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撒利给每个人的信都不太一样，毕竟各个人负责的内容不尽相同。比如后勤问题全部写在了莉莉丝的信件里面，同样地，有关于西北边防问题也只和莉莉丝有所沟通，甚至都没有跟首相提。
出于礼貌，四个人不可能去打听艾撒利给其他人的信件的内容——既然艾撒利没有当成一封信来写，那么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去探查他人信件的原因。
“看来陛下的精力也是有限的。”马瑟利斯第一个看完了信件，得益于他多年的和商业与手工业打交道的经历，他快速找到了艾撒利最核心的观点。“分给我这边的精力偏少。”
“毕竟是战争期间，可以理解。”艾瑞克随后看完了艾撒利的信，不过其中内容大部分都几乎如他所料。
“好像陛下很有把握，可能几天后就可以解决东边战事了……适时，我猜陛下可能会派凯西小姐带着军队先行西援。”
“只要艾撒利能在东线胜利，西北边患自然消弭。”艾瑞克倒是不怎么担心，如果说几个月覆灭两个王国算是惊世骇俗，那彻底毁灭阿比尔汗国就是惊天动地了。介时，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敢主动挑衅莫兹兰。
马瑟利斯耸了耸肩，目光落在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爱丽丝身上，“爱丽丝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与我们沟通吗？”
“啊……啊，陛下说，不希望各位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人派过去。”爱丽丝猛的抬起头，连忙把艾撒利的命令传达，“……本来陛下是希望我暗中阻拦下的……”
“噗。”艾瑞克忍俊不禁，“这家伙，真是绝了。”
“我们还没那么不长眼吧。”莉莉丝无奈微笑，“陛下还真是……”
“权力真空的地带，不宜大势力优先出手。”马瑟利斯颔首，“我们贸然出手会导致下面人不敢插手的，陛下应该是想要让莫兹兰的人口进行自行的拓荒与移民。”
“是，所以才说让我这边也以皇帝的名义去组织一支皇家探险队。”艾瑞克也不藏私，这也算是有必要说的。
“这，这样呀……”爱丽丝松了口气，好像她刚刚慌张中说出的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这下安心了。
“不过，这倒是需要仔细探讨下。”艾瑞克神秘一笑，“皇家探险队，既需要军事人才，也需要经济人才，更需要行政人员，还需要……陛下的忠诚派，对吧各位？”
“我懂。”莉莉丝心领神会。
“我确实认识一些精通自然学，农业的专家。”马瑟利斯微笑，“他们愿意为莫兹兰效力。”
“你呢，爱丽丝？”艾瑞克转过头，笑眯眯地打量着爱丽丝。
“啊，我，我有几个朋友……”爱丽丝小声说道，她似乎还不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可爱的反应让其余三人快笑死了。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
“行动迅速。”
“是，陛下！”
一声令下，莫兹兰军队便举起屠刀，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砍去，但多少死亡也不能让纵马前进的艾撒利驻足，多少哀叹也不能激起他心中的一丝一毫的怜悯。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凯西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
“……你们要杀就自己去。”凯西干脆收起了武器，骑着马转身背着军队前进的方向离去，直接朝着船只停泊的地方走去。
“……”军队中的士兵面面相觑，这命令刚刚下来，但是指挥官走了，这咋整？
事实上，不少的军队指挥官都没有彻底执行艾撒利的命令，除了一些脑子比较直的人——比如哈特。他就带着自己的士兵在逃难的人群之中冲杀，完全不会质疑艾撒利的命令。
“你过分了。”
凯西皱着眉，骑着马迅速来到艾撒利身旁，向他抱怨着。
“也许。”艾撒利并不否认自己行动的疯狂，也丝毫不否认自己在犯下无法宽恕的罪恶。他知道自己只是迁怒，只是将人命当数字去使用着。
“这些人其实与你的复仇无关。”
“当然无关，我只是泄愤。”
“……你的直白令人窒息。”
“正如大多数人所说，我是一个暴君，我将以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艾撒利承认这一切，他甚至承认自己早已疯狂。
“我以为你会用你的仇恨来为自己的疯狂行径正当化。”凯西并不顾及什么，她并不担心艾撒利会因此愤怒，她了解艾撒利。
“我从不那么做。这一切从来都无关正当，无关仇恨，而是我与旧世界的搏杀，我与这个旧世界只能活一个。”
“这些无辜的人，就是你口中的旧世界吗？”凯西指向身后的地狱，鲜红色染红了一片草原，而熊熊烈火又从中升起，仿佛要把这些冤死者的尸骨全部化作灰烬，而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们只不过是一个筹码，用于交换新世界的钥匙。”艾撒利丝毫不怜悯这些可怜的人，也不会惧怕他们——因为火焰能够清洗一切，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怨恨的灵魂也会在他的火焰下尘归尘，土归土。
