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突然问这个？”骑士女孩有气无力地反问。
“因为之前觉得害怕你，而且没有和你交朋友的打算。”余汩说，“要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给你说一个应对当下情况的建议。”
“你在说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最好的做法是什么也不做吗？”
“什么也不做是‘正确’的做法，我接下来要说的是‘错误’的做法。”余汩说。
“我不懂，错误的做法为什么要说？”骑士女孩愈发不解。
“错误的做法是不应该做，但是未必不能解决问题。知行合一是一种境界，我做不到，偶尔也会做些明知故犯的事。”余汩把自己的名字打在了手机上，给骑士女孩看，“这是我的名字。所以你的决定是？”
骑士女孩伸出手指，在余汩名字后面输入自己的名字：“说来听听，错误的建议。”
“伊灵啊……”余汩看了一眼，然后删掉了她和自己的名字，开始重新打字，“要打比方的话，现在我被人推下了河，一群人在岸边围观。我可以抓住岸边围观者的脚，把他们拉下水，也许我就能因此得救。”
“如果我知道是谁推的，那我抓住那个人的脚就可以了，名副其实的正当防卫。可惜我不知道，所以很可能会把无辜者拖下水。即使如此我也不会乖乖溺死的，就算要用最难看最卑鄙的手段，我也会挣扎着活下去。”
说完，他再度把手机屏幕朝向伊灵，让她看见自己刚刚输入完毕，还未发进聊天室里的一段话。
“这不就是……说谎吗？”伊灵盯住了他打出来的那段话。
“嗯，是说谎。非常恶心的谎。”余汩点点头。
“你等一下，先别发出去。”伊灵闭上了眼睛，单手扶额。
“我也不喜欢这种做法，只是给你个建议。不想的话就……”余汩滑动着手机屏幕说。
“不，我只是在确认号码。”伊灵睁开眼，眼里含着歉意与决意，“抱歉，虽然你不喜欢，还是需要你配合我一下。我只有一个账号，说谎的效果不好。”
“接受的还挺快啊。”余汩笑了笑，“没问题，是我提的议，我还没不要脸到打算撇清关系。”
……
“对啊，比起这种人还是投票给17号吧，不觉得她的自述超纯真的吗？”——观众3648号（余汩）。
“17号说了什么来着？”观众776号。
“她好像说她是因为单纯地喜欢音乐才来唱歌的。”——观众6958号。
“是吧，果然只有这样纯粹的歌手才能唱出好歌啊。”——观众3648号（余汩）。
“谁知道呢？喜欢音乐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吧，内心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观众776号。
“再怎么说也比想靠唱歌寻找父母可信吧。”——观众11745号。
“为什么这么说？她们两个谁都没有拿出证据啊。”——观众6663号。
“这还用说吗？34的故事太离奇了，基本不可能发生。”——观众11745号。
“这么说的话，彩票公司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中彩票的几率太小了，基本不可能发生，所以肯定是假的。’然后拒绝兑奖呢？”——观众6663号。
“完全不一样吧，彩票检验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观众3648号（余汩）。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有人没有检验过就断言34号的故事是假的呢？莫非是着急替自己支持的选手排除竞争对手吗？”——观众6663号。
“6663号是你吧？”余汩小声问，伊灵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当一群不是特别团结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某个话题的时候，他们身上会有两个有趣的地方。”余汩边打字边说，“第一点是，他们很容易被拐弯抹角的话诱导，但如果你明确要求他们做什么事，他们反而会心生抗拒了，甚至倾向于去做相反的事。”
“你这是胡扯。我相信这里的观众都是些聪明人，知道谁在说谎。该被骂的只有34号选手，你们说对吧？”——观众3648号（余汩）。
“想拿我们当枪使？还聪明人，你其实把我们都当成是傻子吧。”——观众6517号。
“等一下，这家伙不是17号选手的粉丝，他是故意给17号选手抹黑的！”——观众11745号。
“第二点，不少人能够从贬低他人这件事里得到快乐，虽然我是没兴趣。让人们相信一个人是好人很难，让人们怀疑一个人是坏人却出奇简单。”余汩说，“这个人上钩了。”
“嗯。”伊灵聚精会神地用超级器官向聊天室发送内容。
