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混沌中醒来。
我睡了多久了?不太记得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甚至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在从“我”这一客观存在的物体上流逝。
而似乎正因如此“我”这个概念开始变得稀薄。
但是好口渴啊。
想喝水。
费尽力气,蠕动着嘴唇,这才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感知到了一点稀薄的存在。自己的嘴巴此刻似乎已经干裂。
不过随即,有清凉的冷水被灌进了我的嘴巴。
量很少,但是足够了。
“喂,振作一点啊,莉莉,要是你出事了利维坦非得拆了我不可。。。”有人这么说道,我又被喂了一点水。
啊,水,是的,这是和我刻印有关的东西。水元素,润万物而细无声的东西,包容一切,其中包括生命。
得救了。
体内终于恢复了更多的力量,得以让我支撑起沉重的眼皮。
尽管视野十分模糊,但是足够我环顾四周的环境了。啊,我想起来了。
不久前我被教会的人抓起来了。他们突然说我是什么“七罪主”,就把我带到这里,关了起来。这是一间牢房,我靠坐在一张床上,稍微动了动四肢,这才发现手脚上都是沉重的镣铐。侧头望去,坐在床边上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清瘦的少年,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水杯。
“。。。 。。。”我想发声,但是干涩的空气从我的喉咙中通过,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很不好受吧,我能理解,调整下呼吸,然后再喝一口水。”说着他将杯子递到了我的嘴边。随着清冽的水逐渐润开了我干涩的喉咙,一股困意也涌了上来,清醒后没多久,我就有坠入了梦境。
不,或许不能叫梦境,因为当我入梦之时,四周都是无比压抑的漆黑,感受不到世间万物的存在,其中甚至包括我薄弱的自我。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幸运的是,这次我很快就又醒了。随之而来的好消息便是,我对于时间的认知也开始逐渐恢复了。
呱唧,呱唧。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啮咬着我的手脚。
或者说是束缚着我手脚的镣铐。
随着喀拉的清脆响声,我的手脚突然就变轻了。睁开双眼,我依然躺在牢房的床上,而刚才那名少年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这个不到一米高的造型奇异的玩具娃娃。它的身体如同一个浑圆的水桶上插着四肢,勉强看得出人形,而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发条,在缓慢地转动着。
呱唧,呱唧。
这个傀儡娃娃依旧在机械地啮咬着碎掉的镣铐,仿佛这个东西对于它来说只是一个松软的橡皮糖一般。
“啊,姐姐大人,你醒了啊。”声音从正上方传来。我抬头望去,一个青绿色的小号石像鬼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了我的床边。
“噫?!”仔细端详,石像鬼的大小和傀儡娃娃差不多大。“你。。。你们是谁?”
“啊,别,别害怕!我们是路西法大人吩咐过来照顾您的,我叫阿凉!小恶魔阿凉,这个是缇可缇可!它不会说话,但是听得懂人话喔!缇可缇可!别咬啦!”阿凉敲了敲缇可缇可的大脑袋,传来梆梆的声音,缇可缇可则像是触电了一般,嘴巴挺住,而被嚼得稀烂的镣铐从它的嘴巴里面滑了出来,上面甚至沾满了来历不明的粘液。
“呱唧。。。。。”缇可缇可的喉咙传来了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它的不满。
“给,姐姐,水。”阿凉将一个破烂的陶杯递给了我,里面盛着清冽通透的水。“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了么?”
“嗯。。。”我竟然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一时间肚子有点涨。“这里。。。是哪里?”
“啊,路西法大人和我们说过,姐姐似乎有点失忆,看来是真的呢。”阿凉接过空空如也的水杯,将其塞进了缇可缇可的嘴里,令人意外的是,缇可缇可只是突然开始颤抖,不一会儿,便停止了活动。“这里是失乐园哦,专门关押各种各样恶魔的地方。不过姐姐应该是第一个造访这里的人类吧?不对,路西法大人说过的,叫。额。。。什么什么魂来着?哎呀,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失乐园么。。。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唔。。。我也不知道啦,但是不用担心哦,姐姐,路西法大人说过,现在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可以着手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离开?可是我刚来这里。”
“哇,不对啦,不对,姐姐,为什么你会想呆在这里呢?我们要准备越狱啦,越狱,姐姐你也要跟我们一起来哦。”
“越。。。越狱。。。”脑子好乱,可是,记得前不久,教会的人指控我是恶魔,还是最为强大七罪主,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即荒唐又奇怪。
“糟糕了哇,看来路西法大人说的没错,姐姐你的‘心’有一部分不见了啊。”
“是,这样么。。。”
“姐姐难道不觉得会感觉伤心,或者是一些别的情绪吗?”阿凉问道,说着转动起缇可缇可的厚重发条,随后,缇可缇可开始跳起了诡异又滑稽的舞蹈,伴随着奇怪的音乐,围着狭小的牢房转圈。而阿凉看到这一幕,拍着手哈哈大笑。
可是,感觉不到伤心,也感觉不到又多好笑,我只是木然地望着这一切,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的“心”有一部分不见了么?
“姐姐不用太在意哦。路西法大人会帮你找到缺失的‘心’的。你知道嘛,为什么会有很多恶魔被关在这里嘛?”等到缇可缇可不动了的时候,阿凉突然问道,“其实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坏事哦,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一些秘密。所以被关起来了。”
“秘密?可是。。。我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忘记了很多事情。”
“姐姐就是秘密本身哦。”
“我。。。吗?”
“阿凉的意思是,这里是封锁知道秘密的人,以及秘密本身的地方。”突然,身边的空间一阵扭曲,随着黑色羽毛组成的迷雾散开,一名少年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初次见面,我叫路西法。”
“路西法。。。好耳熟的名字。”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罪主。不过不用担心啦,我现在大部分的权能都分散在外面,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攥在利维坦手里呢。”少年摊了摊手,“我就是秘密本身,而你现在也是了。”
“可是。。。”
“莉莉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恶魔是什么东西?”路西法双手环抱,靠在墙上注视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眼前这名少年即使黑眼圈很重,但是他深深凹陷的目光中还是藏着说不清楚的肃杀之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知道。也许,和人类是同一种东西吧。”
“这样么。”路西法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松了口气。“看来,奥勒冈老师的计划已经在一步一步实施了啊。唔,莉莉,问你个问题,你应该不介意暂时成为别人的棋子吧?”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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