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激进……”
“习惯就好。”艾撒利躺在沙发上，目光里流动着不屑于冷漠，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莉迪亚，“你们也该习惯了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莉迪亚闭上了眼睛，“反正不管怎样，你并不会在意我们的意见，不是吗？”
“如果你们说的有道理，我当然会听，可惜你们的建议总是那么的奇奇怪怪。”艾撒利悠然道，特意看向了安卡娜，“尤其是，我亲爱的姐姐，总是喜欢把一些问题变得感性化。”
“什么叫感性化！”安卡娜有些生气，她明明是出于群众的态度，以普通人的第一感觉去看待问题！“明明是你太过于冷血，总喜欢抛弃个人情感看问题！”
“这有什么错？”
“有，你完全不关心这件事给人们的心情带来怎样的影响，总喜欢以强硬的态度，去谈什么利益……”安卡娜叹了口气，“就像你之前，对于阿比尔的报复一样，莫兹兰的利益只是你捎带手的，你真正的目的其实只是找回她……”
“没错。”艾撒利坦然地承认了，“所以呢，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艾撒利，人不能只活在情感里，也不能只活在利益里。”安卡娜苦口婆心地劝谏道，“均衡两者，你才能赢得人心。”
“……”艾撒利闭上眼睛，他知道安卡娜是对的，但是……
“我所追求的，完全是我的利益。”艾撒利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如你所说，莫兹兰的利益完全是我顺带着维护的，而你说到的那些，都是为了莫兹兰考虑的，你的道路是将我本末倒置后得到的。”
“……你就不能多考虑考虑别人。”
“不能。”
“公主殿下，您不必劝他。”莉迪亚出声劝阻安卡娜，她伸手扶住安卡娜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您要明白，莫兹兰是他达成个人目标的工具，他不会损害这样一个好工具的。”
“莉迪亚看的倒是挺清。”艾撒利耸了耸肩，拿起茶杯再度喝了一口，看着见底的茶水，轻轻一笑。
“那，万一某一天他的利益与莫兹兰相悖了，那他岂不是会损害莫兹兰？”安卡娜仍然有些担心，眼里流淌着焦急。
“很简单，我才是主人，我不会让一个工具骑在我的头上。”艾撒利摊了摊手，露出了冷漠的表情，“如果你们让我做什么事情是‘为了莫兹兰’，那我是绝不会做的。让我给工具当仆人？痴心妄想。”
“……”
安卡娜无语，艾撒利的思想她总是猜不透，也看不懂。
也许，她错怪了很多君主——那些将自己的意志，当做是臣民意志而肆意妄为的君主，是一个愚蠢的昏君。而只有这种明知自己的意志与他人不同，却要强行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仅以个人意志驾驭帝国的，才是真正的暴君。
“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辩论，除此之外没什么含义。”
艾撒利确实累了，和几个人起草了一整天的宗教法，仅仅是设计可行性就耗了两个小时，累到现在，像爱丽丝这种精力不充沛的直接去睡觉了，其他几个人也都回去休息了，也就他还能撑着。
“是吗……”莉迪亚轻笑，她确实越来越了解艾撒利了，这么看来，除了性格太差之外，艾撒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你难道还指望辩论能够解决问题吗？那些自称依靠理性的制度，运行最后还不是纯粹的权力逻辑吗？如果真有这种事情，我倒还想见见呢。”艾撒利即便疲惫也不会收起他攻击性的尖刺，话语连珠，每一句都直击灵魂。
“哼，我也希望有呢。”莉迪亚轻哼一声，“不过这都是梦话了，就等到梦里再说吧。你要不早点去休息？”
“等等的，先处理好我的姐姐。”艾撒利无奈地回答道，“每次我都需要向她解释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可以不解释的。”安卡娜闷闷地回答道，“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那不对，如果我做什么事情，面对别人的质疑总是回避，那我和以前的那种专制君主不就一样了？”艾撒利耸了耸肩，伸手拍了拍安卡娜的脑袋，“我亲爱的姐姐，我要创立的新制度里面，是容不下这种不讲理的混账的。”
“你允许别人质疑你？”
“当然，只要你是对的，我可不会扭曲对错——这是我最恶心的东西，一群小孩因为别人是私生子，就可以将霸凌行为变成正义的行动？别开玩笑了好吗？”艾撒利撇了撇嘴，将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不早了，我去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呢。”
“嗯，晚安。”莉迪亚无奈挥了挥手，而艾撒利也站起身，迈着依旧稳健的步伐离开了休息室。