“这么着急维护17号选手，看了你也是她的粉丝了。怎么，看到同伴说了蠢话，就弃车保帅了？最初断言34号说谎的好像就是你吧？”——观众6663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惜了，你的话术还不错@观众11745号。要不是队友太激进自爆了，大家还真被你当枪使了。”——观众1943号。
“我也是某位选手的粉丝，可我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替她打压竞争对手。我相信她也希望能堂堂正正地决胜负。”——观众587号。
“不对，我没有那种卑鄙的打算！这家伙@观众3648号，卑鄙的是这家伙才对。”——观众11745号。
“这话倒没错，不过现在发现已经晚了。”余汩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真的解决了……”伊灵长舒一口气，“谢谢你。”
“不用谢，不得不说我们运气不错。”余汩点点头，“拿17号选手做诱饵，轻松就把他激出破绽了。”
余汩之前翻看了聊天记录，这个观众11745号在17号选手登场的时候发表了数条语气异常激动的赞美话语。基本可以确定他是17号选手的粉丝。
即便如此，余汩也不认为自己冒充17号选手的粉丝进行发言来转移矛盾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做法。没有证据证明观众11745号的做法是受17号选手指示的，偶像也没有义务为粉丝的所有行为负责。他只能在心里向17号选手道歉了，谁让她出了这么个倒霉粉丝呢？
最后一位选手下场了，随后主持人宣布现在是观众投票环节。
观众投票环节的时间比较短，一下子就过去了。得票数和评委打分结合得出选手的名次，最后主持人开始从低到高一一公布。
伊妙得到了第四名的成绩。听到这一消息时伊灵面带喜色。评委们和主持人高谈阔论了一通，随后选手们上台领奖。领奖结束，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束，请观众有序离场。
……
“我现在要去约好的地方接小妙，你打算直接回家，还是和我去一下打个招呼？”伊灵随着人潮走离观众席，对跟在她身后的余汩问。
“不用了，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给她祝贺有你就足够了了吧。”余汩说，“我就先回家了。”
“那样也好，我怕你会不小心说什么蠢话。”伊灵点了下头。
“是啊，聊天室的事情说漏嘴可就不好了。”余汩微笑着说。
“开玩笑的，我也差不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伊灵走出了演唱会举办的会场，转过身说，“那么再见。”
“再见。”余汩挥了挥手，就此分别。
没走多远，余汩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他有新消息。余汩拿出手机一看，给他发消息的是伊妙，用的是之前给他发旋律用的那个号码。
“谢谢学长来给我加油。”后面还加了一个表示感激的颜文字。
“不会吧。”余汩哑然失笑，“隔这么远都认出我了？”
……
“恭喜啊小妙，拿到第四名了！”伊灵摸了摸妹妹的头说。
“名次不重要啦。”伊妙开心地微笑着，“比起这个，没想到姐姐会邀请那位学长一起来。”
“你发现了啊？为什么这么开心？”伊灵问。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姐和朋友一起活动。”伊妙说，“说不定姐姐说自己有朋友是骗我的。”
“不是骗我的，不过……我朋友都是些奇怪的人，不太想让你见到他们。”伊灵无奈地说，“好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吧，小妙想吃什么？”
“热干面！”
……
“3648和6663，两个人唱得一出好戏啊。”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坐在黑色小汽车的副驾驶上，仰头看着车顶，饶有兴致地说。
半头白发的中年男人边开车边问：“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差不多也该和她直接接触了吧。”少年说完叹了口气，“唉，要是我当年早点找到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没办法，没人知道会发生那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中年男人摇摇头，“直接接触之后呢？”
“当然是对症下药了。”少年坏笑着说。他向前方伸出手，似乎想把什么抓在手里，“你所珍视的东西，似乎很脆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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