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娜托着下巴靠在窗前,透过干净无尘的玻璃,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很好,公主殿下,请保持这个姿势,思考些什么都可以。要是想聊聊天,您也随意,只要自然些就好。”
被请来的画家轻轻绘着画笔,沾染上染料后在粗糙的纸面上涂抹着,鲜艳的红色在他的笔下也显得平添了几分淡雅,将安卡娜思索的神情融入了一缕淡淡的忧伤。
“皮萨大师,画家们不都是喜欢不被人打扰,全神贯注吗?”
安卡娜微微偏过眼神,瞄向了神情自若的画家,看着他那已然有些苍白的鬓发与那双褐色的眼睛,轻声询问道。
“啊哈,大多人喜欢安静,但是我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啦。”画家——皮萨露出了笑容来,“怎么说呢,每个人的习惯不同都不一样吧。我更喜欢画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喜欢那种扁平的油画。”
“……您这话语可真是高深。”
“有嘛?嘿嘿嘿……”画家皮萨挑了挑眉,笑了两声,“我也很奇怪啊,想要画出一个人的神韵,难道不该聆听他的话语,了解他的为人吗?要是什么都不懂就干画他的话,那难道不就在是画别人,或者发挥想象力去画个扁平的人物吗?”
“呵呵……”安卡娜的心情确实舒缓了不少,在逛街最初的兴奋过后她的心情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但与皮萨的交流似乎打破了这一局面。“您真有耐心。”
“嗨呀,这算啥子哟。倒不如说,我看着那些钱和账目就头疼呢,我还觉得能够一脸认真跟这些东西打一辈子交道的人才算真正的有耐心呢。”皮萨心情十分开心,手上的画笔也越发的灵动了起来,笔下的安卡娜也更加活灵活现了许多。
“所以您会在这里?”
“是啊,这里没有那么多蛮横不讲理的贵族,也没有那么多的贪得无厌的商人,有的只是田园牧歌和一群朴实老实的人,就连工场里面做工的人也不像其他地方那么斤斤计较,精神紧绷。不如说,我觉得其他地方的人都得了病,只有这里正常。”
“是呢……这里安静的不像是人间,倒像是没有主的天堂。”安卡娜轻声回答道,她又向窗外望了一眼,“但是可惜……艾撒利想要让这里的安宁一去不复返。”
“皇帝陛下?”
“嗯,他要在这里发动一场战争。”安卡娜心情不禁沉重了几分,“真希望他能够停手。”
“战争嘛……对于画家来说,战争也并非完全不好。”皮萨微微一顿,随后继续着他的绘画。“很有灵感。”
“那可是会死人的哦?”
“是啊,但是人的求生才是生命最美的体现。尽管我也不喜欢血流成河吧,但是人的奋斗,人的拼搏真的让人着迷。”
“可我们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去展现这种斗争,为什么非得血流成河!”安卡娜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了起来,但很快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抱歉,大师……”
“没事没事,刚才就很体现公主殿下的生命力啊。”皮萨哈哈一笑,“所以说啊,其实我也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非要去流血牺牲来解决……但是当事人不那么认为。”
“……为什么呢。”安卡娜喃喃自语着说道,不知道是在问皮萨还是在问自己。
“哈,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就比如公主殿下,你想要的是和平,你希望每个人都能和平的共处,不必用残忍来证明什么东西,也不用厮杀来解决问题。总的来说,您希望每个人都能温柔地对待他人。”
“……是这样,大师。”安卡娜有些震惊,她不敢相信仅仅见面不到一小时,对方就能把自己的想法给摸的一清二楚。“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太多太多人画过画了。”皮萨悠哉游哉地把笔丢入水桶,涮了涮后沾了别的染料,“我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他们的为人和心思,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我就能够轻易地看出来。”
“您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看多了也不好,看多了心情就会变坏。因为他们太多太多人心中都有着太多的负面情绪,搞得我都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灰暗的。不过还好,贵族里面还有你这样温柔的人存在嘛。”
“……那您真该去看看艾撒利。他绝对是您见过最阴暗的人,没有之一。”安卡娜突然联想到了艾撒利,于是趁势说道。
“皇帝陛下有那么不堪嘛。”皮萨忍俊不禁,最后画了几笔,“好了,公主殿下,您来看看吧。”
“真的?这么快?”安卡娜狐疑地微微皱眉,她记得小时候被要求坐在椅子上不允许乱动,持续了好久好久,大概两三个小时后才被允许离开。皮萨的画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一点吧。
“当然。”