“……”安卡娜仍然犹豫着，艾撒利每次都会给她留下很多思考的余地——虽然她每次都能坚持己见，不被艾撒利所动摇。
“在想什么？公主殿下。”
莉迪亚坐回了安卡娜身边，和安卡娜相处的几个月里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简直就是一对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艾撒利的话呗。”安卡娜没好气地回答道，她脱掉鞋子，将一双包裹在丝袜中的美腿抱在怀里，“他总是这样。”
“这就是他的习惯吧。”莉迪亚倒是已经习惯了，面对艾撒利她反倒没有那么多想法，毕竟自己也清楚这一切——怎么说自己也当过几天女王，见识过一些必要的抉择。
“好烦呀他！”安卡娜气呼呼的，拿起枕头一阵狂锤，可怜的枕头就此成为她的出气筒，代替艾撒利承受了这不该承受之痛。
“好啦。”莉迪亚拉住安卡娜的胳膊，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别跟他置气了，这么晚了，该好好休息了。”
“啊……好吧。”
安卡娜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天色已晚，总得好好休息……虽然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而且艾撒利在开会这几天她也不合适在外面逛街，所以还是养养花什么的得了。
也许可以养点宠物，比如猫猫狗狗什么的！
艾撒利不怎么爱养动物，这个确实是有点出乎安卡娜意料之外的，他不养狗还可以理解——他不爱打猎，但是猫呢？
安卡娜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养一只可爱的猫猫，她偷偷打量了一眼一旁打着哈欠的莉迪亚，想着这是否会是一位很好的队友——关于向艾撒利索要一只猫。
而且应该还有一个潜藏的盟友，女仆爱丽丝……她应该也无法拒绝猫猫的诱惑吧？
“莉迪亚小姐，明天等到艾撒利回来之后，我们跟他提议下吧？”
“提议什么呀？”
“养一只猫猫！不对，一群！”
“啊这。”莉迪亚无语，“皇宫变猫窝了嘛？不过也不错，好呀，看看他明天心情如何吧。”
“嗯嗯！艾撒利既然不喜欢大宴宾客，搞得整个皇宫这么冷清，那就由我们来大宴猫猫！”安卡娜有些兴奋地说道，她这些日子见不到什么人，真是憋坏了。“好歹得像个能够给人住，过日子的地方吧？”
“说的是呢，猫猫……有猫的地方就会好的多，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环境氛围，大家都会被猫猫治愈的。”莉迪亚回想起了曾经的日子，小时候养过一只胖胖的橘猫，喜欢靠在自己身边睡觉，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哭了好久……
但生命就是这样，总是有终点的——只有我们一日复一日地前进，珍惜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值得铭记的生命，然后再与他们告别，擦干眼泪继续前进。唯有这样，才是对每一个朋友的爱，
莉迪亚仍然记得自己的哥哥，也明晰自己对他的爱……但他已经离去，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这个异国的皇宫内。她伤心过，悲痛过，缅怀过，但她总要放下的。
艾撒利给了她不少压力，让她没时间沉浸在失去挚爱之人的悲痛里，某种意义上，她还需要感谢艾撒利。
现在，她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新的起点。有了一个可以分享心事的闺蜜，一个会为自己斟茶的女仆，以及一个性格恶劣却又莫名有人格魅力的主人。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还可以。
……
……
“……”
艾撒利换上了睡衣，他坐在了床上，背后是已经熟睡的，仅有着静静呼吸声的爱丽丝。而他，今日也略显疲惫……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非要改革的原因吧，将一部分审查的权力下放给忠诚的贵族们，不仅能够增加他们对于帝国的归属感，也能够稍微减轻自己的工作量。
好吧，审查工作大多数是爱丽丝在干，不过他觉得，自己这可爱的女仆不该一天到晚就干这种事情。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艾撒利轻轻深处右手，抚摸着爱丽丝的脸颊。看着疲惫熟睡的她，艾撒利笑了笑。
还要继续。
明天仍然是战斗，这一段时间都是战斗的日子，近卫军也得跟着高度戒备，如有必要，粉碎第二场内战也是需要被考虑的。
不过，今晚，就先这样吧。
“晚安吧，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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