“艾撒利！”凯西最终忍无可忍，怒吼着纵马过去抓住了艾撒利的胳膊，试图将他扔下马。
“那么大声对嗓子不好。”艾撒利任凯西抓住他的手臂，却鼓动了全身的魔力，与全力以赴的凯西对峙着。
“……”凯西死死瞪着艾撒利，身为一个背负诅咒之人，她常常怀有自我厌弃与道德上的愧疚与耻辱感，而艾撒利这种完全不道德的冷漠让她难以接受。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凯西。”艾撒利伸出空闲的右手，按在凯西的肩膀的肩上。“我是一个纯粹的恶人，我甚至不屑去伪装。我不追求任何的善，我不追求任何的好，我只追求我的目的，我只要这个旧世界毁灭，而不在乎任何其他的事物。”
“就算毁灭又怎样！你又能得到什么！毁灭了之后你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凯西怒目而视，眼神里燃起怒火，她的手紧紧抓着艾撒利的胳膊，仿佛要给他扯下来一样。
“凯西，我的目标从来只是毁灭旧的世界，之后的事情并非我所擅长。那是艾瑞克，马瑟利斯的事情。”艾撒利并不对凯西隐瞒，这些事情她也不会懂。“事实上，我们几个都多多少少同意一场变革，尤其是我与艾瑞克。”
“而我能做的，就是扫清障碍。”
“但这都不是你这种犯下罪行的合理理由。”凯西却没有忘记艾撒利本身手段的残忍性，“你比我更适合承担这个诅咒。”
“这个旧世界就是这样。”艾撒利挣开了凯西的手，“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满，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只不过是选择了一项极为快速而残忍的手段抵达目标。当我们抵达目标之后，你大可以宣扬，批判我的所作所为，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忠于职守，为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凯西沉默着，直到五分钟后方才抬起头来，盯着艾撒利看了一会后点点头。
“很好。”艾撒利回过头，看到军队逐渐开始整队，却看到了大量的俘虏，轻蔑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大多数人是有人性的。”凯西淡淡地说道。
“也许，可军队喜欢纪律，服从，因此军队才是天然的疯子聚集地。”艾撒利并不否认，也不在意军队是否彻底执行了这个命令，“作为一个疯子，我真心希望这个世界上的疯子少一些。”
“哼。”凯西不再多说，牵着自己的马上了船只。
……
……
艾撒利回到了船上，他的衣服一如既往地整洁，完全不似动手杀过人一般。但谁都知道，他曾下令杀死了无数人。
而靠着河东岸的伊丽莎白的军队，则是在伊丽莎白的指挥下，逐渐将阿比尔人的部队牵扯在河岸边上，让他们来回奔袭，疲惫不堪。
“伊丽莎白还是有点本事的。”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了，艾撒利有些差异，却大概猜到了一个人。“进来。”
门被打开，来人果然如他所想。
“难得见你过来，弗兰特将军。”艾撒利戏谑地勾起嘴角，他的恶趣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他的反应了。
“女王陛下让我过来，希望我能够学到有关于莫兹兰军队的事情……”
“所以你学到了什么？”艾撒利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我看到了莫兹兰军队的优点——前所未有的团结，所有人，上到军官贵族，下到普通士兵，都对于胜利有着同样的渴望。整齐划一的指挥体系，莫兹兰的军队是一个整体，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里特立独行。”
“但我也看到了缺点。”
“是我，对不对？”艾撒利的笑简直如同嘲讽，刺激着这位正直的战士的心弦。
“莫兹兰的军队是完美的，唯一的瑕疵就是一个疯子在指挥！”弗兰特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握着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的语气里也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所以，学多少取决于你们。”艾撒利耸了耸肩，却仿佛看到了未来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啊……伊丽莎白，你要因为你的好心而跌落了，可怜的女王陛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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