听甜蜜的赞美的，和其他女孩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平日里没有好看的衣裳，也没有甜蜜的赞美。有的都是经年不变的破袍与责辱。身上所着之物褴褛，心更是千疮百孔。
“我喜欢看姐姐笑，很美。”男孩不住地看着，一刻也不肯偏离视线。
面对着自己的弟弟，听他讲出这些话，女孩心间那长期霸占着上空的阴霾被阳光荡开，露出了一方难能可贵的晴朗。
奥古斯都是不一样的，他不在乎我是不是灾星，愿意来看我，还很关心我……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欺负我……
女孩怔怔地想着，浑身充斥着由亲情所带来的感动。她好似于极寒的冰窟中被人打捞起坐在了炉火旁，一边担惊受怕地想着原先而不住地暗自魂消，又一边不可思议般地感受着现如今美好地有点虚幻的暖意。
她想下床给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动身间，下体那明显的异物感又再次传了过来。
女孩停下了动作，神情古怪，倍感不自在。她掀开被子，分开两腿，低头看去。
那里被一个东西包着。
男孩也赶忙凑过头去看:“啊，姐姐，你昏迷期间，我注意到你来月事了，流了好多血。这是用木灰、棉麻、羽毛做填充物，缝在丝帛里制成的月事专用物品，它可以吸收排出来的血。”
月事……是什么?月事来了，那它会走吗？
女孩不懂，但她听到自己的弟弟提到了流血。
之前的血，也是因为这个什么月事吗？原来不是肚子饿坏了而出血的呀……那这个月事，是病吗？从自己的身体里出这么多的血，好可怕啊……
“谢谢你，奥古斯都。”女孩先是表达着自己的感谢，随后才抬眼望去。她刚想询问有关这个所谓月事的更多信息，却正好看见男孩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腿内侧。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是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红晕，连忙盖上被子遮住自己。
“算不得什么，这只是做弟弟的，给姐姐奉上的最基本的关心罢了。”男孩收回了视线，喉头轻微上下浮动。
“那，这也是你帮我换的吗？”女孩将被子向上提起，遮于脸颊。
男孩摇了摇头，表情惋惜:“很遗憾，我亲爱的姐姐。这个东西，我不会使用，是新来的侍女帮你换的。不过我有全程盯着她的动作，以确保万无一失。而且——”
“而且如果姐姐以后想让我来代劳，那我自是乐意去学习一番以来帮助姐姐的。”男孩说话间喘着不明显的粗气。
全程盯着的?乐意代劳?怎么……总觉得有些奇怪……
女孩带着些许道不明的异样情愫，连忙转移了话题:“新来的侍女?”
“是的，姐姐。原先那个下贱的女人已经被换下了。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地愚蠢，也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到姐姐你了。”一说到这事，男孩便一脸阳光地笑。
“换下……？”
“我把她驱逐出罗曼了，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踏入这片土地的任意一寸。”男孩的笑意更甚。
“她——”女孩还想接着说，却被男孩打断了话语。
“姐姐，刚醒来，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现在正好是餐点时间，厨房新做好了很多食物。我去拿给你。”男孩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男孩回头，看着于月光下被拉长的女孩单薄地近乎透明的身影，长吸了一口气，伸手对着虚空一索，似是已将她牢牢攥住。接着，他再缓缓地将拳头置于自己的胸口。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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