安卡娜迈步凑了上来,顿时间惊讶的无以言表——她看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自己正坐在了窗前,双眼看向了窗外,侧脸上微微颦起的眉间凝聚着淡淡地忧愁,又带着几分恬淡。红色的长裙包裹着自己的身子,美妙的身体曲线即使是坐姿也体现的淋漓尽致。金色的长发微卷,披散在自己的洁白的肩头与背后,与皮肤相交映成珠宝一般华贵。但最传神的还是那双眸子,蓝色的眼瞳里所流淌的是那无法形容的神情,三分温柔,三分恬静,三分忧伤,又夹杂着一分清晨的温暖阳光,实在是惊为天人。
“……您真是……太厉害了。”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把人完美地复现在纸上而已,好看也只是因为公主殿下你自己漂亮啊。”皮萨后退两步,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这幅画,“发挥的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这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的化作了。”安卡娜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来,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幅画里的自己。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扰了两人对画作的欣赏,安卡娜的心情瞬间不好了起来。
“我不是说不许打扰嘛?”安卡娜抱怨着,但突然想到了什么。
——自己好歹是公主,这种命令还是不会有人违抗的。所以肯定只能是一个人无视了我的话……
“艾撒利。”安卡娜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房间门,果然看到了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冷淡,无情,平静。
“听说你邀请了艺术家。”艾撒利平淡地问道。
“是,又怎样?”
“没怎样,我想看看。”艾撒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揉安卡娜的头发,“据说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师?”
“……是。”安卡娜不满地整理了下头发,随后为艾撒利让开路来,“皮萨大师,最有名的几位绘画大师之一。”
“公主殿下这话可真是夸大了,我不过只是会复现而已。”皮萨笑了笑,抬着头看着走进来的艾撒利,“你就是皇帝艾撒利修斯嘛?”
“是。”艾撒利回了一句,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用词并不算是尊重,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副画上。“……确实,您拥有令人震撼的实力。”
“过奖了过奖了,我只是个画家,混日子而已,偶尔画画罢了。”皮萨摆摆手,笑着回答道,“陛下要画一幅画嘛?”
“可以考虑,但是现在不行。”艾撒利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至少不能在姐姐的房间画吧。”
“那是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适合的位置,也只有那个位置才是绘画的最好角度呢。”皮萨附和道,“所以陛下打算在哪里画呢?”
“可能那个地方不适合画家。”艾撒利懒散地笑笑,“所以再说吧,感谢您为我的姐姐作画。姐姐这次的费用由我承担,此外您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来这边说。”
“艾撒利?”安卡娜有些吃惊,“你这是打算赞助艺术嘛?”
“谁知道。不过,皮萨大师有兴趣收学生吗?”艾撒利随意地回答道。
“学生?饶了我吧,我像是能当老师的人吗?”皮萨哈哈大笑,“陛下可真是幽默啊,难道陛下还打算把绘画当做正规的教育来普及吗?”
“至少让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学点东西也不算差。”艾撒利无所谓地说道,“我打算在事情结束后,把这个行宫的外部部分改造成学院,但是教什么还没想好。不过看了您的画之后,我觉得教教绘画也不错。”
“很有趣的设想,陛下。”皮萨笑着回答道。
“那么,就先这样,您可以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先走了。”艾撒利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安卡娜,“姐姐你就继续和大师聊聊?”
“诶?啊,嗯。”安卡娜先是一愣,随后应了一句道。
“那就这样。”艾撒利转身,离去。
“……真是搞不懂他。”安卡娜摇了摇头,叹息道。
“是嘛,我倒是觉得皇帝陛下还是挺纯粹的一个人呢。”皮萨叉着腰,对安卡娜笑了笑,“他应该是个不是很耐心,但是脾气也算不上差的人。”
“……是吗……”
“谁知道呢,才聊了几句啊。”皮萨打着哈哈,“公主殿下,要不要继续去画点别的啊?”
“如果您愿意的话。”安卡娜抿了抿嘴唇,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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